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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滅口(上)

  聽到秦宗介的建議,秦宗文沉默了很久,終是緩緩搖頭。

  「不妥,如今的秦家,經不起折騰了。

  本章節來源於

  眼下的局勢看似平穩,實則危機四伏,都在等著老夫身死的那天呢。」

  秦宗文露出一絲苦笑。

  他也曾動過這個念頭,但多方因素的影響下,遲遲下不了這個決定。

  他很害怕,他怕因為自己的一個決定,反而加快了家族衰亡的速度。

  苦苦支撐著,一直期盼著家族下一個練氣修士的誕生。

  到那時,他才能完全放開手腳,在坐化之前,將所有隱患清除,留給繼承者一個嶄新的秦家。

  『人啊,真的是越老膽子越小...』

  秦宗文苦澀一笑,即便是他,此時也不知前路如何走了。

  「老祖的傷勢,還是沒有好轉嗎?」

  秦宗介憂心忡忡,小心觀察著秦宗文的面色。

  這些年,家族一直在全力搜集療傷丹藥。

  但在霸靈門的經濟封鎖下,竟沒有一枚二品丹藥流入市場。

  尋常凡間市集中流通的丹藥,都是沒有入品的丹藥,只能供給凡人使用。

  修行者使用的丹藥都是上了品級的。

  一至九品,練氣期及練氣期前的三個小境界,所需的修煉丹藥大多都是一品丹藥。

  秦宗文的傷勢,本就嚴重,又多年未曾得到治癒,如今已不是一品丹藥能產生作用的了。

  秦宗文也曾有過前往雁松原以外的地界購買丹藥的想法。

  但從雁松原的地理結構上看,秦家的疆域,西面是幽瀾海域。

  曾有築基修士嘗試飛躍幽瀾海域,還沒飛出多遠,就被突然捲起的巨浪吞噬,屍骨無存。

  東邊與南邊則緊臨著祁荒山脈,祁荒山脈中妖獸數不勝數,想以練氣期的修為橫穿祁荒山脈,簡直是痴人說夢。

  所以目前離開雁松原唯一路線,便是北方。

  而北方又被霸靈門牢牢占據,控制著雁松原通往外界的通道。

  秦宗文只要是敢在霸靈門的疆域露面,必然會遭到圍殺。

  霸靈門如今可是有著五尊練氣修士,門主石龍二十年前,便是練氣四層的修為。

  秦宗文若是全盛時期,還敢提著寶劍闖一闖。

  如今,也只能窩在玉景山,靠著護山大陣,苟延殘喘。

  面對秦宗介期盼的目光,秦宗文緩緩搖頭。

  秦宗文仰頭望天,眼中滿是迷茫之色。

  「大限將至啊...」

  秦宗介耳邊仿佛有驚雷炸響,雙膝一軟,癱坐在地,久久失神。

  .........

  族會上發生的事情,慢慢的流傳到民間。

  秦光瑤說的幾項改革政策,更是引起熱議。

  無數鬱郁不得志的人,都甘願充當門客,四處奔走。

  一時間,秦光瑤在家族中的威望大漲。

  因為巡察使這一職位,權力的特殊性,秦光瑤一躍成為家族中權力最盛的幾人之一。

  秦光瑤上任巡察使的第二天,便在玉景山上選了一處地方,蓋起了閣樓,掛上了監察院的牌匾。

  又製作了一批令牌,巡察令。

  手持巡察令就可以合法的對該部門進行檢查,任何人不得干擾!

  在秦光瑤的示意下,秦光麗等人先後對家族中各個部門進行盤查。

  雖然短時間內沒有發現大問題,但也翻出了許多舊帳,給秦宗愚等人找了不少麻煩。

  12月,月末

  秦宗愚等人經過半個月的折磨,終於是忍不住心中怒火,不約而同的趕往鞅鶴園。

  鞅鶴園

  這是秦宗權的住所。

  此時,大廳內人聲鼎沸,肆意的發泄著心中不滿。

  「娘的,秦光瑤這個混帳東西,竟真的敢查老夫的帳。」

  「這群傢伙,軟硬不吃,宴會不赴,靈石也不收。


  一旦發現帳對不上,便如同聞到血味的豺狼一樣,死不鬆口。」

  「你們還算好的,秦光麗那個小娘們,來我安巡院檢查。

  因為武庫內兵器數目不夠,就要上報。

  老夫與她講道理,你猜猜她怎麼說?

