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潑辣的小娘子
宋孝興在快班當差多年,積累了豐富的刑偵經驗,袁生一開口他就發現了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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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案的案情尚未對外界披露,可袁生這傢伙竟然知道範大的被害時間是昨天夜裡!
而且他還慌不迭的說明自己有證人,似乎早就預料到了要被盤問,所以事先準備好了應對的說辭……
心念及此,宋孝興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袁生,你最後一次見到范大是什麼時候?」
「最後一次相見……」袁生略一沉吟,「怕是得有兩個來月了吧。」
「昨日不曾相見嗎?」宋孝興立即追問。
袁生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昨日不曾相見。」
宋孝興雙眼一瞪,厲聲喝問道:「既然昨日不曾與范大相見,那你又怎麼知道他是死於昨天夜裡,而不是昨天白天甚至更早?!」
哎呀!壞了,說漏嘴了....袁生心裡咯噔一下,當場愣住了。
「快說!」宋孝興步步緊逼,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若是給袁生足夠的時間思考,他完全能夠把這個問題答的滴水不漏。
比如說,他可以謊稱昨天傍晚曾經來找過范大,但是當時大門落鎖范大並不在家,所以他才推測范大是昨天夜裡回家之後才遇害的。
宋孝興之所以如此咄咄逼人,就是希望袁生來不及理清思路,在高壓之下一時亂中出錯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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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生自知失言已然亂了陣腳,再被宋孝興一催促,瞬間冷汗都下來了,哪還能按正常邏輯思考。
情急之下他賊起飛智:「回差爺,其實我並不知道範大死亡的確切時間,我只是想當然的以為是昨天晚上罷了。」
說完,他轉身朝門外圍觀的人群作了個羅圈揖:「各位父老鄉親,一大早看見官差前來查案,你們也會想當然的認為案發時間是昨天晚上吧?」
此言一出,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紛紛點頭稱是。
「差爺您瞅瞅,不光是我這麼想,其實大傢伙兒都一樣,這是人之常情。」袁生順勢借坡下驢。
宋孝興瞥了他一眼,並沒有買帳,反而疑心更盛....
雖然這番解釋也勉強說得過去,可他為了讓自己的說辭更能站得住腳,竟然都鼓動起群眾來了,這股急於撇清關係的迫切勁兒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欲蓋彌彰。
然而辦案要講證據,光憑懷疑並不能定罪。
宋孝興沉默了片刻,理了理思路之後繼續盤問道:「你說昨夜住在外宅那裡,你這個外宅姓甚名誰,住在何處?」
袁生躲過一劫以為穩操勝券,撇著嘴答道:「我那外宅名叫花月娘,住在法雲寺後面的筒子巷,東頭起第四個門就是。
「袁某有沒有說謊,差爺去一問便知。」
話音未落,邵景平已經出列主動請纓:「頭兒,我去問!」
宋孝興不置可否,思忖片刻後擺了擺手安排人將袁生帶進廂房看押起來,然後才開口對邵景平說:「袁生既然敢讓他的外室作證,就必定有所準備,恐怕他們早就串好供了……
「這樣,你和良才去把那個花月娘提到此處來,我要親自盤問。
「記住了,你們只管將她拘來,不要說拘她的原因。
「還有,直接把她帶到隔壁那個報案的老婆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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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吳二人領命去了之後,秦肅拱手問宋孝興道:「宋班頭,請問您是打算在隔壁對花月娘進行隔離審訊麼?」
「正是。」宋孝興點點頭。
「如果袁生跟花月娘早就串通好了,此時不讓他們二人見面還有意義嗎?」秦肅又問。
呵呵,雖然你善於觀察、精於推演,但是在鞫問這事上卻顯出了門外漢的原形....
