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主打一個忽悠
反正我知道兇手是誰,現場把案子破了不就沒必要跟著去衙門了嘛....秦肅暗自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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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正準備收隊的捕快們聞言先是一愣,旋即便哄堂大笑起來。
邵景平斜著小眯縫眼嘲諷道:「呵呵,癩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氣!我看那一悶棍不但給你打懵了,還給你打瘋了吧!」
秦肅也不著惱,理了理思路心平氣和地說:「諸位,你們都以為這樁案子是摘心魔作的吧?恕我直言,其實你們都想錯了。」
邵景平不屑的撇了撇嘴:「死者的心臟都不見了,這案子還不是摘心魔作的?你可真是張口就來啊!」
「這位仁兄,我這可不是信口開河。」秦肅搖著頭微微一笑,緊接著回嗆道,「你們檢查屍身傷痕的時候但凡仔細那麼一丟丟,也就不會認為兇手是摘心魔了!」
「哦?此話怎講?」班頭宋孝興被勾起了好奇心,臉上的鄙夷之色迅速褪去。
秦肅見他已經上鉤,便不緊不慢的解釋說:「聽聞那摘心魔已經犯了數起案子,按照熟能生巧的常理來說,開膛取心這事他大抵也該輕車熟路了吧。
「可是你看范大胸前的傷口,刀痕極其凌亂,似乎兇手下刀時十分慌張而且不得其門而入,完全不像是有經驗的老手所為……
「這位班頭,不知我分析的可在理麼?」
宋孝興凝神想了想,低聲自言自語道:「還別說,跟前幾起摘心魔的案子比起來,這次的手法確實有些潦草……」
「著啊!所以我說本案並非摘心魔所為,絕對不是信口開河。」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秦肅心裡卻在暗自慶幸蒙對了。
連范大的屍體都沒敢仔細看,他能知道刀痕凌不凌亂?
他不過是回憶起影片裡兇手行兇時臉上帶著驚懼和惶恐的神色,便推測兇手不是經驗豐富的慣犯,於是就提出了手法生疏的觀點來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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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孝興不明就裡,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雖說是我一看到范大的死狀就立刻先入為主的想到了摘心魔,以至於疏忽了那麼顯著的細節,可是這人只是遠遠的粗略看了屍體幾眼,就一下子抓到了重點……
哎呀,這個讀書人好像有點東西啊!
心念及此,他趕緊放低姿態,抱拳道:「在下開封府衙宋孝興,未請教……」
「學生姓秦……」秦肅不敢報全名,支吾答了一句便趕緊岔開話題,「我說能當場破了這樁案子,不知宋班頭現在肯信了麼?」
「正要請教,不知足下還有什麼高見?」
秦肅連忙擺手:「宋班頭言重了,高見實不敢當。我不過是粗略看了屍體幾眼,做了個初步的推斷,目前還不清楚案子的具體情況呢。」
宋孝興明白他的弦外之音,當即便簡明扼要的將了解到的情況講了一遍。
死者范大是個商人,家中只有一妻,別無他人。
夫婦二人向來安分守己,從不與人口角爭鬥、惹是生非,在街坊四鄰中的口碑極好。
發現案情的是一位老婆子,住在范家隔壁。
老婆子與范妻關係很好,彼此經常串門。
她知道範大外出經商時,范妻為了避免街面上風言風語總會回娘家去住。
今天早晨看到范家沒鎖門,老婆子只當是范大夫婦回家了,便又來串門,不想卻看見了范大那悽慘恐怖的屍體。
另外,案發時范妻的確在娘家——捕快剛剛才把她從娘家接回來。
也就是說,昨夜案發的時候,剛剛外出歸來的范大是一個人獨自在家的。
..........
秦肅時而點頭,時而做沉思狀,似乎在十分認真的聽宋孝興講解。
實際上,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看過范大的生平影片之後他早就對案情瞭然於胸了,根本不需要任何介紹。
向宋孝興詢問案情,其實是為了爭取時間來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
如果開門見山的說出兇手長什麼樣、怎麼犯的案,那麼宋孝興等人必然不相信。
想要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就得拿出那面銅鏡來佐證,可是秦肅肯定不能這麼做——那個黑科技播放器顯然是個寶貝,怎麼可能輕易示人。
所以這事不能操之過急,得先細細的謀劃一番,才能在不暴露銅鏡的情況下以常人能夠接受的方式把兇手揪出來。
..........
片刻之後,宋孝興做完了簡報,杵在那裡眼巴巴等著秦肅反饋。
秦肅又想了一會兒,也大致有了計劃,於是朝宋孝興拱手道:「宋班頭,我心裡已經有了計較,您且稍候片刻。」
說罷,轉身走到了癱坐在地的范妻面前。
范妻大約二十歲出頭的年紀,生得身材婀娜、容顏俏麗,此時正哭得梨花帶雨,更加惹人憐愛。
秦肅一撩儒衫蹲在她的面前,柔聲問道:「娘子便是范大的髮妻麼?」
「娘子」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秦肅忽然覺得自己很邪惡。
可是沒辦法,這個時代就是這麼稱呼的,沒有調戲的意思。
正如女性稱呼男性為官人也是正常,你不能腦補潘金蓮喊西門慶的情景。
淚眼矇矓的范妻抬眼看了看,點頭答道:「回官人,小女子正是范大的髮妻劉氏。」
秦肅強忍著抬手幫劉氏擦拭淚水的衝動,接著說道:「娘子請節哀,小生定會為你家亡夫討一個公道。不過……想討公道得先請娘子幫個忙,不知你可願意否?」
「若能為亡夫討回公道,官人儘管吩咐就是了……嗚嗚嗚……」
「那好,我問你,你丈夫生前的好友,你可都認得麼?」
劉氏想了想,答道:「倒也認識幾個非常要好的。」
「既然認得,那就勞煩娘子到門外去看一看,看那些正在圍觀的人當中可曾有你丈夫的好友。」
一旁的宋孝興聽得雲裡霧裡,心說你這是什麼路數,怎麼不問范大生前有沒有仇家,反倒問起他的好友來了?
