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赤陽符滅，泥丸噬魂

  只見那塊皮革中包裹的，赫然是一大塊引魂香，好似前世的肥皂大小，只是缺了兩角。

  此外還有五兩碎銀，一枚瑩潤的龍鳳玉佩。

  孫昌連忙裹緊皮革，目光落在箱中發抖的苟四身上，尋思是不是把引魂香丟他這得了。

  但就這一猶豫的眨眼功夫，室內氣溫再降，一股凜冽的腥臭飄進屋來。

  孫昌驚覺有異、扭頭觀望。

  只見門外湧進七八個灰色人影，俱都由霧氣構成，手腳俱全，但五官模糊不清，神情呆滯，像是被風裹挾著，飄了過來。

  孫昌大駭，此刻就算有科學世界觀加持，也是無用。身體好似不是自己的，動也動不得，就連把脖子轉回來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它們飄近。

  他娘的~果然資質太差，見了鬼啊！這是孫昌唯一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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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頃刻間，鬼物上身，陰寒徹骨，赤陽符的熱力猛然大盛，烈火般燃遍全身，孫昌仿佛被化了凍似的，動了動手指頭。

  緊接著，更多鬼物蜂擁而至，灰色霧氣從口鼻眼耳中鑽入，便連下陰兩竅也不放過。

  身體仿佛被人剖開，由內而外的發冷，五臟六腑都似被冰凍住，那點赤陽之力只堅持了片刻，便消失無蹤。

  周身已經充斥灰霧，什麼都看不清、聽不見，只有被冰封的寒冷和麻木，全身漸漸失去知覺，從四肢到軀幹、到脖頸、到腦袋，直入泥丸宮。

  忽而，一個針尖大小的漩渦浮現在泥丸宮中，緩緩轉動，將那些灰色霧氣吸了進去，每吸入一絲，漩渦就壯大一分，吸力就更強一些，就有更多灰霧被吸了進去。

  孫昌耳邊逐漸有了聲音，似是一種悽厲的嚎叫，極為細微而遙遠；眼前也有了光亮，灰霧變薄，屋裡的景象重又浮現出來；身上的寒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種微涼的清醒。

  這是怎麼回事？

  孫昌感受著泥丸宮中，米粒大小的漩渦，全然沒有頭緒。

  屋內陰氣已散，有團格外凝實的霧形人影，正在努力向門外飄去，但它好像被什麼東西拉住，一時僵持不下，竟然無法脫身。

  不知為何，孫昌本能察覺，拉住它的就是自己，就是泥丸宮中的漩渦。

  那霧影似有察覺，竟然扭過頭，張開嘴，露出兩顆霧狀獠牙，做出威脅恐嚇的模樣。那細小而悽厲的嚎叫，又在耳邊響起，難道這就是鬼叫？

  孫昌心頭湧起一股荒謬感，上一刻被鬼被嚇得動彈不得，下一刻把鬼嚇得嚎叫逃跑？究其原因，就是泥丸宮的漩渦，似乎有食鬼之能。

  但這漩渦吸力應是有限的，否則不會留下這團霧影。

  孫昌走了過去，那鬼物竟然露出恐懼神色，弓腰駝背、連連作揖，嘴巴也不停開合，發出細微刺耳的聲音。

  這便令人有些好奇，離著鬼物還有一丈遠，孫昌停了下來，問道：「你到底是個什麼鬼？為何要害我性命？」

  那霧影鬼物連忙指手畫腳，叫聲連連，只是它那番鬼話，人哪裡聽得懂？

  但它的比劃，孫昌似有些明白了，應該是院中還有大鬼，正在和誰鬥法，便驅趕它們尋找什麼東西。

  「我怎知你說的真假？你讓我放你走，萬一你去害人呢？」孫昌接著問道。

  那鬼物連連搖頭，指了指孫昌，又掐住自己脖子，伸舌頭瞪眼睛，吱哇亂叫。

  孫昌大致明白了，不由哂笑道：「你若跑了，還怎麼除掉你？不成，你得想個法子，讓我安心。」

  那鬼物一下變得垂頭喪氣，想了想，指了指孫昌腦袋，口中吹出一口灰霧，用手指攪動了一下，形成一個越來越大的霧氣漩渦，又指了指燭火，指了指自己，最後豎起大拇指，露出討好笑容。

