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神降：殺神白起
天空像是被撕裂開了一道缺口，洶湧的血色霧氣聯通著屠牲的殘軀與裂隙，四周環繞著血色的閃電，隨著閃電不斷地轟擊與淬鍊，血霧中一道人形慢慢凝聚而成。
「能不能直接幹掉屠牲打斷這個過程？」在逃離的過程中，林尋生急促地問道，他補充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可以迅速回到那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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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神降過程中殉道者會受到大道本身的保護，如果要徹底解決掉他，最好的時機我們已經錯過了……還是猶豫了。」尤塔沉聲道。
「停下！別跑了！」喬突然大聲喊道：「注意腳下！」
林尋生急忙停下腳步，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四周竟已經被溝壑包圍，稍稍往下看去，溝壑中竟填滿了面目扭曲的死者，散發著滔天的憎恨與怨氣，似乎要伸出手將他們一同拉入這無盡深淵。
「行於『殺戮』之道的最強合道者……和絕大多數人推測的一樣……果然是武安君——白起。」尤塔緩緩轉過頭看去，聲音的顫抖出賣了他心中的不安。
林尋生也轉頭看去，一道由血霧凝成的高大將軍身影凌空站立在屠牲的上方，他渾身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讓林尋生不禁想起歷史所記載的白起：「起一生屠戮近百萬人，於長平之戰中坑殺趙軍降卒四十餘萬，任秦軍主將三十餘年，攻破城池七十餘座，受封為武安君。」
而這四周出現的溝壑，死狀扭曲的士兵，濃烈的殺意……無一不暗示著他真正作為「殺戮」之道的神降者重回了人間。
「哈哈哈哈哈哈。」屠牲歇斯底里地大笑著：「給我幹掉他們，白起！」
林尋生三人集中注意力，緊盯著那尊血將軍，時刻準備著應對將要到來的殺招，他們心裡不禁一陣忐忑。
白起卻出人意料地沒有採取行動，而是默默注視了林尋生片刻，嘴角泛起一絲微妙的笑容，但在場的眾人顯然沒有注意到這微小的表情變化，依舊是如臨大敵般注意著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哼，放肆！」他不知為何皺起眉頭，手中寶劍向一處空地憑空劈砍而下，大地無端撕裂出一道溝壑，溝壑中無數冤魂浮現。
林尋生下意識就要用以因求果躲開，不過他在判斷了劍劈砍的方向後選擇了放棄躲避這一擊，因為他知道這一擊應該不是向他們襲來的。
「鐺」的一聲，兩塊碎裂的兔子面具掉落在了那塊空地，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痕跡出現。
「倉皇而逃，無須縈懷。」白起將劍收入鞘中，凝聚成他身體的血霧變淡了幾分，此時他才低下頭看向屠牲：「現世行於『殺戮』之道者啊，吾問汝：汝行於『殺戮』之道，所求為何？」
「我叫你幹掉他們！聽不懂嗎？」屠牲依舊處於理智蕩然無存的狀態，他憤怒地向白起咆哮道。
「荒謬至極，不可理喻。」白起再次拔劍出鞘，劍尖觸及其脖頸，他冷冷說道：「回答吾之問題，不然死。」
「這也能內訌的？」林尋生小聲向二人說道：「原來召喚出來的神降者是擁有自己思想的嗎，甚至可以反噬召喚者？」
「行於同一條大道的不同殉道者往往具有不一樣的理念，正因如此，他們每個階段表現出來的能力雖然核心本質仍然是大道本身，但表現方式和強弱取決於本人。歷史上也曾經出現過神降者反而殺死殉道者的情況，所以說神降是一個殉道者最後的底牌，強大而不可控。不過如果殉道者本身的理念和神降者相似，那便能發揮出超越境界的能力。」尤塔也小聲回復道。