於是便插嘴問道:「這是何意?」
秦肅並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指著吳良才問邵景平道:「他是你的好友麼?」
「是啊。」
「我問你,倘若他慘遭歹人殺害,你聞訊趕去他家,是不動聲色的站在門外看熱鬧,還是衝進門去哭一抱、安慰安慰他的親人、詢問詢問事發經過?」
「這還用問,當然得進去了。」
「可是門口有官差阻攔啊。」
「那就更得進了,說不定還能給官府提供線索呢。」
「那麼,倘若他是你殺的呢?你還進嗎?」
「啊?!這個……」
..........
說到這裡宋孝興大致明白了秦肅的意思,連忙問道:「你是說,倘若范大的好友聞訊趕來卻只在外面看熱鬧,那麼這個人就有嫌疑?」
「沒錯。」
「這麼說有些武斷吧?」宋孝興有些失望,覺得自己高估了眼前這個讀書人。
秦肅聽懂了他的潛台詞,胸有成竹的答道:「據我所知,不少兇手作案之後會回到現場觀看警方……呃……衙門辦案,以探查自己有沒有留下線索,從而決定要不要潤……呃……潛逃跑路。」
「這種情況倒是有,不過我還是覺得……」
「還有一點,」秦肅不等宋孝興說完就趕緊補刀,「宋班頭請想一想,要是范大沒被兇手開膛取心,那這案子你要怎麼查?是不是得把跟范大相熟的人都過一遍,尋找線索?」
「嗯,的確如此。」
「然而現今范大的心臟不翼而飛,這案子跟摘心魔扯上了關係,是不是那些熟人的嫌疑就少了幾分,也就沒必要費時費力詳盡調查了?」
宋孝興微微一怔,旋即自言自語道:「兇手模仿摘心魔作案是為了轉移視線,把我們引入歧途?嗯,確實很有可能……」
「著啊!如此一來,你說有沒有必要讓劉氏到門口看一看?」
這番推導純屬強詞奪理,根本經不起推敲,所以不能再給宋孝興時間猶豫了,得趁著他還沒想清楚趕緊行動。
秦肅說完連忙朝劉氏點了點頭,示意她去門外認人。
..........
劉氏站起身,顫顫巍巍的走到門外,扶著門樓掃了一眼外面圍觀的人群,旋即指著後排的一個人道:「這位袁生便是我家官人的好友!」
吃瓜群眾都非常自覺地後退了兩步,把那個叫袁生的人給孤立了出來。
秦肅一看,果然是那個中等身材、尖嘴猴腮,左邊眉尖有顆黑痣的傢伙,於是一擺手大聲喝道:「捕快何在?還不給我拿人!」
嘁!你以為你是誰,竟朝我們發號施令....一眾捕快都抱著膀子看熱鬧,沒人搭茬。
邵景平眼珠子一轉....雖說這姓秦的先前有些信球八叉,可他畢竟是我帶來的,倘若他真能破了案,那我不也跟著臉上有光麼……管他呢,先助他一臂之力再說。
心念及此,他一個箭步衝到門外,不由分說扭著袁生就往院裡推。
袁生大驚失色,馬上掙扎著大喊道:「哎——哎——幹什麼,為什麼抓我?!」
「哼哼,為什麼抓你?」秦肅冷笑道,「你是如何殺害范大的,還不從實招來!」
袁生立即扯著嗓子反駁:「我何曾殺害范大了?說我殺害范大,你可有什麼證據嗎?」
呃,證據……這廝作案的「實況錄像」我倒是有,可是這玩意兒不能拿出來示人啊....秦肅被懟的一愣。
袁生見狀馬上高聲喊冤:「無憑無據就說我殺害范大,你這是冤枉無辜的老實人!」
你妹的,就你還老實人?
行啊,你小子嘴硬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秦肅把臉一沉,學著古裝劇里衙門審案的橋段怒喝道:「抄手問事,諒爾不招。來呀,給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誰承想,此言一出,門外的吃瓜群眾一片譁然。
「喲——這是要屈打成招啊,還講不講理了!」
「沒本事抓住真兇就拿無辜的老實人頂包,這也忒可氣了!」
「就是就是,簡直無法無天。」
……
..........
眼見門外的吃瓜群眾罵聲一片,現場的形勢逐漸失控,宋孝興趕緊把秦肅拉到一旁,低聲道:「咱們府衙可不興逼供。你先稍歇,還是我來問吧。」
此時秦肅也已經意識到了事情並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於是只得做了個請的手勢,悻悻的退到了一邊。
「肅靜!」宋孝興大喝一聲止住吃瓜群眾的喧譁,而後走到袁生跟前捋著小鬍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接著叉著腰拉著臉頗有氣勢的開始了訊問。
「袁生,你是范大的好友?」
「回差爺,袁某的確與范大相識多年,但我二人一向交好,我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將他殺害呢?
「況且昨天晚上我在外宅那裡整夜都不曾外出,根本就沒有殺人的時間。這一點外宅可以給我作證,望差爺明察。」
此言一出,宋孝興不禁心中一凜....哎呀,這小子真有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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