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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無聲的絕望

  「教授,這真的是全部的數據了。」

  實驗室里,一位兩鬢斑白,滿臉褶皺的老者正仔細閱讀著桌上的數據。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錯了...」老者面露愁容,反覆對比著所有的實驗數據。

  實驗室的門被打開,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人快步走到老者面前,低聲在耳邊說了幾句。

  老者沉思片刻,隨後點了點頭,轉身走到實驗錄像旁,按下了開關。

  「我是何舉之教授,是彈弓計劃的負責人,我宣布第一百七十二次實驗正式開始。」

  房間內的攝像頭亮起,錄像的畫面也隨之變成了房間裡的畫面。

  「第44號受試者各項指標正常,可以開始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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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完畢,實驗人員兩隻手各拿著個圓形儀器到受試者面前,將儀器舉起,一字一句認認真真地向他說道。

  「兩個是返回器,一個是去的時候用的,一個是返回的時候用的。記住,待意識清醒後立馬按下返回鍵回來,無論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過多停留,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

  「好,最後感謝您為國家科研作出的貢獻!」說罷那人向他鞠躬致以敬意,隨後便直接退出了房間。

  受試者看著手中的兩個儀器,神情緊張,他又抬頭死死盯著房間裡面前那塊玻璃,上面映射出自己那因緊張而變得蒼白的臉,但他也知道現在科研中心的所有人正在那玻璃後面看著自己。

  似乎下定決心一般,他看向左手,猛的按下按鈕,返回器頂部一道能量射出,幾個呼吸間一道傳送門便出現在眼前。

  受試者站起身來,緩緩往傳送門走去,他最後往玻璃窗那邊看了一眼,隨後義無反顧的走了過去,傳送門也隨之消散。

  與此同時計時器也同步開始計時。

  「1...2...3...4...58...59」

  轉眼之間一分鐘就到了,可對於實驗室里觀望著這一切的實驗人員來說卻顯得格外漫長。

  所有人緊緊盯著屏幕,無論是誰心裡都多麼希望下一刻那道傳送門會出現在那裡,受試者會安然無恙的從裡面走出來。

  兩分鐘...三分鐘...四分鐘...

  房間內依舊沒有絲毫動靜,對此所有人都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接受起這個事實。

  錄像的畫面變回到實驗室內,教授雙眼黯然地看著錄像,沉聲道。

  「我是何舉之教授,我宣布,第...第一百七十二次實驗...失敗!」

  何教授關掉了實驗室內的錄像,他招手喚來了剛剛房間內的那名實驗人員。

  「將觀察時間延長至一個小時,你在這一個小時內時刻觀察房間內有無其他變化。」

  雖然兩人都知道此次那位受試者已經凶多吉少,但心裡還是希望著會有奇蹟發生。

  「數據監測組,將剛剛那組數據整理好後放我辦公室。」說罷何教授拿起桌上那幾份實驗數據,眉頭緊皺,沉思片刻後道,「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啊...」

  與此同時,五羊市內老城區的一處昏暗的巷子裡,在那堆放垃圾的旁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仔細點看去那似乎是一個人頭和一隻手,那人雙眼翻白,神色恐懼,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鼻子耳朵和嘴巴不斷有血流出來,樣子甚是恐怖,掙扎不久後便徹底沒了動靜。

  離頭不遠處是他的手,此時那隻手不知道因為何事而變得焦黑,好幾隻老鼠在周邊吱吱叫著。

  此時正寒風呼嘯,一位老婦人拿著一袋垃圾緩緩走進巷子,老鼠嘰嘰喳喳的聲音讓她感到厭惡,心裡不斷吐槽著市容衛生怎麼如此之差。

  越走靠近垃圾桶,那老鼠的叫喚越顯得大聲,老婦人不由得感到疑惑,一般來說老鼠遇到人了不都一溜煙的四散跑開嗎?