「那現在我們只需要坐在山上觀察老虎鬥爭了是嗎？」喬輕聲問道。
「不可放鬆警惕，無論如何，走在同一條大道上的殉道者們，終歸會有相似之處的，也許這就會演變成出手的原因。」林尋生搖了搖頭。
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屠牲稍微冷靜了一些，雖然他早已沒有什麼能夠失去，但為了達成向林尋生三人復仇的夙願，他最終還是選擇去認真地回答白起的問題：「『殺戮』就是為了『殺戮』，無須再為什麼別的理由殺戮，一切理由都不過是為掩飾自己本質的藉口罷了。」
「此乃汝之答案嗎……雖然曾幾何時也有殉道者對我如此說過，但他們發自真心，是生來就走在這條大道上的篤行者，而汝，答案相似而本質異也。吾輩殉道者，走自己想走之道，而非道的傀儡！」白起白須鼓動，怒目圓睜，頭盔上的紅纓獵獵作響。
「你又有什麼不同！」屠牲牙咬出血來，大聲喝道：「還在戴著冠冕堂皇的面具，認為自己能比我高尚到哪裡去？」
「吾為吾國而戰，需要力量，於是謀士獻計，坑殺四十餘萬降卒，正是吾所為，吾從未羞愧！吾為吾家而戰，家中母上妻子無一不因吾而榮。吾為吾自身而戰，令將士解甲歸田，不必埋骨他鄉！吾行於『殺戮』之道，忝列神降者，為後人醒悟開智，殉道者駕馭大道，而非大道駕馭殉道者！」白起將佩劍高高舉起，天空此時響起來驚雷，被他隨手斬斷，再也不敢發出聲響，他目光掃向林尋生三人，屍山血海的威壓撲面而來，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既然執迷不悟，吾便僅以汝當今的覺悟程度使出一招——此招過後，生死莫論，汝與吾皆消散於世間。」白起執劍向前，溝壑中的冤魂蠢蠢欲動，他劍尖指向林尋生，一滴血驟然滑落。
「三位，做好覺悟吧。」血滴落地，異變突生。
殺戮神降——兵決九式——血屠萬人葬戮坑。
林尋生腳下一空，不知何時地面塌陷下去，形成了找不到邊際的坑洞，他和尤塔、喬·亞瑟猝不及防跌入谷底，而坑洞的四壁和底部鑽出了無數土黃的、削瘦的手臂，拉住他們的身體，雪上加霜的是，此時他們的頭頂上方落下沉重的黃沙和土塊，就要將他們掩埋在這坑洞中。
「光明審判——限制他人行動為不正義行為。」喬再次召喚出他的金色長劍，向無數的手臂揮砍去，那些手臂似乎很害怕碰到長劍，所到之處紛紛迴避。
「自由意志的賦予——沙塵迴避。」尤塔手中綠色光芒閃爍，形成了較小的光罩，勉強使三人不受頭頂落沙的影響，他竭力撐開光罩，喊道：「我撐不了太久，喬，用你的第一能力。」
林尋生接過喬遞過來的金色長劍，利用以因求果快速地消滅那些想要靠近他們的手臂，他餘光瞥見喬正念念有詞：「公正裁判——作為證物的沙子體積太小，需要再次核驗。」
林尋生抬頭往天上看，只見一顆顆像桌球大小的沙子從天而降，他大喊道：「老喬，你在幹什麼啊？怎麼變成這樣了！」
「不要擔心，我不可能是危害群體的馬匹。」喬神秘一笑，只見桌球大小的沙子的性質卻和普通的沒什麼差別，但是它們堆積的速度和體積明顯加快了許多，片刻間就達到了他們的腰腹處。
「啊，原來是這樣，只要這樣一點點搭上去，直到我們來到坑口處就可以了。」林尋生恍然大悟，他爬上沙堆頂部，清理著上面的手臂。
「不會就到此為止了吧……我感覺應該不止這個難度啊……」林尋生一邊思考，一邊看著手臂化作血霧消散，上方的血霧似乎又濃郁了幾分。「怎麼回事呢？這些手臂怎麼還在源源不斷地冒出來……它們的『因』到底是？」
「這個作用機制……讓我想到了萬死紅夜。就算是神降者，使用的能力也不應該遠遠脫離於召喚者的能力範疇，他們的強大也是來源於召喚的殉道者本身的，所以……這個兵決九式——血屠萬人葬戮坑的真正殺招是——」
坑外，白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歸劍入鞘，喝道：
「兵衍六變——血祭怨魂憎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