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嫂子更勝一籌
店小二一看是方老頭,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斜著眼不冷不熱的嘟噥了一句。
「呵,今天這是吹的哪陣風,居然把這老東西給吹來了?」
臥槽,就算不尊稱一聲「老丈」,喊作「老漢」也行啊,「老東西」是幾個意思?
客棧開門做生意,進門的都是客,你特麼這是服務行業該有的態度嗎?
秦肅不由得眉頭一皺,也停下了腳步。
扭頭一看,發現比起店小二的態度來,方老頭的反應更加讓人不解。
按理說,對方的態度輕蔑無禮、惡劣至極,方老頭應該憤慨的懟回去才是。
可誰承想,他非但沒有惱火,反而還略有歉意似的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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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嗬,看來這裡頭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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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就甩臉子,你禮貌嗎?不禮貌啊!行,那也別怪小爺我不講武德了。
秦肅心頭一動,一股無名火起,抬腳朝著面前的長凳猛地一蹬,長凳倏然向前滑出,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店小二的膝蓋上。
「哎喲!疼死我了!你……你敢行兇打人!」店小二齜著牙咧著嘴,疼得汗都下來了。
秦肅伸腳把條凳勾回到面前,一蹁腿坐了下來:「你個有人生沒人養的鱉孫,開口閉口半點禮數都沒有,小爺今天就教教你如何做人。」
方老頭連忙扯了扯秦肅的衣袖,勸道:「算了,要不咱們回去吧。」
秦肅沒接茬,繼續朝店小二開炮:「還特娘滴愣在這兒幹嘛?趕快滾回去把你們掌柜的叫出來!小爺我要投訴、給差評,一星的那種!」
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店小二一看秦肅這架勢不像善茬兒也就沒敢硬抗,當即便扭頭拖著殘腿跑到後面找老闆娘告狀去了。
方老頭一臉尷尬,又勸秦肅不要惹是生非。
秦肅不以為意,反倒讓方老頭放寬心,弄的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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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幾天不見,這膽兒可是肥了啊!隔著條巷子噁心我還嫌不夠,竟然還敢上門來找老娘的晦氣!」老闆娘人未現聲先至。
一聽這話,秦肅頓時就明白了七八分。
哦,原來店小二的惡劣態度是隨了他的主子,敢情這客棧的老闆娘嫌棄扎紙匠是撈陰門的生意,覺得晦氣,不願意招待。
這倒是不難理解,因為這種心態一點也不稀奇,很多人都對撈陰門的行當不待見。
不過,不得不承認,雖然老闆娘這話說的很不中聽,但是她的聲線卻是極好的,宛如百靈鳥一般清脆悅耳,讓人心神蕩漾。
秦肅莫名的有點兒小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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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忖間,老闆娘已經捲起一陣香風到了眼前。
抬眼一看,不由得心頭一震....
嚯!好……媚的婦人!
這塗家娘子生得,秦肅只能想到一個「媚」字來形容。
她杏臉桃腮,如綻放的牡丹一般絲毫不收斂自己的美艷。媚眼如絲、秋波流轉,完全不壓抑自己的妖嬈,自然而然的肆意釋放著輕熟婦獨有的成熟魅力,身上沒有一丁點兒這個時代的女性普遍的矜持和嬌羞。
總體來說,嬌媚的嫂子比清純的小姑子塗無雙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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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肅看得兩眼發直,不自覺的露出了老色批的笑容。
塗家娘子見他這幅模樣,厭惡的往後退了一步,厲聲喝道:「行兇打人的就是你?!」
「我沒打人啊……」秦肅聳了聳肩,「教訓了一條不懂禮數的狗而已。」
店小二有人撐腰,勇氣又上線了:「鱉孫,你罵誰是狗……」
「放肆!」秦肅猛的一拍桌子把麥給奪了下來,「豎子安敢置喙!」
一拽詞,讀書人的氣質立馬測漏,粗鄙之人哪裡還敢還嘴。
「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吧。」塗家娘子的氣焰也馬上降了幾分,聲音壓低了許多。
呃……東家,你這麼說真的好嗎?店小二一頭黑線。
秦肅瞟了她倆一眼,教訓道:「那也得主人把狗管好了才行,既然開門做生意,哪有對客人不敬的道理?」
塗家娘子自知鬥嘴不是對手,撇了撇嘴冷冷的說:「行了,別廢話了。老娘嫌晦氣,不樂意做你們的生意,你們趕緊走吧。」
嚯,這麼直接的麼....
秦肅略一思忖,掏出一貫錢拍在桌上,問道:「娘子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開店做買賣不就是求財麼,世上哪有不愛錢的生意人。
老子就不信你丫出淤泥而不染,能夠扛得住這金錢的誘惑!
