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窮鬼的發財計劃
一聽到「黃景茂」三個字,原主的身世倏然湧上心頭。
去年,原主進京春闈應試,名落孫山。
坊間傳言,號稱隱相的大太監梁師成賣官鬻爵,有才無財的舉子多有不中。
原主自以為落榜是受其所害,遂於酒後在大庭廣眾之下痛罵閹賊。
梁師成的耳目和爪牙遍布京城,原主這通罵毫無懸念的招來了一頓毒打。
原主身體孱弱,險些被活活打死,臥床調養了幾個月才撿回條命。
待到痊癒的時候,身上的盤纏已經花了個精光,不出意料的被客棧無情的掃地出門攆了出來。
正在發愁如何才能回歸故里,卻又聞聽行商之人帶來家鄉的消息——不久前老家鬧了匪患,自己的村子是重災區,滿村之人皆死於非命,無一倖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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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腐惡、家破人亡,一朝看盡人世的悽苦慘澹,原主便動了輕生的念頭。
也是他命不該絕,脖子都鑽進上吊的繩圈了,卻被一位名叫黃景茂的富翁救了下來。
黃景茂見原主談吐不俗確實有些才學,便請他到府上當私塾先生,一邊為幼子啟蒙,一邊為下次應試作準備。
東家尊師重道,以禮相待,原主絕處逢生,人生似乎有了轉機。
然而造化弄人,安穩日子才過了半年多,黃府也橫遭了變故。
忽一日,黃景茂被捕入獄,原因是在他城外的別院裡發現了一具死屍。
過了幾天,官府再次上門拿人。
這回,黃家一門老幼全都被抓了,甚至連家奴僕婦、鋪面夥計和六歲的幼童都沒逃過。
原主雖然因外出辦事而逃過了牢獄之災,但是黃家的宅子被貼了封條,他只能再次流落街頭。
他拉不下臉來祈求施捨,本以為要餓死街頭了。
誰承想,還沒等餓死就被銅鏡給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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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見秦肅呆呆的回顧往事,便幽怨的說道:「現在你就是我,所以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黃景茂對我有再生父母般的恩情,他的安危對我而言是天大的事。」
這倒是實話,一提起黃景茂,的確有一股感激和焦慮交織在一起的強烈感情,莫名的湧上秦肅的心頭。
然而,雖說原主想要報恩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這個忙卻不是想幫就能幫的。
黃家被滿門拘捕,攤上的顯然不是小事。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原則,秦肅果斷拒絕道:「黃家的案子非同小可,恐怕我沒有幫他翻案的本事。」
原主搖搖頭:「不!你有!你跟我這個百無一用的書生不一樣。今天你的所作所為展現出了異於常人的應變能力,我堅信你不是泛泛之輩,你肯定能想到為黃家翻案的辦法。」
哦,原來這廝陰魂未散,一直跟著我呢。
那麼,他知道銅鏡的底細麼?
心念及此,秦肅索性將銅鏡掏出來往桌上一放,開門見山的說:「若是沒有這東西,今天我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能安然脫困。這東西的來頭你知道麼?」
原主搖搖頭:「我生前從未見過此物,這你是知道的。」
「我的意思是,你站在……鬼的角度上,不能洞悉此物的玄機麼?」
原主又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你每次觸碰它之後都會出神一陣子,並不清楚它有什麼玄妙之處。」
秦肅道:「目前我也沒有摸清這東西的底細,只知道它能讓我瀏覽已死之人的生平。
「今天在范家和周家,都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能隨機應變擺脫困境。
「但是黃景茂的事……這東西好像幫不上我什麼忙,所以我也幫不上你的忙。」
原主笑了笑:「你不要急著拒絕,我這忙不讓你白幫。」
怎麼滴,你還要酬謝我唄?你可是個鬼啊,難道酬謝我一堆紙錢麼?
再說了,你一個孤魂野鬼,也沒人給你燒紙啊....
秦肅一頭黑線。
原主接著說道:「你若同意替我搭救黃景茂一家,我就給你指一條路,這條路有可能讓你迅速腰纏十萬貫、走上人生巔峰。」
呵呵,你自己都落魄的跟三孫子似的,還好意思給我指點成功之路……等一等....
秦肅猛地一激靈,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人生巔峰和十萬貫的事?!」
「你不都寫下來了麼。」原主指了指桌上的穿越筆記。
秦肅大驚失色:「臥槽,你能看懂拼音?!」
「看不懂,」原主淡然的搖了搖頭,「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寫那些鬼畫符的時候口中會念出來麼?」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嚇老子一跳....
秦肅長舒了一口氣,擺擺手道:「行了,別跟這扯閒篇了,說說人生巔峰的事吧。
「給你三句話的機會,要是你能打動我,我就答應你幫黃景茂翻案。
「要是不能打動我,那你就該幹嘛幹嘛去,不要耽誤我睡來大宋的第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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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點點頭,思忖片刻後豎起一根手指:「黃景茂非常有錢。」
秦肅一聽不禁連連搖頭:「沒錯,黃家的確站著房、躺著地,還開了好多買賣,可也不至於我幫他翻了案他就答謝我十萬貫吧?
「再說了,我有寶貝銅鏡在手,根本就不愁賺不到十萬貫,雖然時間可能會久一點,但是難度要比給黃景茂翻案小多了。」
原主又豎起一根手指:「黃景茂有個女兒待字閨中。」
黃景茂之女名叫平兒,正值二八年華,出落的亭亭玉立楚楚動人。
不過,她嫁沒嫁人跟我有毛關係?
人家那種大家閨秀,豈是我這個窮光蛋可以高攀的……誒,先等一等,我好像有點兒明白了....
