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太子,是個仁厚人啊
大年初二。
深夜。
奉天殿。
殿內除了朱元璋和伺候的太監之外,空無一人。
「陛下。」
這時,毛驤來了。
他行禮後,大聲匯報導:「昨夜錦衣衛連夜審訊,除了胡惟庸之外,所有人都詔了。特別是中丞塗節,願戴罪立功,上殿檢舉胡惟庸。」
「胡惟庸沒詔?」
朱元璋的眼神很冷,與春節的喜慶形成了鮮明反差。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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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驤有些不敢說。
「直言便是。」
朱元璋語氣低沉。
「他說其他罪名的話,或許會認。」
毛驤深吸一口氣,輕聲道:「但他不想與武聖岳飛一樣……落一個莫須有罪名,所以謀反這個罪,他不認。」
「倒也不失宰相氣節。」
朱元璋聲音冰冷,「但拿自己與岳飛比,他還不配。」
「陛下,中丞塗節以及不少人都願指證胡惟庸為了謀反,而毒殺汪廣洋。」
毛驤再次提了一嘴。
「明日上朝之前,處理好一切。」
說到這裡,朱元璋起身朝外走去,「咱乏了。」
「是。」
毛驤行禮。
……
翌日。
大年初三。
官員們的假期結束了,該上朝了。
朝堂之上。
百官們發現這新的一年裡,殿內少了很多人,其中還不乏大員。
特別是胡惟庸的消失,讓他們的表情開始變的驚慌失措。
「胡惟庸,毒害汪廣洋,且蓄意謀反,被咱的錦衣衛當場抓獲,其罪當誅九族,其主犯胡惟庸……」
朱元璋坐在龍椅上,親自說著胡惟庸的各項罪名,以及對他的宣判。
毛驤押著塗節等人上殿。
後者沒有絲毫的猶豫便指證了胡惟庸。
特別是在毒害汪廣洋一事上,更是自圓其說,把胡惟庸說的是無惡不作。
朱標神色淡漠的盯著下方的塗節等人。
他知道。
就算塗節這群人指證了胡惟庸,他們也活不了。
朱元璋除了痛恨貪官污吏之外,同樣痛恨賣友求榮之人。
不過。
這突然的一幕,卻令百官皆驚。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全在朱元璋的預料之中。
「陛下,胡逆之罪,誅九族太輕了!特別是胡逆,凌遲、五馬分屍都難以泄憤!」
「臣,附議……」
浙東集團的官員們開始落井下石。
他們比誰都恨胡惟庸。
因為後者在的時候,壓的他們喘不過氣。
而正所謂樹倒猢猻散。
之前與胡惟庸關係不錯的一群人,也開始彈劾胡惟庸,更是將其貶低到了史無前例的地步。
朱元璋面色冷漠的注視著下方,面色愈加的陰沉。
徐達、湯和、李文忠以及藍玉等人,皆低頭不言。
特別是藍玉。
他不屑於去做這種落井下石之事。
而且胡惟庸掌權之時,對他也挺好的。
如今他能做的,是在所有人都在彈劾胡惟庸時,自己保持沉默。
「胡惟庸之事,足以看出宰相制的弊端……」
朱元璋開始了今日的正題。
上了年紀的宋濂臉色一變,他出列行禮,「陛下,不可啊!」
朱元璋盯著宋濂,殺心起。
雖然他明白,這老頭不能殺。
但若是他繼續阻礙宰相制的取締,在這兩者之間,朱元璋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殺了他!
「先生……」
朱標上前,扶起宋濂,輕聲道:「您年紀大了,還是先回府吧。」
再怎麼說。
宋濂也是朱標的老師。
朱標比誰都明白朱元璋取締宰相制的決心,所以他不想讓宋濂摻和進來。
「太子殿下,你也勸勸陛下啊!」
宋濂握著朱標的手掌,神色焦急。
「……」
朱標心中無奈一嘆,看向一旁的毛驤,大聲道:「毛驤,將先生送回府中,好生照看!」
「臣,領命!」
毛驤行禮,拉起宋濂便朝殿外走去。
無論宋濂如何掙扎、悲慟大喊不能取消宰相制,皆無濟於事。
……
錦衣衛機構。
昭獄。
自錦衣衛成立以來,這是藍慎行第一次來昭獄。
「百戶大人。」
除了千戶外,其餘官職低的錦衣衛們齊齊行禮。
「胡惟庸呢?」
藍慎行問。
「胡逆?」
千戶一怔,道:「指揮使大人有令,現在誰也不能見他。」
語落。
藍慎行看向這名千戶,眼神平淡,卻又難掩不悅。
「你見他的話,還是可以的。」
千戶笑了笑,輕聲道:「畢竟你也是錦衣衛的一員,審訊逆犯,並不違規。」
錦衣衛百戶,算不得多大的官。
但其身上的飛魚服和繡春刀,再加上東宮的背景,就連毛驤也得重視三分。
更別說這個千戶了。
「帶路。」
藍慎行開口。
「你,陪藍大人……」
千戶指著一名總旗。
但不等他說完的,藍慎行打斷,緊盯著千戶,「我說讓你,帶路。」
「……」
千戶表情一僵,隨即點頭道:「藍大人請。」
兩人一同前往關押胡惟庸的牢室。
路上。
「千戶大人不要多想,我並非針對你,而是接下來的事情,需要你親自稟告指揮使大人。」
說到這裡,藍慎行止步,面帶微笑,「因為其他人,扛不住。」
「藍大人能說的再明白些嗎?」
千戶很是疑惑。
「待會千戶大人就懂了。」
藍慎行邁步,邊走邊說,「跟緊我,將我所有的言行舉止,如實上報。」
「……」
千戶皺眉,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很快。
藍慎行來到了胡惟庸牢室門口。
胡惟庸坐在地上,閉著雙眼。
身上還有不少嚴刑拷打留下的血痕,但他看上去卻依舊神態自若。
仿佛感應到了藍慎行的到來,胡惟庸睜開雙眼。
在看到藍慎行時,他有些意外,但緊接著卻又笑了起來,問道:「太子讓你來的?」
「嗯。」
藍慎行點頭。
千戶仔細的觀察著兩人的一舉一動,記錄著他們的所有對話。
「讓我來殺你。」
藍慎行輕聲說了一句。
語落。
千戶面色劇變,手中的毛筆都差點兒脫手。
胡惟庸笑意不減。
「藍……藍大人,這……」
千戶都快瘋了。
藍慎行看向千戶,輕聲道:「太子殿下還說,如若有人阻攔,可一併斬掉。陛下那邊,由他這個當太子的,去言說。」
千戶:「……」
藍慎行看向胡惟庸。
從懷中取出一小瓶毒酒,透過牢室縫隙,放入牢中。
「尚武鬥膽,請胡相上路。」
藍慎行微微行禮。
「不錯,很不錯。」
胡惟庸感激的點頭,輕嘆道:「咱們的太子,是個仁厚人啊。」
他拿起毒酒,眼神溫和的看向藍慎行。
或許。
眼前的少年和現在的太子,才是自己理想中的管仲和齊桓公吧?
想到此處。
胡惟庸大笑著將毒酒飲盡。
隨即,他坐在原地,再次閉上雙眼,坦然等候著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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