  竟然公然辱罵老夫,罵我老眼昏花,不配擔任安巡院的長老。

  TM的,想當初她在我手下辦事的時候,沒發現這娘們有多厲害啊。

  如今,倒還是成精了!」

  秦宗杉滿臉怒容,這段時間,安巡院遭受的針對最多。

  三天兩頭便要接受檢查,讓他一天安穩覺都沒睡好。

  「唉,也不知道秦宗介那個傢伙怎麼想的,任由這群傢伙胡鬧。

  老祖也真是的,竟然眼睜睜的看著一群後輩騎在我們這些功臣頭上拉屎拉尿,作威作福。

  莫不是老糊塗了!」

  「啪!」

  眼見眾人發牢騷越發口無遮攔,秦宗權終是忍不住了,將茶杯摔落在地。

  「發牢騷可以,但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你們心裡要有個數!

  嘴上沒個把門的,隔牆有耳的道理,都不懂嗎!」

  眼見秦宗權發怒,眾人不敢再放肆,各自回到位置上。

  秦宗權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心中恨不得給這群傢伙一人一巴掌。

  「牢騷都發完了?沒話可說了?

  那就都聽我說說。

  這些年,你們也都撈了不少好處,不如就趁此次機會,激流勇退,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輩子。」

  眾人震驚的看著秦宗權,眼見他不似說笑的樣子,徹底著急了。

  眼下局勢,雖然有些不利,但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秦宗權作為他們的領頭人,竟然此時動了退隱的念頭。

  秦宗權退了,剩下的人怎麼辦?

  眾人面面相覷,想要罵粗,卻又礙於秦宗權的威望,不敢說出口。

  「不能啊,宗權大哥。

  此時認輸,那群小崽子如何肯放過我們?

  我們不能只考慮自己啊,身後還有著妻子兒女等親族,要照顧啊,不能將他們的安危交給旁人啊!」

  眼見秦宗杉等人不敢反駁,

  秦宗愚心中暗罵,不得不親自開口。

  聽到秦宗愚的擔憂之語,秦宗權倒是覺得沒有什麼。

  「他們既然也享受了福利,出了事,承擔一點責任也是應該的。」

  秦宗權看著秦宗愚逐漸陰沉下來的臉色,沉聲勸了一句。

  「我們也享受了這麼多年。如今年老了,受點罪也是應該的。

  我們做的那些事,若真按族法來審判,下場怎樣,你們心中也清楚。

  急流勇退,也能留個體面。

  況且,家族的情況你們也都知曉,光天隕落之後,遲遲沒有新的練氣修士誕生。

  再這樣下去,老祖坐化的那一天,便是我等喪命之時。

  到那時,你有再多的靈石,又有何用呢?」

  秦宗權的話,在眾人耳邊迴蕩。

  所有人心中的不滿,如同被一盆水澆滅,沉默不語。

  秦宗愚冷哼一聲,心中不屑,抬起頭,目光逼迫。

  「權力這東西,如同食物一樣,吃進去容易,想要吐出來,哪一次沒有掀起腥風血雨!

  霸靈門的人,會坐視你平穩完成權力交替嗎?

  你想就此隱退,博一個好名聲,可考慮過我們?

  一旦放棄手中權力,便只能任人宰割!

  到時候倒霉的不僅僅只有我們自己,身邊的親朋好友,都會遭難。

  所以,我們不能退!

  秦宗權,你作為我們的領頭人,更不能退。

  我們,也不允許你退!」

  …………

  育仙院,修煉室內。


  秦臻明久久不能進入修煉狀態,心頭總是有股不安的感覺。

  外界的傳言,秦臻明也知曉,並沒有聽到李雪狗的名字。

  但秦臻明並沒有因此放鬆,反而更加憂心幾分。

  「張千,顯然是被推到台前的一枚棋子。

  如今沒了作用,想必族恤司也不會留下他的性命。

  如今的形勢,族恤司肯定不會親自動手殺人,只會假借他人之手。

  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秦臻明心中隱隱有了答案,再也按耐不住,急匆匆回到住所。

  將早已準備好的行李袋背在身上。

  他早就做好了,帶著李雪狗兄妹逃跑的準備。

  「只是對不起寺長老,他老人家對我還是不錯的。」

  秦臻明長嘆一聲,拿出隱匿符,咬破食指,順著上面的紋路勾畫。

  待到隱匿符微微發亮後,將其貼在胸口。

  早在半月前,旁敲側擊下,從秦臻蝶口中知曉了隱匿符的使用方法。

  在隱匿符的作用下,只要自己不主動發出動靜,蛻凡境的修士都很難發現自己。

  一切準備好後,秦臻明深深的看了一眼育仙院的方向,直奔山腳而去。

  傍晚,苦水巷中

  李雪狗身著一襲灰衫,手中提著一個飯盒,抬起手,敲響了院門。

  沒過多久,院門緩緩打開,依舊是上次那個女人。

  阿花見是李雪狗,眼中瞬間流露出一抹不善之色,下意識地就要將門關上。

  然而,就在這時,一絲誘人的香味飄入她的鼻中。

  她往下一看,只見李雪狗手中提著一個飯盒,香味是從飯盒裡散發出來的。

  阿花的態度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滿臉堆笑。

  「呀,原來是李大哥,快請進。」

  說著,便熱情地將李雪狗迎進了院子。

  來到堂屋後,李雪狗剛一坐下,阿花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接過他手中的飯盒。

  李雪狗卻輕輕按住她的手,不顧她那可憐兮兮的目光,淡淡地說道:

  「還請你將其他幾人都叫過來,我有事情告知。」

  阿花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惹人心碎。

  李雪狗目光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即便阿花如何懇求,也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哼!不識風情。」

  阿花冷哼一聲,不情不願地去通知其他幾人。

  沒過多久,走廊中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老婦率先走了進來,身材臃腫,滿臉皺紋,見李雪狗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有些疑惑地問道:

  「李雪狗,張千呢?他怎麼沒回來?」

  李雪狗沒有回答,只是打開了飯盒的蓋子。

  一股濃郁的香味瞬間彌散開來,將幾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住了。

  「他有事耽擱了,怕你們著急,讓我來安撫你們。」

  此時,老婦的另一個女兒聞到食物的香味,急吼吼地催促。

  「娘,別管他了,我們快點將這些飯菜吃了吧,我都快餓死了。」

  她似乎是剛被叫醒,身上還披著一層若隱若現的紗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飯菜。

  「哼!吃吃吃!你們就知道吃。

  你們的爹沒回來,你們就不知道關心一下嗎?」

  老婦有些不滿地嘟啷著嘴。

  「那老東西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女人滿不在乎地回答了一聲,在老婦憤怒的目光下,自顧自地拿起碗筷開始吃起來。

  「唉,都是些沒良心的東西。」

  老婦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過身,對著阿花吩咐道。

  「你單獨盛一些飯菜,拿到後院。

  那傻子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餓出個好歹來,張千回來定要與我拼命。」

  聞言,阿花有些不願意,小聲嘀咕了一句。


  「憑什麼讓我去...」

  但在老婦那駭人的目光逼視下,不情不願的拿碗裝了些飯菜,急匆匆的往後院跑去。

  老婦坐下後,拿過碗筷,往嘴裡扒拉著飯菜。

  有些嫌棄筷子夾菜的速度慢,索性直接用手抓著吃。

  狼狽模樣,如同野豬進食一般。

  「李雪狗,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面對老婦的詢問,李雪狗搖了搖頭,神色有些頹然。

  「事情,不是很順利。」

  聞聽此言,老婦神色變得有些慌張了,急聲追問。

  「你不是說,是很簡單的差事嗎?

  怎麼會這樣?不會影響到我吧?

  哎呦,我早就說過了,讓他不要趟這渾水。

  張千,這個混蛋啊,為了他那傻兒子,將我們母女都給連累了啊。」

  老婦拍著桌子,將菜盤打翻,湯水四濺,情緒顯得十分激動。

  李雪狗靜靜地看著老婦發瘋,等到她似乎是有些罵累了,這才緩緩出聲。

  「老嫂子,我是在逗你呢,事情很順利。

  張千受到幾位大人的重視,未來不可限量啊。」

  聽到李雪狗的恭維,老婦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這人說話怎麼一會兒變一個意思?剛剛不是說事情辦砸了嗎?」

  李雪狗面露難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在老婦的逼問下,這才緩緩開口。

  「張千私底下交代我,讓我不要跟你們說這些……」

  聽到這話,老婦瞬間炸毛了,聯想到李雪狗說的話,仿佛一瞬間明白了什麼。

  「好哇,老娘明白了!

  張千這個混蛋,是想瞞著我們母女哇。

  奶奶的,老娘跟著他過了這麼久的苦日子。

  如今富貴了,就想給我一腳踹開,豈能讓那老東西如願!」

  老婦咆哮著,唾液橫飛,飛濺到菜盤上,引起了女兒的不滿。

  「哎呦,你幹嘛,口水都飛過來了……」

  女子的話還沒說完,只見老婦猛的一個巴掌抽了過來,扯著喉嚨尖叫著。

  「吃,你就知道吃!老娘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廢物!

  張千那混蛋都要丟下咱們獨享富貴了,你還一直盯著吃的。」

  老婦瘋狂發泄著心中的不滿,對著女兒拳打腳踢。

  面對女兒悽厲的慘叫聲,絲毫沒有手軟的意思,仿佛這並不是自己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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