  也許是感到好奇,借著那路燈羸弱的光亮照明下,她終究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場景。

  那水泥澆灌的平地是突出一個人頭和一隻手,人頭周圍那片地方已被鮮血染紅,他的頭呈四十五度傾斜於地面,雙眼翻白,嘴巴張得很大,似乎死前遇見非常恐怖的事情一般。

  周圍那些飢腸轆轆的老鼠早就一擁而上啃食著他的手和頭,甚至有老鼠順著他那大張著的嘴爬了進去。


  如此一幕,常人所見早已被嚇的魂飛魄散,更不用說這是位老婦人。

  此時她早已因驚嚇過度倒在地上,她呼吸急促,全身發抖,整個人蠕動著往後退去,直至她終於爬到了巷口。

  寂靜的夜裡,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夜空,瞬間撕裂了這安靜的夜晚,刺耳的聲音在空氣里迴蕩,讓人不寒而慄。

  很快,接到報案的派出所迅速組織警力將現場包圍的水泄不通。

  「李隊,確認了,不是報警人說的肢解拋屍,這個人是整個脖子以下的身體被完全埋在地下,只露出了頭和一隻手。」

  被稱為李隊的那人從口袋裡拿出包煙,抽了幾口後淡定的詢問道。

  「能確認死者身份信息嗎?」

  「周圍沒有搜索到任何身份證件證明,而且他的頭和手基本被那些老鼠啃的不成樣了。」說到這時那名警員明顯停頓了一下,可見那個畫面的衝擊感還是很強的。

  李隊倒顯得比較老道,依舊淡定的抽著煙,瞥了一眼警員後示意他繼續匯報。

  「我們調取了這幾日的監控視頻,雖然事發地點沒有在監控範圍,但巷頭和尾都有監控,這幾日都沒有發現有任何施工的情況,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而且在死者周圍路面也沒有發現被破壞和填補的痕跡,也就是說死者就像是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憑空出現在水泥地里...」

  「請人來破地了沒有?」

  「通知了,正在來的路上。」或許是想到剛剛那一幕,警員忽然覺得胃裡翻江倒海的,隱約有種憋不住的感覺。

  李隊眼神柔和,他拍了拍警員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做這一行,要有做這一行的覺悟。」將最後幾口煙抽完之後,帶領著隊員快步走向案發現場。

  那一晚,雷聲閃電夾著雨水傾盆而至,肆意沖刷著周遭的所有,卻唯獨那份絕望將永遠留存。

  清晨,滿山的雨霧猶如一襲輕紗包裹著整座村莊。

  窗外不斷傳來的鞭炮聲將陳幸羽從睡夢中喚醒。

  她懶洋洋翻了翻身,依稀記得昨晚兩人都因為暈車而全身乏力,沒有太多收拾,安排完房間後陳幸羽便脫鞋上床倒頭就睡。

  走出房門,陳幸羽這才認真的打量起這棟房子,昨晚進村時注意到大多數農戶都是大平層居多,而昨晚到乘一家門口時就發現他家是有一個籃球場大的院子,而他的家就是一套樸實無華的自建的鄉村大別墅。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現在自己居住的這一層客廳似乎沒怎麼裝扮過,除了一套紅木家具外就沒有看見過其他華麗的裝飾。