果然,孔方兄一登場,高冷的塗家娘子一下子愣住了。
「抱歉,勞煩娘子再說一遍!」秦肅說著又拍了一貫錢在桌上。
塗家娘子嘴角抽動了兩下,有些侷促。
要知道,這裡是外城,在這個檔次的店裡,兩貫錢足夠置辦一桌上等酒席了。
捨得在這種店裡花兩貫錢吃飯的客人,著實不多見。
「娘子怎麼不吱聲,可曾聽到小生說話麼?」秦肅不依不饒,又掏出一貫錢。
塗家娘子盯著桌上的錢咽了口口水,兩眼發直,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
秦肅見火候差不多了,一把劃拉起桌上的錢裝出要走的樣子,不慌不忙的問:「娘子可是趕我們走?」
「喲——」塗家娘子終於繃不住了,立馬換上了一副笑臉,「瞧您說的,做生意哪有趕客人走的道理!您二位想吃點兒什麼呀?」
「呵呵,上道!」秦肅微笑著點了點頭,「那……放狗咬我們的事?」
塗家娘子繼續堆笑:「小廝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計較。我先替他給您賠個不是,再送您二位一壺好酒,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吧!」
說完,她朝店小二擺了擺手,支他去柜上打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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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安,街里街坊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方老頭適時地打圓場。
秦肅還沒解氣,但是又不好駁了方老頭的面子,便點點頭道:「行吧,看在您老的面子上,今天就不跟他們計較了。」
塗家娘子接過店小二遞來的酒,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眼睛始終沒離開桌子上的錢。
「二位,您吃點什麼?」
「呃……」秦肅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既然娘子都大方的送了酒,那我可得多點幾道下酒菜。」
塗家娘子使勁點頭,滿臉的期待。
秦肅想了想,皮笑肉不笑的說:「那就……先來個套四寶吧。」
套四寶是一道東京名菜,是在鵪鶉腹中填上海參、香菇、竹筍等餡料,然後將其塞進鴿子肚內,再在鴿子外套一隻整雞,整雞外又套一隻整鴨,層層「套娃」而成。
這道菜的製作工序極為繁瑣,尋常廚子根本就做不了。
不出所料,塗家娘子失望的搖了搖頭:「這個……小店沒有,要不您換個別的?」
「唉,沒有啊!行吧,那麼……扒廣肚你們可有?」
廣肚就是魚肚,這東西七分發、三分烹,對漲發的技藝要求極高,廚子若是沒有十年的灶上功夫,基本上沒法掌握這項技藝。
塗家娘子再次大失所望,又搖了搖頭。
秦肅故作鬱悶狀,皺著眉頭道:「這個可以有啊,怎麼也沒有呢……」
「您點的這兩道菜都太繁複了,我們這種小店的廚子做不了。」
「哦,倒是怨我了!」秦肅笑了笑,「既然複雜的你們做不了,那我就點個簡單的。要不……來只東京烤鴨吧!」
烤鴨製作起來倒是沒有套四寶和扒廣肚那麼麻煩,但是這玩意兒需要有專用的爐子。
很顯然,塗家客棧並不具備這種條件。
塗家娘子再次搖頭,汗都下來了。
「這也沒有,那也沒有,也學人家開店,唉!」秦肅長嘆一聲,「五香豆腐乾,你們總該有吧?」
「有有有!這個我們有!」塗家娘子終於愁眉得展。
「行了,那就趕緊上菜吧。」
「您……還要點兒什麼?」
「不要了,要了你們也沒有。」
「你!」塗家娘子一聽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
透恁娘,你小子是來消遣老娘的吧?亮出這麼多錢來,最後就點一盤五香豆腐乾,還特麼拐了老娘一壺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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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塗家娘子氣得柳眉倒豎,秦肅終於解氣了。
趁著她還沒發作趕緊說道:「好了,不與娘子說笑了。給我來一個紅燒黃河鯉魚、一個蔥扒羊肉、一個炸紫酥肉,再加個時令蔬菜。」
塗家娘子心裡這個氣啊,鼻子都冒煙了,但是完全沒辦法。
對手牙尖嘴利,蔫兒壞蔫兒壞的,再跟他繼續斗下去還不知道得吃多大的虧呢,索性在事態進一步惡化之前把打掉的牙咽進肚子裡吧。
於是不情不願的道了個萬福,轉身回後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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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頭活了大半輩子,窩囊了大半輩子,早就自輕自賤習慣了被人鄙視。像今天這樣揚眉吐氣當大爺,有生以來還是頭一遭。
酒菜擺好,他難以抑制心中的歡喜,酒是一盅接著一盅,喝得那叫一個酣暢。
吃飽喝足,喊小二來結了帳。
剛起身要走,忽聽大堂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見一個老媽子呼哧帶喘的從後院跑了進來。
塗家的客棧是東西兩爿連在一起的店面,兩邊都是前後兩進的大院子。
東側那邊,前後兩進院子都是住宿的客房。
西側靠小巷子這一邊,前邊一進院子是客棧大堂和後廚等營業區域,後邊一進院子則是塗家人自己住的區域,也就是先前秦肅翻牆進去的那個地方。
老媽子跑進大堂,扯著嗓子朝後堂喊道:「東家,東家!雙姐兒又咳的厲害了,您快點兒去看看吧!」
話音未落,塗家娘子已經慌裡慌張的跑了出來,隨著老媽子往後面去了。
秦肅見狀不由得打了個愣....雙姐兒?說的是小饞貓塗無雙吧?咳的厲害,而且還加了個「又」字……什麼情況?
想要問問店小二,臨開口轉念一想又放棄了。
大家又不是很熟,無緣無故打聽人家的家事未免有些唐突,還是以後找機會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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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無事,跟方老頭學習扎紙手藝,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晚上臨睡前拿出小本本,把今天的經歷以及對銅鏡的最新了解記了下來。
其中對塗家雙姝的記載用了全大寫:
魚兒一號,塗無雙,清純鄰家妹,無社會經驗。特點:極其膽小、十分嘴饞、貌似體質不佳。
魚兒二號,塗家娘子,商界女強人,嫵媚輕熟婦。特點:不待見扎紙匠,非常愛財。
最後一行依舊是小目標——資產2貫多一點兒,距離腰纏十萬貫還差99998貫。
寫完撂下筆,剛要上床安歇,胸口忽然沒來由的一緊,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還不等反應過來,突如其來的心悸已然轉化成了強烈的壓抑感。
霎時間,胸口仿佛被一塊千斤巨石死死壓住,憋悶的連氣都喘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