第十章 我是來結束你們樂隊的
我戴著藍牙耳機,聽著Sobrem的《Segue》。講真,這首nu jazz在高級化和通俗化之間達成了完美的協調——起碼我是覺得大眾應該是能接受的來這種曲子。
尤其副歌,屬和弦三全音代理半音下滑模進,一整個減音階solo,簡直就是酣暢淋漓,不要太酸爽。
This is true music.
我摘下來耳機,揉了揉腫痛的耳朵——自從上件事過去兩天了,情書誰給的我也不在意了。
到時候再說吧。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不過我環視著周邊……
說好的排練呢?
李大爺刷著抖音,米子在玩邦邦,蘇蘇和徐妍在一塊看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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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感嘆。
得,咱們樂隊實在太新潮了。
排練室的門反鎖著,窗簾都拉上,防止有人窺視。這樣最大限度避免德育處和安監會那群人查房。
果然,比起排練,大傢伙還是更喜歡摸魚。
畢竟也沒有什麼可以排練的內容了,很多演出的流行樂,彈彈和弦進行就能夠上台表演了——雖然專業的音樂表演團隊肯定不像我們這些業餘水準的樂隊那麼應付,都是很認真地在分工合奏著。
但是大家都是學生,也不是專業樂隊,也沒怎麼必要精益求精……大概。
「不排練嗎?」
「啊,等會,讓我看完這個先。」
得,我尋思這個樂隊的前途一片光明。
我摸索著鍵盤,嘆了口氣,如果可以我還是想要一個全配重鍵盤,手感更好。
「我看看多少錢——嘶,學校不可能報銷的哦,小伙子洗洗睡吧,夢裡啥都有。」
卜老師是這麼說的。
「大夥再來一次吧。」我拍了拍手。
依然還是原來的編排,雖然說完成度不低了,但是還是缺少什麼亮點。但從求穩的角度出發,最好還是別瞎改。
上次我試著在伴奏里來了一段爵士和聲進行,一堆調外音,聽上去太明顯的一堆不協調。其他人也是,想要加上自己的想法的時候,總是衝突。
也就徐妍這個專業人士沒有出差錯。
我想了想,把鍵盤自帶伴奏改成Bossa Nova節奏型,來了一段solo自娛自樂。
「誒,這是什麼調性?」蘇蘇好奇地拿起了吉他跟了過來。
「C大調,你可以自己solo,隨便加點半音就很好聽了。」
蘇蘇把她的效果器改了個類似Archtop吉他的音色,隨機試了一個音階。爵士的感覺一下子就出來了。
「怎麼樣,會玩爵士Jam了嗎?」
「哇哦,好酷。」
「和弦進行哪個?我試著彈一彈低音。」米子也上前,打算試著加入隊伍來。
我掏出筆,在筆記本上寫了一串和聲進行,給了米子——畢竟這一套進行比較複雜,單純說出來的話記不住。
李大爺也打了一個節奏出來,雖然是鼓棒不是鼓刷,終究還是不夠味。
但是玩得開心就行,沒必要那麼較真。
「大爺你還會這個?」
「啊,考級里有一首好像是《魯邦三世》的爵士鼓,難度很大。當時練的我懷疑人生。」
好吧,我畢竟沒有打過鼓,也不是很清楚。
徐妍看了看我們,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隨便哼點東西出來就行了吧……等等,我找找,《Fly Me To The Moon》會唱嗎?不會也行,哼哼旋律就好。」
我翻出手機,在iReal上找著應該比較大眾的曲子。挑出了這首弗蘭克辛納屈的曲子,辛納屈其他曲子在國內都不算太出名,但是這首應該傳唱度相當不低。
可能大眾對於爵士的認知大多也是這首曲子。
「這首我倒是會。」徐妍點了點頭。
我把和弦進行發給了蘇蘇和米子,大爺倒是不需要譜子,跟著感覺來就行。
「那準備開始咯?」
我彈了一個Voicing,聽到熟悉的和弦,徐妍也跟著唱了起來。
一塌糊塗。
Jam結束之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爺,你剛剛是不是打錯了拍子。」蘇蘇首先說了話。
「有嗎,我感覺我很正常啊……」
「那就是社長你的問題了。」
「等等,我沒……」
「就是,你彈的的那是什麼鬼啊,音都錯了幾個,樂。」米子指了指我。
我們……你們二次元的攻擊力都這麼強的嗎?