秦肅試探著問道:「你的意思是,倘若我將黃景茂一家救出大牢,他會出於感激把平兒許配給我?」
原主豎起第三根手指:「黃景茂本來就對我印象極好,若是你再有替他翻案的本事,那麼……你覺得有沒有這個可能?」
哎呀!你要說這個那我可就不困了啊!秦肅頓時來了精神。
黃景茂膝下二子一女,其中女兒最受寵愛,被他視如掌上明珠,出閣時肯定會陪送數量可觀的嫁妝。
如果這女婿又剛好是救全家於水火的大恩人,那麼這嫁妝肯定還得加碼……嘿嘿,這鬼主意很有建設性嘛。
眼下想要一步登天迅速走上人生巔峰,似乎沒有比迎娶黃平兒這個白富美更加快捷的途徑了。
想到這裡,秦肅的嘴角已經流下了不爭氣的淚水。
原主一看他這幅樣子心中就有了底,問道:「怎麼樣,打動你了吧。」
「嗯嗯,打動了。」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算說好了,只要你幫黃景茂翻了案。了卻了我的心事,我就心甘情願讓你占據我的軀體,你我人鬼兩廂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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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秦肅瞬間冷靜下來....臥槽,你話裡有話啊!
聽你這意思,難不成我翻不了案的話你還要跟我算帳?
心念及此,趕緊拿話往回找補:「倒不是我貪圖美色和錢財,主要是覺得黃景茂宅心仁厚不像殺人的兇徒,所以願意替他鳴個不平。
「不過呢,雖說現在還不清楚黃景茂這案子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此事非同小可,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到衙門敲個鼓、鳴個冤就能翻案的。
「所以咱們醜話說在前頭,這事我只能盡力而為,至於能不能成功,那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那怎麼行,你必須成功!」原主一聽就急了,「先前你說要是我三句話能打動你,你就答應我幫黃景茂翻案,現在我已經把暴富的法子告訴你了,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不是,你誤會了。我只是答應去做這件事了,並不是承諾肯定能辦得到。再說了,你那條暴富之路不也僅僅是種可能性麼,能不能行得通你也沒給我打包票啊!」
「對,我的確沒有給你打包票,但是我之前可是有言在先說的清清楚楚——那條路『有可能』讓你暴富、黃景茂『有可能』把女兒許配給你,我是一點都沒有誤導你。」
臥槽!這不特麼扯淡麼,跟我這兒摳字眼呢?
我算見識到什麼是讀書人了,真是無理辯三分....
秦肅不由得有些惱火,剛想發揮槓精精神懟回去,但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這貨是個鬼啊,我跟他較什麼真、抬什麼槓?
老周那樣的刺兒頭我都能拿個紙紮的官印給他打發走了,你一個窮酸書生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我索性就先答應了你,讓你安心的去轉世投胎,回頭就算翻不了黃景茂的案子,你又能奈我何?
想到這裡,秦肅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唉!行吧,畢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就算是誤會我也答應你,一定會把黃景茂救出來。」
原主狐疑的皺起眉頭:「你這是緩兵之計吧?」
「這話說的,你看我像那樣的人嗎……」
「像。」原主一本正經的說。
「你想多了,這事若是成了,我少奮鬥三十年,忽悠你對我有什麼好處?黃景茂一家我肯定替你救出來,你就安心投胎去吧。」
「行,那我先謝謝你了!」原主說著深施了一禮,「不過你這人十分滑頭,我終究有些信不過你,所以必須……」
秦肅搶過話頭:「你若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
「用不著,」原主微笑著擺了擺手,臉上竟有幾分奸詐,「我有法子制約你。」
臥槽,難道他還有後手....秦肅心下一驚。
原主臉上微笑依舊,但是面色卻變得陰森起來:「我要在你身上留點東西,倘若你翻不了黃景茂的案……哼哼!我會糾纏你一輩子,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只見他身形一晃,倏然化做一道白光,嗖的一下直撲過來。
事情發生的太快,秦肅還沒反應過來,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白光如利劍一般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霎時間,只覺得心臟一陣劇痛,身體也被白光的慣性帶著朝後倒去,但是並沒有摔倒在地,而是像跌入萬丈深淵一般,不停的下墜,再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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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秦肅大叫一聲挺身坐起。
定睛一看,面前桌子上赫然留著一灘口水....
我靠!原來是趴在桌上睡著了,做了場夢,嚇死老子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稍稍定了定神,這才發現酒勁上來了,居然暈暈乎乎的有些頭重腳輕,於是趕緊吹燈上床。
躺下合上眼,不由自主就琢磨了起來....
無緣無故,我怎麼會夢到原主,難不成是他給我托的夢?
如果是託夢……要是我把黃景茂一家老小救出大牢,是不是真能迎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嗐!想什麼呢,趕緊打住吧!
我一個漏網之魚還敢摻和這案子?不把自己折進去就謝天謝地了,我還特麼救別人?
得了,時間不早了,趕緊睡吧。
焯你奶奶!能不能別打雷了,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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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金梁橋附近。
被閃電照亮的夜幕之下,一個黑影撬開一戶人家的房門,躡手躡腳潛入屋中。
還沒進臥室,男梗女汁的聲音便伴著轟轟的雷鳴傳入了耳鼓。
好傢夥,木床吱吱嘎嘎搖的那叫一個歡暢,女子咿咿呀呀叫的那叫一個盡興!
「特娘滴,果然有姦情!」
黑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到灶上拎了把菜刀,摸黑衝進臥室,一波連續技瞬間將狗男女帶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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