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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遺留下的麻煩

  第348章 遺留下的麻煩

  「王德做的不錯,可惜咱們這邊卻有人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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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豐源樓的後院,韓瑜砸了茶杯,面色鐵青,「在發現蔣慶之去虎賁左衛後,便該馬上令王德鼓動張新林動手。那些蠢貨卻覺著把握不大,非得等蔣慶之帶著虎賁左衛出營才肯。可蔣慶之卻不等旨意到,便帶著數十騎搶先趕到府軍右衛,就差那麼一點啊!」

  楊清坐在他的對面平靜喝茶。

  「事已至此,奈何!」

  「這是多好的機會!」韓瑜在水榭里疾走了幾圈,止步拍打了一下石桌,「若是昨夜府軍右衛能發動成功,咱們在諸衛的人再這麼一蠱惑,楊公你可信,此刻西苑弄不好便亂作一團……」

  「弒君嗎?」楊清平靜問道。

  「又不是沒做過,怎地?你竟怕了?」韓瑜冷笑道。

  「他們做過,老夫沒做過。」楊清說道:「可你卻忘了,若是京衛攻占西苑,蔣慶之可會循規蹈矩等著旨意才敢出動虎賁左衛?另外,你等忘記了秦源!」

  「府軍前衛?」

  「正是。」楊清說道:「你忽略了一個消息,昨夜陛下令蔣慶之去鎮壓府軍右衛之後,府軍前衛全軍在戒備。」

  韓瑜一怔。「上次演武敗給蔣慶之之後,府軍前衛便沉寂了下來,甚至跟著蔣慶之北上過。秦源如今算是陛下的人……」

  「唯有陛下能驅使他!」楊清冷笑道:「一旦諸衛發動,秦源必然會率軍增援西苑。別忘了,他們說北上時蔣慶之曾親手操練過府軍前衛。那人乃是名將,經過他手的府軍前衛,你等以為就憑著那些亂軍能擊敗他們,攻進西苑嗎?」

  韓瑜呆立原地,「一旦西苑穩固,蔣慶之回師……」

  「那些亂軍見到蔣慶之,就會想到大同城外的京觀,就會想到俺答麾下大將的慘敗。他們可敢直面蔣慶之?」

  楊清把茶杯放下,「故而那些人說昨夜讓陛下和蔣慶之逃過一劫,是他們小覷了陛下,更小覷了蔣慶之。

  昨夜最多是勢均力敵。從蔣慶之不守規矩令虎賁左衛出營開始,咱們就再無半分勝機!」

  韓瑜深吸一口氣,「可這也是僭越!」

  「沒錯。」楊清叫人拿來圍棋,「剩下的與我二人無關,來,手談一局,為這肅殺的秋季殺伐一場!」

  韓瑜坐下,拿了幾枚棋子握在手中,「昨夜京師諸衛有些不安分。」

  「單!」楊清放了一枚棋子在木製棋盤上,「經歷刺殺後,陛下如驚弓之鳥,在京衛徹底能讓他安心之前,他不會支持蔣慶之和咱們對著幹。」

  「你輸了。」韓瑜張開手,手中四枚棋子。

  ……

  「陛下,有臣子彈劾昨夜長威伯擅自令虎賁左衛出營。」

  彈章已經到了道爺那裡,嚴嵩居然在冷笑,:「此輩居心叵測,臣以為當嚴詞呵斥!」

  嘉靖帝沒看彈章,剛睡醒的他喝了一口茶水,「第一個是誰?」

  「御史張強。」

  「流放雲南。」

  「是。」

  嚴嵩看了嘉靖帝一眼,「雲南那邊,據聞那位黔國公病了。」

  當下的黔國公沐融不過四歲,一切都是叔父沐朝弼做主。

  雲南是沐氏的地方,流放到雲南去,會不會成為沐朝弼的工具?

