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學法老滑腳
夜色下,四道矮小身影穿行在那橫縱交錯的巷弄之中,不期到了一個瓦房院子外,內里長著一顆大棗樹。
石硯玉騎著小破帽肩頭向里看去,一片黑暗,料想應是無人,便大膽的越過牆,貓著腰四處查看一番,確認安全後便隔牆喊著其他三小隻進來。
小跛腳最後一個落地,『哈』的一聲高興道:「坑哥兒,你也太聰明了,怎麼想到跑這張棗家的老房子來躲那刀面,還能肯定裡面沒人。」
石硯玉叉腰得意道:「這就叫做燈下黑,張棗一家飛黃騰達了,肯定是迫不及待住到那漂亮的大宅院去,哪還看的上這老房子,自當便宜兄弟們。」
「高,實在是高!我怎麼就想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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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得是你啊,坑哥兒!」
「咿咿呀呀!」
三小隻一陣吹捧。
石硯玉自是高興,隨後囑咐道:「咱們現在還不能掉以輕心,畢竟我們這算私闖民宅,是犯法的,要是被人發現了告到那官衙去,可沒有我們好果子吃。張棗一家現在風光無限,有數不清的人要巴結討好,我們占了張棗家的老房子,對於那些想要巴結討好張家的人來說,揭發我們就是一個獻殷勤的好機會。我們暫且在此躲避數日,行事小心不要被周圍鄰里的人發現,數日之後,那刀面一定以為我們都將喜錢花光了,就不會再故意為難我們了。」
「坑哥兒,你想的真遠,兄弟們一定小心行事。」小破帽佩服的豎起大拇指。
隨後,四人散開,檢查起這間破舊的庭院。
庭院雖小,卻五臟俱全,除主屋外,還有那旱廁,灶房,水井,菜園;主屋有東西兩房,中間有木牆隔開,東房較小,而西房寬敞。
一應生活用具皆齊全,發達後的張棗一家看不上這些破爛了,全都遺棄。
「這就是那書呆子平日歇息讀書的地方?」石硯玉看著那簡陋卻收拾的很整齊乾淨的東房,對張棗的了解更深了一分。
「兄弟們快來,這陶罐里有餘米嘞!」小跛腳的聲音自西房內響起。
米!
這可是能填飽肚子的好東西啊!
石硯玉一個竄步來到西房內,借著月光看到了在供桌下趴著身子拉重物的小跛腳,遂也趴下去幫忙,入手果然是一個陶罐。
他迫不及待的探手入罐,果然有米堆感,深一指,頓時興奮道:「太好了,這米足夠我們吃上數日!這樣一來我們也不用冒險去外面賣吃的,減少被人發現的概率。小跛腳,你立了大功!」
小跛腳嘿嘿一笑,剛進門的小啞巴和小破帽聞聽好消息也是開心的蹦跳。
不多時,四個小乞丐圍坐在西房大床上,各報所查,石硯玉總結道:「這地方不錯,有餘米和菜葉供我們食用,不過我們只能在夜間做飯,白日做飯有炊煙會被人發現的;其次,這庭院的用具我們不能損壞,甚至要小心保護,更要保證這屋裡的乾淨整潔。這樣即便我們運氣差到被人抓住了,也能藉此求情。」
三小隻皆點頭。
而後,石硯玉話鋒一轉,語氣嚴肅了起來:「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有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那就是怎麼擺脫刀面對我們的剝削。我們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他盯上我們了,你們有什麼想法?」
小跛腳立時出言道:「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幹掉他啊。可我們又打不過他。」他隨後有些氣餒。
小破帽道:「要不我們買點砒霜,找個機會毒死他!」
小乞丐們年紀不大,心腸卻異常狠辣,說起殺人也毫無懼色。
「咿咿呀呀!」
小啞巴有些害怕,比劃著名『不要殺人』。
石硯玉緩緩搖頭,凝眉道:「你們的方法好好謀劃一番都有成功的可能,但失敗的可能性更大。一旦失敗,被刀面發現我們的殺心,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相比之下,我決定學法,去修仙法。只要腦子裡長出仙金,立馬就能和張棗一樣飛黃騰達,有的是人巴結我們。屆時,他小小的一個刀面哪裡還敢惹我們,而我們只需透露出一點想法,有的是人幫我們捅死刀面。」
話落,三小隻都被他描繪的美好景象所陶醉。
少頃,小破帽出言道:「可是,坑哥兒,我們不識字啊,怎麼學仙法。」
石硯玉對此卻早有計劃,他胸有成竹道:「你們知道我的名字是怎麼來的了嗎?」
此言一出,小破帽和小跛腳當即嬉笑起來。
「名字?坑哥兒你有名字嗎?」
「哈哈哈,坑哥兒,你的名字不是你自己自稱的『老坑』嗎?」
「咿咿呀呀!」小啞巴比劃著名手勢想要解釋。
「老坑只是我的外號,我當然有名字!」石硯玉氣的賞了嬉笑二人各自一個暴栗,又道:「算了,我的名字你們也記不住,你們只需要知道我曾經跟老滑腳討過名字。老滑腳是識字的人,我們可以跟他識字學法。」
說起老滑腳,那也是白煙城裡人盡皆知的乞丐。其出名,一是斷了雙腳,只得將自己綁在一塊四角滑板上行走乞討,造型獨特;二是這老滑腳是乞丐中難得的文化人,能斷文識字,平日裡會去那茶樓酒館中與人說文論字,討些賞錢。其乞討手段,比石硯玉這些小乞丐不知高明了多少。