宋孝興臉上流露出得意的神色,嘿嘿一笑賣了個關子:「走,跟我去隔壁借間房,回頭讓你看看我們內行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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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法雲寺並不太遠,沒過多久花月娘就被帶到了范家隔壁。
她一進屋,宋孝興和秦肅都覺得眼前一亮。
這花月娘不但生得如花似玉、打扮得花枝招展,氣質還十分與眾不同。
她身上不僅沒有尋常女子的那種羞怯內斂,反而透出一股奔放熱辣的魅惑,僅是風輕雲淡的往那一站,便已極盡妖嬈嫵媚的少婦風韻。
比起獨特的氣質,她那雙卡姿蘭大眼睛更是出眾,秋波流轉脈脈含情,讓人遐想聯翩。
宋孝興和秦肅與其目光相接的一瞬間,都覺得仿佛被電了一下子似的,渾身的骨節一陣酥麻,頓時不寒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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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差爺,你們無緣無故把奴家帶來這裡,是要做什麼呀?」花月娘反客為主,率先發問。
話雖然是對宋孝興說的,可她如水的目光卻一直在清秀俊朗的秦肅身上流轉。
見秦肅一臉的老色批,她又連忙補充道:「奴家已經嫁了人了,你們可不要亂來啊!」
臥槽!瞧你這話說的,難道你沒嫁人我們就可以亂來麼....秦肅暗自吐槽了一句,但是轉念一想卻悟出一個真相。
所謂外室,說好聽點兒是沒娶進門的老婆,說的不好聽了,那就是被包養的小三兒,連妾都不如。
通常來說,甘心給人家做外宅的女子有兩種,一種是為生活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另一種是伶伎甚至風塵女子上岸,求一張長期飯票。
考慮到花月娘那雌性荷爾蒙外溢的氣質與風塵女子一般無二,不難猜測她的情況應該屬於後者。
因此,如果她沒嫁人的話,只要肯花錢還真可以對她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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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宋孝興已經穩住了心神,臉色也冷了下來,指著花月娘厲聲喝道:「花月娘,你的案子犯了!」
一聽這話秦肅頓時瞭然,原來宋孝興對花月娘進行隔離審訊是打算恫疑虛喝啊。
虛張聲勢、恐嚇威脅是一種很常見的審訊技巧,十分簡單卻非常有效。
但凡嫌疑犯不是心理素質過硬或者演技超群的主兒,被官差冷不丁的這麼一詐,神情和語氣上總難免會露出些許破綻。
先前宋孝興曾特意交代邵景平和吳良才不要向花月娘透露帶她來的原因,想來就是為了看看花月娘被恫嚇時的反應。
呵呵,你這內行的手段也不新鮮嘛,我在電視上看過,刑偵訊問的基操而已....秦肅一邊暗自思忖,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花月娘,等著她露出馬腳。
誰知花月娘絲毫沒有露出驚慌之色,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十分疑惑的問道:「案子?什麼案子?」
嚯,真特麼淡定,顏值演技兩開花啊,比前世那些偶像劇的女主強太多了....
秦肅暗挑大拇哥,又把目光投向了宋孝興,看他如何接招。
「什麼案子?哼……」宋孝興冷笑一聲,「昨夜在隔壁的范家做了什麼,難道你這麼快就已經忘記了麼?」
「昨夜?隔壁范家?」花月娘的臉色愈加疑惑,思忖片刻後莞爾一笑朝宋孝興拋了個媚眼兒,「差爺,奴家聽不懂您在說什麼,您是不是找錯人了?」
啪!
宋孝興猛地一拍桌子:「嚴肅點!」
「哎呀——差爺,您嚇著奴家了!」花月娘絲毫沒有收斂,依舊忽閃著卡姿蘭大眼睛撩撥宋孝興,「差爺,您說的案子真的跟奴家沒有關係,奴家昨夜在家中不曾外出,有我家官人可以作證。」
「你家官人?你說的可是袁生?」
花月娘一愣,連忙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家官人的名諱?」
「我怎麼知道?因為把你供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你家官人袁生!哼哼……」宋孝興又是一聲冷笑,「他還說你是主謀呢!」
此言一出,秦肅忍不住直呼內行....
臥槽,宋班頭好手段啊!
我只當你是虛張聲勢,沒想到你後手還有一招離間計。
謊稱袁生已經招供,將主犯的帽子扣到花月娘頭上,挑撥她跟袁生反目,迫使她為了自保而出賣袁生。
哎呀,竹子不說竹子,你老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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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寧同志說過,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花月娘雖然潑辣,但終歸是個女流之輩,不會有多大膽識,必然頂不住主犯這頂大帽子的壓力。
畢竟幫袁生作偽證是一回事,當他的替罪羊就是另一回事了。
此時對她來說,趕緊把自己擇清楚才是正道。
秦肅暗自揣測大局已定,便滿心歡喜的看向楞柯柯的花月娘,等著她上演撕破臉皮出賣隊友的戲碼。
誰料,花月娘依舊沒有露出慌張之色,愣了片刻之後竟勃然大怒,指著宋孝興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鱉孫!你們無緣無故把老娘帶到這裡來,說些沒頭沒尾不著邊際的混帳話唬老娘,敢情是擱這兒消遣老娘呢?!
「什麼案子不案子、主謀不主謀的,跟老娘有個屁關係!你們要是有種就把老娘抓進衙門去,別在這兒私設公堂充大尾巴狼!」
空氣瞬間凝固,宋孝興蠟黃的臉上寫滿了詫異。
通常來說女人都比較膽小,在捕快的一番恫嚇之下早就該肝兒顫了。
可花月娘顯然不是尋常女子,她非但沒有害怕,還反手祭出一頂私設公堂的大帽子扣在宋孝興頭上,這著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宋孝興萬萬沒想到花月娘居然如此難纏,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訊問頓時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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