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在下徐渭
第420章 在下徐渭
李恬抱著多多,聽著國公夫人在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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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燒著木糖,偶爾噼啪作響,火星飛濺。
「……慶之是個大喇喇的性子,只有有吃有喝,衣裳乾淨就成。可這是伯府呢!他還是墨家巨子,。這個世間只認衣裳不認人,該有的排場還得有。」
「另外,家中要小心。我管家多年,深知那起人的心思,你若是待他們太差,便會抱怨不停。你若是待他們太好,他們便會覺著你軟弱可欺……
我知曉你是個心善的,可心善也得講究個法子不是?若是不得法,便會縱容了那些人……」
國公夫人把自己管家的經驗毫無保留的告之了李恬。
「最後便是家中的護衛,這個是重中之重。不瞞你說,國公府哪年不來幾波盜賊?我剛嫁過去沒多久,就有賊人摸了進來,偷了幾個老國公喜歡的香爐,把老國公氣得。
後來我不動聲色查了,那一夜護衛偷懶不說,還躲著喝酒。我便令人每人送了一罈子酒水,外加一年薪俸,說國公府養不起這麼多人,各自尋生路去吧!
好傢夥,那幾人不肯走,哭喊著說知錯了。我本也心軟,可老國公令人傳話,說治家如用兵,霹靂手段方顯慈悲心腸。那幾人走後,護衛們果然都勤勉了許多。」
國公夫人喝了一口茶水,見李恬懷裡抱著貓兒,幾乎蜷縮著在椅子上,眼睫毛一眨一眨的,一臉期盼的看著自己。
「罷了,你就當故事聽吧!」國公夫人也樂了,這時有人來傳話,說蔣慶之令人去請老朱了,今日家宴。
「讓慶之弄上次那個什麼……」國公夫人想了想,「就那個用豆豉和臘肉一起做的,還有五花肉……下飯的好菜。讓他做一個。」
李恬眼前一亮,「嫂子也喜歡那個?」
「豆豉那東西我歷來不喜,覺著太臭,可和臘肉、五花肉,還有芋頭這麼混著蒸了,也不知慶之用的什麼調料,芋頭粉糯,五花肉有了臘肉的咸鮮和芋頭的味兒,輔以豆豉,哎喲喲!這一吃就停不下來。對了,讓慶之多放些芋頭,今日我就拿芋頭當主食了。」
「嫂子這麼一說我也忍不得了。」李恬吩咐道:「讓廚子再弄個煲仔飯,就拿那個海鮮的乾貨來弄。」
「好吃?」國公夫人問道。
「嫂子不知,那海鮮乾貨嗅著腥,可做出來鮮的……他們怎說?鮮的眉毛都掉了。」
等朱希忠來時,兩個女人已經把飯菜安排的妥妥的。
一家子也無需避諱,便聚在一起用飯。
「大郎也會教書?」國公夫人見兒子遲遲才來,不禁笑了。
「人都是會學的。」蔣慶之說道。
「餓了!」朱時泰坐下就有些迫不及待,先拿了一塊餅子,夾了幾片紅燒肉,又夾了些牛肉片放在裡面,捲起來後,大口大口的吃著。
「慢些!慢些!」國公夫人看著心疼,朱希忠卻笑道:「往日在家吃飯慢條斯理,恨不能隨意吃幾口就跑。最近這陣子卻胃口大開,這是為何?」
「爹,娘!」朱時泰咽下食物後說道:「在學裡吃飯可沒那麼多講究。飯菜就那麼多,你慢條斯理的吃,就只能吃殘羹剩飯。」
「慶之。」國公夫人蹙眉,「既然艱難,為何不開口?回頭府里弄些糧食過來。」
「嫂子,不是沒有,是故意為之。」李恬笑道:「夫君說了,當年墨家穿著草鞋行天下,衣食簡樸,類似於苦行僧。如今雖說不必如此,可作為墨學子弟,驕嬌二氣萬萬不能有。故而便讓廚房每日按著人頭做飯。」
「每日還得操練,先生也得跟著練。操練下來這人餓的前胸貼後背,吃飯都是搶著吃。」朱時泰已經幹掉了卷餅,正在衝著紅燒羊肉下手。
「搶著吃?」國公夫人看著朱時泰仿佛十日沒吃過飯的模樣,「那你回家為何慢條斯理的?」
朱時泰咽下食物,「二叔說,孝順不是嘴巴孝順,而是發自內心。在爹娘眼中,孩子永遠都是三五歲時的模樣,衣食住行都會擔心。我若是吃的快了,吃的多了,就怕爹娘會擔心……」
國公夫人看著蔣慶之,舉杯道:「當初多少人說讓大郎跟著慶之讀書,會誤了國公府,我也曾嘀咕,可你大哥說慶之這人別的本事沒有,教導弟子的能力天下無雙。我不信。
你大哥說,論聰明,這天下我最服氣的是陛下。陛下都能把二位皇子交給慶之教導,你覺著自己比陛下聰明?如今看來,是我錯了。這杯酒……」
蔣慶之舉杯,朱希忠舉杯……
笑聲不斷傳出去,胡宗憲急匆匆去尋徐渭。