  嚴嵩已經想到了後續的事兒:沐融身死,沐朝弼上疏求繼承權。

  嘉靖帝漠然道:「據聞沐氏役使閹人數百?」

  「是。」嚴嵩說道:「且黔國公府中僕役侍女皆穿著綾羅綢緞。」

  「沐氏……比朕更為富庶。」道爺的話聽不出喜惡,但嚴嵩卻心中冷笑,晚些回到直廬,對嚴世蕃說道:「雲南那邊送的禮退回去。」

  「爹,為何?」嚴世蕃不解。

  嚴嵩坐下,嚴世蕃起身為他弄茶水,又叫人去拿點心。

  「坐你的。」嚴嵩舒坦的嘆息一聲,「先前為父試探了一番,陛下對沐朝弼沒什麼好感。」

  嚴嵩對自己的定位很準:老夫便是陛下圈養的一條狗,陛下指哪我去哪。

  「雲南太遠,京師鞭長莫及。」嚴世蕃有些不舍,但最終還是點頭。


  「爹,彈劾蔣慶之的奏疏越發多了。」嚴世蕃把一堆奏疏推過去。

  「為父就不看了。」嚴嵩不用看便知曉大致內容,「陸炳那邊說了,昨夜蔣慶之若是晚到片刻,府軍右衛便要大開殺戒了。」

  「嘖!陸炳還真是……大節不虧啊!」嚴世蕃揶揄的道:「牆頭草看來是做膩味了。」

  「他依舊是牆頭草,不過昨夜我等與蔣慶之榮辱與共罷了。」嚴嵩吃了一塊點心,拍拍手,「當下最大的問題不是昨夜府軍右衛譁變,而是經此一事後,陛下對京衛不再信任。」

  「我讓趙文華去問陸炳了。」嚴世蕃說道:「陸炳說,昨夜京衛大多在觀望,有些異動,不過沒敢動手罷了。」

  「除非張新林得手,否則他們哪敢?」嚴嵩揉揉眉心,「陛下對京師安危最為敏感。此事後,朝中格局怕是要變。」

  「陛下會暫且妥協。」嚴世蕃笑道:「如此咱們也算是有了喘息之機。」

  「從陛下為墨家發聲之後,朝中明槍暗箭不斷,說實話,為父也頗為焦頭爛額。如此也好!」嚴嵩鬆了一口氣。

  「蔣慶之那邊,爹你如何看?」嚴世蕃問道。

  「這一波彈劾蔣慶之應當會安然度過。不過隨後陛下會選擇暫時妥協。墨家會再度隱入暗中。蔣慶之若是聰明,便該出京。哪怕是去北方和俺答糾纏也好。」

  嚴嵩仰頭,把脖頸擱在椅背上,嚴世蕃趕緊起身過來,「爹,可是脖頸不舒服?」

  「嗯!難受。」嚴嵩閉上眼,指著右側後頸。

  「我讓你少看文書你偏不聽。那些雜事丟給徐階就是了,有我盯著,難道他還能翻天不成?把雜事丟給他,其一能讓外面看看爹的寬宏,其次讓徐階疲於奔命,沒工夫琢磨咱們……」

  「對,就這裡,右邊一點……嘶嘶!」嚴嵩被捏到了酸痛處,臉都皺成了一團,「徐階……徐階此人隱忍,莫要小覷他。另外,二位皇子那裡……」

  「爹,陛下看似身子孱弱,可多年來卻未曾重病過。我看陛下還長著呢!至於二位皇子,還得看陛下的心意。咱們先不插手……」

  嚴嵩拍拍兒子的手背,「好。」

  「爹,你睡一會兒吧!」嚴世蕃低聲道。

  嚴嵩默然,嚴世蕃看著他蒼白的頭髮,不禁心酸。他悄然出了值房,外面隨從行禮。

  「小聲些。」嚴世蕃低聲問道:「徐階在何處?」

  「徐閣老說禮部有事兒,便回去了。」

  嚴世蕃走出直廬,負手看著遠方。「徐階最近可有呈獻青詞?」

  隨從說到:「有,前日就有一篇。」

  「老狗,這是想曲線救國呢!」

  嚴世蕃冷笑,突然回頭,「對了,曲線救國這詞……我怎麼記得是誰……是蔣慶之說的,是了,便是他說的。」

  隨從笑道:「昨夜蔣慶之可是焦頭爛額,險些栽了個大跟斗。」