「那是爵士獨有的半音,你懂什麼。」我強行給自己挽尊,畢竟好久沒彈比較複雜的東西了,手生,「你也是,別當我聽不到低音,你自己都彈了不少調外音了,太明顯了。」
我也嗆了回去。
「我剛剛根本就沒彈,沒想到吧?」
我就說為什麼,剛剛總覺得你那破四弦吉他咋沒動靜。
得,還得是貝斯。
「額,那是我彈的。」蘇蘇怯生生的說。
「那沒事了,蘇蘇你彈的很棒,我給你鼓掌。還有蘇妍,你唱的真心很專業。」
「你這是雙標,憑什麼人家女孩就往死里夸。」
我指了指放在角落的那個「保衛女孩,貫徹落實」的旗幟。
「因為這是我們音樂社的優良傳統。」
「得,你是社長,你說了算。」
大家都沒臉沒皮地笑了出來。
今天的排練進度依然還是了無進展,但是每個人還是挺開心的。
音樂就是讓大家開心的,不是嗎?
排練結束之後,我一個人留下收拾衛生。畢竟某個班長都盡職盡責,我沒有理由不好好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絕對不是受她影響,絕對。
有人敲了敲門,估計是大爺他們回來了?是不是忘帶了什麼東西。
我拉開了門。
迎進來的是我不認識的人。對方扎了一個頗有些藝術范的辮子——哥們,這種髮型在我們學校應該是違法校規的。
但是,他看起來也不像是老師,更像是比我大一點的學長。
他看了看排練室,露出了懷念的表情。
「您好,請問您是?」我主動的向對方問好。
「啊啊,對不起,我忘記自我介紹了。」對方很客氣的說,「我是張揚,前任的音樂社社長。」
「啊,你好,我是新任社長,被卜老師招進來。」
用各種見不得人的手段威逼利誘來的。
「啊,你們的顧問還是卜姐啊。那麼你們肯定遭殃過了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肯定的語氣。
如何快速和一個愛爾蘭人處好關係——把英國人罵一頓。只能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不由得感覺和面前這位有些不羈的學長有所共鳴起來。
「對啊,在卜老師的領導下,我們發揚了被迫沒事找事的優秀品德。」
「哈哈哈,我們當時也是一樣。不過別看卜姐她這樣,該靠譜的時候她還是挺靠譜的。可惜我們音樂社解散的那次,她是最忙最累的那一個——但可惜最後還是無力回天。我們也不怪她。」
我好奇起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我很好奇你們當初是怎麼解散的?」
「說來話長。我們那一屆文化節的時候,因為排練檔期的原因,鼓手和團委書記起了矛盾,然後我們賭氣在演出的時候唱《國際歌》,導致校領導直接解散了社團。」
……我只能說不愧是玩搖滾的,一個個都這麼的叛逆。
我想了想我們樂隊裡面的那些身懷絕技的:大爺一看就常人不敢接近,米子在網上重拳出擊、現實唯唯諾諾,蘇蘇被前搖害了的電波系,徐妍BL中毒。
感情我們社團也是一樣,都是問題兒童,包括我……哦不對,除了我。
我挺正常的不是。
「對了,你是來參觀我們社團的嗎?」
「哦,這倒不是。」
對方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褲子。
講真的,和對面面對面的時候,我才感覺到對方的高度差帶來的壓迫感。
只能說不愧是學長嗎?
「我問了卜老師,這回的樂隊演出節目名單只有一個。」
「好像是這樣。」
「我們這些老人想要再次在舞台證明一下自己,因為這次活動結束之後,我們這些人要準備考大學的要去複習,準備封閉練習考藝校的估計也沒有時間。」
「所以如果我們想要上台,在那群傻逼校領導面前證明自己,這是最後的機會。」
「但是樂隊演出的名額只有一個對吧?在未來的彩排里,還有機會調整節目名單。」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是為了最後的演出而來。」
「所以,我是來結束你們樂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