  孫昌看著稀奇，猜測道：「你是說，你是好鬼？」

  那鬼物連連點頭，又將方才動作做了一遍。

  難道是讓自己用泥丸宮中的漩渦之力看它？

  孫昌思索著，把思緒集中到那個米粒大的漩渦上，腦中感知忽而放大，那漩渦便似吹了氣般膨脹，漸漸大如房屋殿宇，把自己、這間屋子、前院、整個義莊都包裹了進去。

  待其終於無法膨脹時，漩渦已經完全扁平，緩緩轉動似天穹星雲，只是中心的那股吸力，已經微乎其微。

  孫昌閉目感受了一下，這片星雲中有九個光點異常明顯。

  其中六個極小極亮，分散各處；有一個發出土黃的暈光，就在眼前；而最大的一個，卻是蒙蒙烏光，稍遠了一些，想來應在院中；但還有個更遠，發出灰白色暗淡光華，看方位應是在後院。

  「你是說，你和燭光一個顏色，所以都是好鬼，對嗎？」孫昌睜眼問道。此時早已明白，這應是一種陰魂鬼物的觀測之法，便類似前世傳聞中的靈魂雷達。

  那鬼物不停點頭，豎起兩根拇指，露出欽佩表情。

  孫昌又開始向前走，淡然笑道：「但我覺得，你在撒謊，你剛才想吃我，定是惡鬼。」

  那鬼物神色一囧，把頭搖得五官都模糊起來，身體又開始努力向外飄。

  孫昌伸出手，徐徐抓向鬼物，朗聲道：「你若無意害人，必然像那灰白鬼物，根本不會進屋。所以好鬼便是灰白色，有色的鬼都是生魂被歹意污染，我說的，對嗎？」

  那鬼一怔，露出詫異神色，隨即齜牙咧嘴，又變得醜陋兇惡起來，仿佛隨時會撲上來咬一口似的。

  孫昌不禁笑出聲來，這黃鬼怕是記性不好，它剛才便已嚇唬過人了，此刻故技重施，哪有什麼效果？於是不去管它，手掌繼續前伸，直入霧影。

  那鬼物一聲淒嚎，身形消散，一團霧氣盡數滾入孫昌掌心，頃刻無蹤。

  此情此景，孫昌不禁有些古怪，自己好像修了魔功一般，竟能把鬼物都給吸了。那漩渦也不知是個什麼來頭，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直到鬼物上身，才顯現出來，倒像一直伏在體內，不得機會而出似的。

  門外傳來呼喝打鬥聲，一聽就是莫爺的聲音。

  孫昌連續『吞』了好些鬼物，已然不怎麼害怕了，心中反倒有些興奮，便溜出門，縮在廊柱後偷看。

  剛才查探，這院中的鬼物是最大的，又發出烏蒙蒙的光，一看就是不好對付的。

  此刻親眼去瞧，卻見如水月華下，一團黑霧正和莫爺殺得難解難分。

  黑霧無形，往往突然伸出一爪，抓向莫爺，讓人難以預料、防不勝防。

  不過莫爺畢竟是修國運的，反應極為迅速，手提木劍，向外一封，劍爪相交，竟然發出金鐵之聲。

  那爪隨之縮回，下盤處卻又蹬出一腿，直踹過去。那腿形如老樹樹根，硬結盤曲，上面還長滿兩三寸鬣鬃，在月華下閃耀如針。

  莫爺回劍下劈，正砍在鬣鬃上，把那鬼腳劈得向下一沉，頓時失了準頭。

  只是這兩劍雖然劈中，奈何那鬼物太硬，並沒受什麼重傷。

  一時間，你來我往、勢均力敵。

  孫昌看得心驚，思忖著若是自己，只怕早被那霧鬼抓死。相比之下，剛才那幾個鬼影，簡直和幼鼠一般弱小。

  霧鬼久戰不下，似也有些焦急。鬼頭從濃霧中伸出，不斷轉動，像是沒有骨頭般，一圈又一圈，忽而停住，面對著孫昌方向，抽動了幾下鼻翼，大嘴一咧，四顆獠牙已然露出。

  孫昌不明所以，這霧鬼怎的打著打著還偷看自己？正思忖間，黑霧猛然翻滾，丟開莫爺，對著自己直撲過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