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防患未然，走為上策

  今夜無月無星，空氣悶熱，便連蛙鳴聲都斷斷續續。

  

  孫昌著實不願久坐湖邊，只拿泥丸一照，已發現殷小憐蹤跡，於是遠遠喊道：「有要事的早點說，說完睡覺。」

  這話說得含糊，也不怕別人聽去，但殷小憐一定明白。

  可她就是不來，偏偏等孫昌喊到第六遍，才有一團黑霧從湖面上滾來，隔著老遠就聽其中傳來殷小憐的甜膩聲音：「我是你小妾嗎？夜夜喚我，你也不煩。」

  孫昌前世有些男歡女愛的經歷，知道她定是還為昨天說錯的話生氣，便連忙起身，小心陪笑道：「夜夜喚你是離不開你，你若願意，我入贅你家也行。」

  反正前世給女友道歉的話說了一籮筐，孫昌現在張口就來，毫無障礙。

  殷小憐好似啐了一口，又道：「我竟不知，你也是這副登徒子嘴臉，真是瞎了眼，昨日就不該救你。」

  「此刻說狠話，不嫌晚了嗎？」孫昌哈哈大笑道，「快來幫我看看......」

  一聲驚呼忽而打斷孫昌話語，那團黑霧已到孫昌面前一丈開外，卻一下定住，向著四面八方涌動，但怎麼也離不開尺許方圓。

  「怎麼可能？」驚呼停止，殷小憐收了黑霧，露出黑紗玉肌，滿臉不可思議，「這是你繪製的小拘魂陣？」

  孫昌本待問問有什麼問題，然而當前情形來看，顯然陣法運轉正常，當下改口道：「怎樣？與你所見過小拘魂陣相比，如何？」

  殷小憐抖手打出一片黑霧，沖向那無形陣壁，數十個細小冰晶爆裂，激盪起一個個圓形氣流，好似下一刻就會把魂陣炸開一般。

  但孫昌心知肚明，小拘魂陣極其穩定，根本沒有毀壞的跡象。

  「骨架不穩，陰煞渾厚，算你成了吧。」殷小憐語氣不屑，眼神明亮，繼而哂笑問道：「一下午畫成也算不易，廢了多少張？」

  孫昌也不想顯得自滿，只弱弱道：「嗯，的確不太順利。」

  「喲？你還會不好意思？畫成了一張就來顯擺，虛偽至極，快放我出來！」殷小憐繼續譏諷。

  孫昌伸手一抓，那團灰塵收回手中，重新還原為一張人皮。

  殷小憐立刻紗袖一擺，便分出一條飄帶，去卷那人皮魂陣，口中還道：「拿我看看。」

  孫昌自然向一旁閃去，道：「過來看便是，別搶。」

  只見黑紗飄帶如藤曼一般，緊跟過來，忽而似被什麼吸住，猛然繃直，殷小憐一時不查，竟被拉了過去，略做掙扎，又停下動作，訝異道：「又一幅？你做成幾幅？」

  見此情景，孫昌心中大喜，看來真的是成了，自己懷裡可有五十多幅小拘魂陣，但不能告訴殷小憐，免得這女鬼生出什麼古怪心思來，於是愁苦答道：「也就這麼幾幅，其它大半廢了。」

  「那也很厲害了。」殷小憐贊道，「不過你這筆法處處破綻，純以陰煞貫通，頗為費力，回去再練練筆法，便可在魂器上畫陣。」

  「那還得靠你，陰煞品質過人，否則我也不得如此順利。」孫昌隨口恭維，手掌一招，趁殷小憐不注意，把剩餘三幅魂陣都收了回來。

  但心中已有猜測，怕還是泥丸漩渦的功勞，自己無論魂力還是陰煞，都是經過漩渦純化的。當初不知有何用處，如今看來，可不是一般有用，僅僅陰煞之雄厚而言，已是遠超其他修魔者。