  「此人若非對頭,我嚴世蕃倒是願意和他做個朋友。」嚴世蕃有些遺憾的道。

  ……

  昨夜的騷亂在這個上午引發了些議論,朝中攻訐蔣慶之的奏疏漸漸多了起來。

  「說是長威伯帶著幾個護衛便殺進了府軍右衛,一刀斬殺了指揮使張新林,再一刀殺了那個什麼千戶……好傢夥,一人就從頭殺到尾。」

  「說是長威伯帶著那個什麼修羅……阿修羅,兩個人就把府軍右衛殺了大半。」

  幾個閒漢在聊著昨夜的事兒,不遠處,孫重樓眉飛色舞,「珈藍,我說過什麼?我孫重樓遲早有一日要名動京師,你看!」

  竇珈藍翻個白眼,「阿修羅也是名聲嗎?」

  「為何不是?」孫重樓得意的道:「那誰說的,不能流芳千古,便遺臭萬年,哎喲!」

  蔣慶之抽了這廝後腦勺一巴掌,「回頭好生讀書,別把無聊當有趣。」

  孫重樓捂著後腦勺嘟囔幾句,眼前一亮,「哎!到了。」

  前面就是李恬娘家。

  早上李恬娘家來人,說常氏病倒了,這不蔣慶之便帶著媳婦回娘家探望。

  「姑爺來了。」

  門開,僕役歡喜的回身喊道。

  夫婦被迎進了後院,常氏坐在後院中,看著面色有些發白。李恬的姐姐李萱和姐夫向承也在。


  「也沒什麼事,就是氣的。」常氏笑道:「沒得讓你們白跑一趟。」

  李萱看了妹妹一眼,「早上謠言滿天飛,有人說妹夫昨夜深陷亂軍之中,被……有人說妹夫昨夜參與了叛亂,娘這是關心則亂,一下就病了。」

  李恬趕緊一番解釋,向承笑著拱手。

  「慶之,我聽聞昨夜陛下震怒?」向承是戶部檢校,正九品,但因為身份是蔣慶之的連襟,所以姿態高了些。

  「沒怎麼怒。」蔣慶之說的是實話,道爺二十多年來和那些人鬥了個不分勝負,早已習慣了。

  他說實話,可落在向承眼中便是裝比。

  呵呵!

  向承笑了笑,「早上我在戶部,有人說彈劾你的奏疏不少。京衛這邊留下了無數麻煩。京衛不穩,陛下能不怒?不能吧?」

  常氏嘆道:「二姑爺。」

  「丈母。」蔣慶之微笑道。

  「可是大姑爺所說的?」常氏擔心的道:「陛下一旦震怒,你這裡……」

  蔣慶之苦笑,「許多事不方便說……」

  他若是說了,難免有泄密,或是裝比的嫌疑。

  可他犯得著嗎?

  可看丈母娘為自己憂心忡忡的模樣,蔣慶之又不忍。

  那位連襟的話看似關心,實則帶著嫉妒情緒,蔣慶之沒興趣和他較勁,便起身說出去走走。

  他出去後,李萱低聲對向承說道:「你說那些作甚,沒得讓妹夫難堪。」

  向承發牢騷,「我也是擔心他……慶之身份非常,陛下若是惡了他,回頭儒家那些人能活吞了他。」

  「煙兒。」李恬突然開口。

  「夫人。」黃煙兒進來。

  「把我帶來的點心拿進來。」

  「是。」

  黃煙兒提著食盒進來,李萱沒好氣的道:「眼巴巴的帶著點心來作甚?人來就好。」

  「就是。」常氏心中熨帖,卻故作嗔怪。

  李恬打開食盒,「早上夫君去了西苑,不但蹭吃蹭喝,臨走前捲走了陛下給長樂公主準備的點心。這不,我想著帶來給你們嘗嘗……」

  向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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