  實在沒有發現其他可以評價的點,簡單洗漱一番之後便起身下樓,陳幸羽記著昨晚乘一安排自己住的是三樓的房間,他的好像是在二樓。

  不過就算他在二樓,她也實在不知道是哪個房間,因為二樓有整整四個房間,而且現在大清早的,人家起沒起不知道,沒有打招呼就過去打擾實在不禮貌。

  想到此處,陳幸羽又覺得不能白住人家的,昨天陳伯說冰箱已經放滿了,那就找找看能不能做頓早餐給他,隨即便輕手輕腳的往樓下走去。

  剛到一樓時陳幸羽就懵了,她看到客廳大門敞開,走近點瞧又發現餐桌上放著一鍋粥還冒著熱氣,旁邊還有幾個雞蛋和一碟鹹菜。

  「沒想到他比我還早醒。」陳幸羽朝四周望去也沒有看到乘一身影,正當疑惑時,忽然發現客廳有間房門開著,好奇心的驅使下讓她緩步走向前去。

  陳幸羽趴在門框旁探頭往裡看去,只見乘一跪在裡面,面前是一個靈台,他手拿著香,嘴裡念念有詞的在祭拜著。

  瞬間陳幸羽便明白了對方在做什麼,本著不想打擾,正準備離開,豈料那拖鞋落聲太大,聽到聲音的乘一轉過身,剛好看見陳幸羽一臉尷尬的站在原地。

  倒也沒有責怪些什麼,只是向著陳幸羽微微笑了笑:「我就過來看看我奶奶,桌上有早餐,你先去吃吧,別涼了。」說罷乘一便轉身繼續祭拜起來。

  眼見對方沒有責怪,想到自己現在還借住著,怎麼說也該給人打聲招呼說聲感謝。

  想到這陳幸羽就輕手輕腳的走進去,待走到靈前時她便雙手合掌,頭低著,滿臉真誠拜了拜。

  望著陳幸羽這突然的一幕,乘一雖覺得有些許驚訝,但更多的是開心。

  祭拜完後,乘一拿著一排紅炮仗到屋外,點火引燃,劈里啪啦的,爆炸後的紅碎屑和煙霧緩緩飄在空中。


  「這是我老家的習俗,回家的人要拜神點炮仗,這樣是告知已逝去的親人有人回來了。」說到此處乘一眼眶微微發紅。

  一陣微風拂過,半空的紅碎屑帶著煙霧飄向乘一,他沒有躲避,因為他知道這是他的奶奶在擁抱他。

  搞定完一切的兩人終於是坐在餐桌前,看著晨間新聞,吃起了那份還溫熱的早飯。

  「誒,你爸媽是做什麼的,這麼忙?過年過節都不回來?」陳幸羽吸溜著碗裡著粥,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好奇的盯著乘一。

  對於這個問題乘一倒也沒有遮遮掩掩的,他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起伏,語氣平靜地說:「我也不清楚,他們在我初中時就開始這樣了,也不跟我說做什麼,反正就是一直忙一直忙這樣。」

  「接下來本台報導於前天晚上發生在五羊市的一起命案。」

  原本兩人正閒聊著,電視的這篇報導一出,兩人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全神貫注著後續內容。

  「據警方消息,於前天晚上,一位本市街坊在自家樓下丟垃圾的巷子裡發現了一個頭和一隻手在垃圾桶旁邊。」

  「當時街坊報警時說的是有人分屍丟在了垃圾桶旁邊,經警方到場了解後發現死者並不是被肢解,而是整個人被埋在了巷子的水泥地里,只露出了一隻手和頭。」

  「警方沒有找到任何關於死者的身份信息,據當時的街坊稱見到很多老鼠在啃咬著死者,而且周圍都是血。」

  「目前警方調取了附近地點所有監控一周內的錄像,同時警方成立專案組,並安排大量民警走訪調查,案件仍在偵破中,並歡迎有線索的市民致電。」

  光是一些描述,陳幸羽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粥,頓時一點胃口都沒有了。反觀乘一,依舊津津有味的扒拉著碗裡的粥。

  「你說,整個人被埋在水泥地里,那該有多窒息啊。」乘一看著陳幸羽放下碗筷,不禁感到疑惑,「怎麼了,怎麼不吃了?」

  陳幸羽緩緩抬起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飽了,你吃吧你吃吧。」

  雖然乘一感覺到了不對勁,但並不妨礙他緊接著舀起了第二碗粥吃了起來。

  實驗室里,何教授依舊對著那堆數據,時而拍桌而起,時而低頭沉思。

  走廊內,一名實驗員神色悲傷,腳步急促,很快他便走到了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進。」

  隨著門被打開,何教授也抬頭看著來人,只見他神色悲傷,直覺告訴自己應該是出了什麼事情。

  「教授,44號有新情況了。」

  聞言教授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很快又變回一貫的冷靜。他沉聲問道。

  「請講。」

  「44號的房間內多了一隻老鼠。」

  「老鼠?」

  「是的,根據錄像顯示,在44號消失半小時後房間內忽然形成傳送門,剛形成一個洞大小時只見有隻老鼠竄了進來,隨後傳送門就消失了。而且我們還在那個老鼠身上發現血跡和碎肉,經核驗,屬於44號...」

  事已至此,在場兩人都已經明白了事實發生了,即便兩人都明白這是實驗必須會遇到的情況,可真正發生時,所有情況累積起來時,內心都不免會動搖。

  何教授深深嘆了口氣,臉上的憂愁之色更多了幾分,沉默許久,最終才緩緩開口道:「後續對接你們安排好,唉,就這樣吧...」

  交代完,何教授攙扶著桌子起身,看著桌面上的那些數據,沒有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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