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使
天使散發著一種寧靜而平和的氣息。她的存在仿佛能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所有的喧囂和浮躁都在他們的面前消散。而我覺得，初三四班，只要有天使的地方，就是鬧哄哄的，平日裡放學出個黑板報，想靜一靜，結果腦子時常就嗡嗡作響。那種境地仿佛被人放入眾矢之的一樣，如果我不是邱老師的欽差大臣，奉命來出黑板報，但凡有點非分之想，恐怕當日我出校門都難。
燕平生就一副精緻的瓜子臉，一頭利落的短髮盡顯幹練與灑脫。她的皮膚白皙如雪，仿佛散發著柔和的光暈，那雙眸，猶如清澈的湖水，明亮而又深邃，仿佛藏著無盡的故事與情思。她那標誌性的小虎牙，在微笑時俏皮地露出，為她增添了幾分可愛。還有那兩個小酒窩，宛如盛著甜蜜的酒渦，當她展顏一笑，酒窩便會微微凹陷，仿佛能把人的心都融化在那抹溫暖的甜美之中……
此時此刻，我已經不想再描寫下去了，和天生麗質的少女共事，不僅有壓力，偶爾還會危及生命。我時常警告自己是一個常在河邊走的人，因為隨時有男生會因為這段文字而反應過來，會責怪我當初觀察她太細緻入微，褻瀆了他們的女神，所以我很懂見好就收。自從我被招安之後，當時班級關注她的男生頗多，但是注意到我的男生更多，我有時都不敢直視這些愛慕她的男生，我一度很想解釋我們只是工作關係，但是我又沒膽量，生怕出現此地無銀的效果。因為在初中真的有被男生警告過，離燕平遠一點，不然我對你不客氣。我想這不行啊，這得和邱老師說啊，我要是稍微離她遠一點，小薇會揪著我回來的，我不能剛剛遠離一個危險，而將自己置身於另一個更大的危險之中吧！
初中時，大家都管燕平叫「小天使」，這個稱號，很多男生爭相認購冠名權，我後來查詢了日記，這個稱呼有兩個來歷。一種說法是羅兵曾看燕平進教室的口誤：「瞧，她像個小天使！」初看此說法並沒有任何根據，其實不然，它絕不是空穴來風，肯定是有原因的。而第二種佐證是燕平有個小夾克，背後有一對翅膀的圖案，然而為此被稱呼為「小天使」，恐怕多少有點靠譜了。
不得不承認，我是看燕平側面最多的初中同學，她在班上是宣傳委，字寫得很好，所以三年黑板報的板書基本上都是她做。那時她在給黑板報板書時，我就坐在她的側面，看她寫字。她寫字很專注，其實出黑板報是一件很髒很累的活，有時候懸著胳膊寫字多了，肩膀還會酸痛，需要歇一歇方可繼續。那時的女孩沒那麼多講究，我看到粉筆摩擦黑板時掉落飄散的粉塵，吸附在她的秀髮和面頰上時，似乎映射出一絲浪漫，她那種專注的表情很令人神往與敬佩。無論學習再忙，時間再緊，她始終三年如一日，沒有遺落過任何一次黑板報任務。燕平對黑板報的要求一直很高，先是紅白粉筆，後來是多彩粉筆，後來升級成用水粉顏料繪製板報。雖然說顏料的效果十分不錯，但是幹了之後，下一次出板報之前，洗黑板的工作量的確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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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邱老師讓我協助她出黑板報，是因為我可以在繪圖方面讓黑板報出彩，總是逃跑也不好意思，最終不得不應下這個任務。一開始我覺得有滿滿的存在感，後來才發覺自己是多餘的那個，她缺人嘛？每次出黑板報時，最缺的就不是人。有一些男生放學了就是不走，把教室後側的黑板圍成一圈，靜靜地看，靜靜地等。我篤定，他們一定不是在看黑板報，但是駐足很久，沒人上來幫忙。直到他們看見我去提了個打滿水的鐵桶回來，準備洗掉上一次的板報。有幾個男生自告奮勇上來就拿走了我的鐵桶和抹布，我那時幾乎都產生幻覺了，我的人際關係現在都這麼好了嗎？！
幾個男生爭搶抹布去擦黑板，我受寵若驚，後來才發現，這是醉溫之意不在酒啊。人多，抹布都不夠分的，好好的抹布，愣是被撕成了幾塊，那種情形，恨不得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擦。我當時就很感慨，如果每次全班大掃除大家都能夠這麼積極，那應該就沒小薇啥事了吧。在搶擦黑板這件事上，我似乎悟出一個道理。顏值不是仕途，但卻是仕途最重要的一部分。
此時黑板已經擦乾淨了，我就在一旁等著黑板風乾了之後，著手繪圖。那天是陰天，本來濕氣就大，好不容易出現了乾濕斑駁的狀態，我感覺已經有希望的時候。另外一名男同學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愣要表現，又用水給擦了一遍，把我都整無語了。我在一旁實在無奈，只能大聲勸慰道：「各位兄台，別擦了，黑板都打濕了，怎麼出黑板報啊！我還想早點回家呢……」我這樣聲嘶力竭得吼完之後，發現並沒有什麼卵用，於是我改變了語氣，變更了內容，從驚嘆句改成了疑問句：「各位兄台，一起幫忙扇扇黑板吧，黑板早點幹了早點完工，天快黑了，女孩太晚回去，路上你們放心嗎？」此語一出，男生都很配合，有噓寒問暖的，有幫忙掏出書本不斷扇著黑板的，有找干抹布吸水的，總之再沒搗亂的啦。
有一年元旦前夕，我看很多人給燕平送賀年卡，尤其是見周煒那哆哆嗦嗦的模樣，一句話不說，遞上賀年卡就走了，就像是在交作業。我就在想，我要送燕平什麼表達心意呢？思來想去，打算送燕平一幅畫作，但是我不知道畫些什麼，後來思緒一轉，索性就畫她本人吧，不為別的，只為了友誼天長地久，只為了感謝她對我年少時不懂事的包容，更為了感謝在危難之時，她和小薇挺身而出幫我說情，讓我有了一次被廣大男生痛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