  殷小憐自是得意洋洋，道：「既如此，你要怎麼謝我？正巧我魂力匱乏，你再幫我找十條陰魂來。」

  孫昌不由露出難色，當前情形，哪怕找魂器都比找陰魂容易，萬福縣大祭沒過幾天，到哪去找陰魂去？去殺人奪魂？這事孫昌萬萬干不出來，只有那板上釘釘的惡人，才是孫昌修魔的目標。

  見孫昌為難，殷小憐面色不快，淡然道：「可是擔心影響你煉煞進度？真箇是自私自利的偽君子。」

  「哪裡是偽君子？不過是惡魂難求。那一縷兩縷的陰煞，怎比得過你的重要？」孫昌無奈道。

  殷小憐神情凝定，既古怪又詫異，道：「怎會沒有惡魂？你插二十三具屍體，難道不是誘敵之計？」

  孫昌不由哭笑不得，那不過是學了些前世蠻人做法，恐嚇敵人的手段，怎會是誘敵？自己手上就這麼幾個兵，誘敵來圍剿雲水莊嗎？

  但隨即，孫昌臉色陡變。不對啊，前世蠻人未曾開化，親情淡薄；但這世界等級森嚴，身份有別，最是講究人倫禮法，這般插竹籤，定被視為羞辱，可不得大舉報復？

  不行，得馬上回去，安排弓兵民壯加強巡守，以防敵人來犯。殷小憐也得幫忙，看緊西花園這片區域。

  想到這，孫昌露出莫測笑容，道：「竟然被你看出來了，真是冰雪聰明，幫我守好花園，少不了你的陰魂。」

  「休想瞞我，你那點小算計，我幾十年前就能看破。」殷小憐得意道，「你且去布置你的，花園不用擔心。」

  孫昌已經轉身，又想起懷中五十張小拘魂陣，不由扭頭問道：「小拘魂陣對活人可有用處？」

  「拘魂陣當然拘陰魂，對活人有什麼用？」殷小憐奇怪道，「若你捨得，自己毀了小拘魂陣，倒是可對活人產生魂魄震盪的效果，不過也就一刻功夫，而且只對普通人管用。」

  孫昌略一思索，便明白該怎樣做，只需破壞陣紋關鍵結構，讓陰煞淤積沖毀陣紋即可，不過前提是自己得在一旁做此行動才行。但若自己就在一旁，對付普通江湖人士，哪裡需要那麼麻煩？不過就是一刀而已。

  轉念再想，又暗罵蠢笨，哪裡需要自己守在一旁，只需以鋼針插在關鍵陣紋上，只待被人拉動，自可將陣紋破去，產生魂魄震盪的效果。

  而埋伏魂陣最好的位置，就是那些屍體，特別是仇公子的屍體，那是四海幫必得之物。

  孫昌不再猶豫，飛身縱躍而去。只留下殷小憐，褪去一身黑紗，化為黑霧，在孫昌坐過的地方來回滾動一圈，面色漸漸變得驚疑不定，喃喃道：「竟有四處布陣跡象，難道他做成了四幅？可他一共才三縷陰煞，怎可能？」

  布下小拘魂陣陷阱並不難，孫昌甚至有足夠的數量給每具屍體布上兩幅，並在仇公子屍體布上四幅，如此至少可將來犯者震盪兩刻鐘。

  但難點在於，如何快速發現來犯敵人，並在兩刻鐘里將其誅殺。

  唯一有可能的計劃是利用望樓，弓兵們都修習過血煞，開弓射出兩百步完全不是問題。這個距離，已經足夠覆蓋到莊外的那些竹籤。

  不過弓兵實在太少，箭法準頭也是堪憂。孫昌能做的，就是在每座望樓上安排兩人，儘量保證射中敵人。

  此外，孫昌自己還要居中策應，萬一仇龍親自前來，只有自己能稍微對付一下。

  實在不行，就只能放棄沈家了。

  思來想去，孫昌決定立刻在魂器上繪製小拘魂陣，馬上轉移殷小憐的魂穴，隨時準備逃之夭夭。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