「范固有了警覺,如今躲在家中不出門,且不知從何處弄來了十餘護衛,看守頗嚴。」
「嘖!」徐渭止步,「尋了莫展他們來。」
晚些幾人在前院碰頭,徐渭問道:「范家宅子如何?」
「頗大。」孫不同親自去勘察的,「前院十餘間屋子,住著下人和護衛。後院更大,住著范固一家子。范固一家七口人,住的分散……」
「這是圖。」孫不同拿出一張紙,上面畫著范家宅子的平面圖。
「畫的不錯。」徐渭贊道,「這法子誰想出來的?」
「是伯爺傳授的。」孫不同得意的道;「製圖的法子便是我孫家的傳家寶,傳子不傳女。」
「墨學和武學中都有。」莫展開口,孫不同愕然。
徐渭看著宅子,撓撓頭,胡宗憲說道:「除非硬闖,否則不可能得手。」
「硬闖殺人……」徐渭搖頭,他是離經叛道,可不是瘋子,「硬闖不成,范固喜歡什麼?」
莫展說道:「范固喜聽說書。」
「說書?」徐渭問道:「可有法子讓人認不出我來?」
孫不同笑道:「徐先生本就和外界交往不多,只需在臉上弄些手腳,一般人哪裡認得出來。」
……
范家。
范固三十餘歲,面白無須,一身道袍灑脫不羈,說話時嘴角微微翹起,仿佛是在嘲諷,又像是俯瞰凡人的倨傲。
第一眼看到此人,大多人都會本能的覺得不適。「范兄的謀劃不能說不好,不過那蔣慶之卻不知為何,竟然能殺了那個好手。事後咱們的人去打探消息,錦衣衛那邊封鎖甚嚴,不得而知。」
書房裡,坐在范固對面的男子納悶道:「蔣慶之從不以武力強橫聞名,據聞上陣廝殺也得有人護著才行。那好手莫非是個徒有虛名之人?」
范固嘴角翹著,仿佛在嘲諷男子,「那好手曾在西北被十餘馬賊圍殺,殺七人,追殺五人。」
「嘖!這是活脫脫的殺神啊!」
男子撓撓頭,「難道蔣慶之隱瞞了自己的武藝?」
范固搖頭,「上陣廝殺豈敢隱瞞武藝?那是自尋死路。」
「那他為何能逃過這必殺之局?」
「我也不知。」
范固的眼中終於流露出了惱火之色,「當時就蔣慶之一人在,乃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難道是天意?」
「可蔣慶之毫髮無傷,這也不可能吧?」
二人相對苦笑。
晚些男子告辭,范固只送到二門外,拱手道:「告知他們,翻了年,我便去南方一趟。」
男子點頭,「去個三五載,等蔣慶之和墨家式微後再回來。」
范固眸色幽暗,「沒想到我范固也會有遁逃的一日。」
在家的日子頗為無聊,范固叫來管事,「最近外間可有新書評說?」
管事說道:「這幾日城中有人在茶樓說書,說的是什麼……三國演義,據聞觀者如潮。」
「是聽者,不學無術!」范固嘴角翹起,「花錢請來。」
「是。」
下午,一個白胖子被帶來了,隨行的還有個幫襯的男子,看著有些冷漠。
「你說書幾年了?」范固問道。
胖子在屋內,隨行的男子被搜身後,提著木箱子在外等候。
「小人說書三年了。」
「三年了,以往說過什麼?」范固問道。
「說過……」白胖子如數家珍般的說了十餘本書。
「三國演義你以為當如何說?」范固考教的問道。
「金戈鐵馬,英雄豪傑。」
「有趣,開始吧!」
范固笑道。
白胖子回身,「把我的驚堂木拿來。」
門外的男子看看兩個護衛,護衛點頭,男子把木箱子打開,從裡面拿了驚堂木送進去。
「沒這東西,小人說的不利索。」白胖子笑道。
他拿著驚堂木一拍桌子,呯的一聲,把門外兩個護衛嚇了一跳。
「話說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有詞為證,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隨著白胖子的分說,范固漸漸沉迷了進去。
兩個護衛剛開始還頗為警惕,沒多久同樣聽的入神。
「……張飛大怒曰:我等親赴血戰,救了這廝。這廝卻如此無禮。若不殺之,難消我氣。」
白胖子突然挑眉,「范先生以為董卓該殺否?」
范固聽的沉迷,「該殺!」
「如此……殺!」
白胖子轉身就走。
范固一怔,「你這是……」
他抬頭,不知何時那個隨行男子竟然出現在了室內。
手中竟然握著一把兀自滴血的刀。
護衛呢?
寒風吹過,吹來一股血腥味。
刀光閃過,范固捂著咽喉靠在椅背上,指著白胖子,「你……」
白胖子微笑拱手,「在下徐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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