石硯玉只從乾爹那知道自己姓『石』,沒具體的名字。小乞丐覺得,只有擁有完整的名字,才能算一個真正的人,為此不惜向老滑腳付出一個銅板的『豐厚』報酬,只為求一個名字。老滑腳便給他取了『硯玉』二字,寓意他這塊頑石有一天能開化成才,變成那珍貴的墨寶美玉,卻是看出小乞丐的不凡,對他給予了美好的期許。
「坑哥兒竟有如此人脈!」小跛腳很是驚訝,繼而激動起來:「那敢情好,咱們兄弟便向那老滑腳學法!」
張棗的成功無疑令人眼紅,若有學法機會,誰都願意一試。
石硯玉手掌虛按,平息兄弟們激動的情緒,而後道:「看來兄弟們都有學法的意願,那我便直說了,老滑腳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教我們斷文識字,為了他自己飽腹也會向我們收取學費。這個學費的話便只能咱們兄弟一起出了。」他鋪墊了這麼久,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
「出!一定出!只要學得仙法,長出仙金,這點小錢算的了什麼。」小跛腳大手一揮,很是豪氣。
小破帽有些擔憂道:「坑哥兒,那老滑腳收費怎麼樣,水平如何?別到時候兄弟們交了錢了,卻學的個一知半解,做那虧本的買賣。」
「小破帽,你思考的很周全,到時候我與那老滑腳談一談,讓他先給咱們講個一兩日,若覺得他水平還行,咱們再交錢。」石硯玉道。
其實少年覺得老滑腳的水平肯定是沒問題的,不然也不能給他取這麼一個有寓意的名字。不過識字水平和教學水平卻是不能混為一談,先掂量一下老滑腳的斤兩也不失為穩妥之舉。
「這樣穩妥,那坑哥兒,咱們什麼時候去找那老滑腳學法?」
「先躲個數日,將那刀面矇騙過去再說。」
四小隻帶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很快進入夢鄉,卻不知都做了什麼美夢,人人嘴角露出笑意。
............
仙門之人與那張棗和其兩個小娘子乘坐著紫金巨鷹在白煙城百姓的眼中騰空遠去,白煙城修仙之風再起。
「滾滾滾!老夫哪怕是餓死也不收你這陰險小人一顆錢子,更不會教你識一個字!」
「來來來!有種你就捅死老夫。混帳東西!還對老夫耍起橫來了,拿把破刀在那比劃什麼,老夫玩刀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根管子裡待著呢,真當老夫嚇大的啊!你這陰險小人,修出了仙金也是個禍害。滾!」
巷弄之中,牆擠著牆,路連著道。在那道路盡頭,石牆邊上,是一間破爛的木屋,屋內傳來老者雷霆般的厲呵。
下一秒,木屋中走出一個眼神陰鷙的邋遢青年,神色陰沉無比,正是刀面。
「該死的老東西,遲早有一天辦了你!」他惡狠狠的往地上吐痰,而後帶著一肚子的怨氣離去。
刀面自然想學仙法,他唯一想到能教他的人也是老滑腳,但顯然老滑腳很唾棄他的為人,寧死也不教。
「看到了沒,兄弟們,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臭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在刀面離去後,一處巷角中溜出四個小乞丐,其中一個眉清目秀的乞丐幸災樂禍的點評,引得其他三個一陣偷笑。
數日過去,石硯玉四人也是重新在街角巷弄之中冒頭,找到老滑腳處學法,湊巧碰到刀面也打的同樣的注意,便先躲了起來。
「嘻嘻嘻,看不出來老滑腳還挺有正義感的,厭惡刀面的為人。」
「老爺子也很硬氣,能聽的出來那刀面是惱羞成怒了,拿刀威脅老爺子,可老爺子卻一點也不慫。」
「你們不懂,這叫文人風骨。」
「咿咿呀呀!」
四小隻都對老滑腳生出好感。
俄而四人進了院子,聲音驚動了木屋內的老滑腳,便又聽的老人怒罵:「混帳東西!聽不懂人話是吧!老夫讓你滾啊!」他以為又是刀面返回,畢竟對方騷擾他多次了。
這聲怒罵,將四個小乞丐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縮起脖子,而後石硯玉壯著膽子喊道:「老滑腳,是我,石硯玉。我來看你來了。」
話落,木屋內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隨後一『坨』人影出現在木門後。他髮絲斑白,又雜亂如草堆,覆蓋住大部分的面容,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明亮,透著睿智的色彩;衣服破破爛爛,佝僂著背坐在滑輪車上。
「哈!是你小子啊!石硯玉,我記得你,你的名字還是老夫給你取的。」老滑腳人不糊塗,記憶起往事,綻放出熱情的笑容。他對待石硯玉和刀面的態度截然相反,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嘻嘻嘻,是我啊,老滑腳,你身體還好麼?」少年嬉笑的上前。
「你小子別假惺惺了,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老夫何事。」老滑腳笑罵,招手讓眾人進屋。
眾人在屋內坐好,石硯玉開門見山道:「老滑腳,以咱們的交情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我們兄弟想學法,可是不識字,想請你教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