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磨麥子
雖然覺得陳文軒的目光有點奇怪，但是周靜秋想破腦袋也不會明白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吃完在陝北的第一頓早飯，三人回到屋裡收拾了下，便提著昨晚領取的口糧朝著村中心的石磨走去。
賀家川不大，四五十戶，兩百來人。
此時村裡的男女都前往東拉河上游的地方勞動去了，整個村子裡面安安靜靜的。
幾隻土雞在散落的雪裡刨著食，時不時發出咯咯的叫聲，
門口趴伏的田園犬有氣無力的抬頭望了一眼經過的幾人，接著又低下頭趴在爪子上假寐。
石磨位於村中心，屬於賀家川的CBD，這裡的地被平的很齊整，往日裡秋收的時候都用堆放穀物、偶爾開大會的時候家家戶戶的男人女人也會帶著板凳坐在這裡，等著賀衛國傳達通知。
不過在這嚴寒的冬天，這樣空曠的地方又沒有遮擋，大部分人是不願意坐在這裡吹冷風的。
不過今日天朗氣清，昨夜颳了一夜風的黃原迎來了久違的晴天，一些在家的婦女端著馬扎三三兩兩的圍坐在一起，掰著玉米、縫補著滿是補丁的衣服聊著什麼。
偶爾聊到什麼，聲音不由的低了下來，接著四處張望又低下頭小聲的說著。
一旁穿著破舊的娃娃們在穀場四處奔跑著，無憂無慮的哼著唱不完整的童謠。
「一二三，上渭南，渭南有個毛老漢，吃你飯、砸你鍋，把你嚇（ha）得鑽雞窩，雞放屁你著（chuo）氣，雞拉胡胡你唱戲。」
這也算這平凡安靜的生活中別樣的樂趣。
見到陳文軒和周靜秋三人背著麥子走了過來，穀場上坐著的人，不由的好奇的打量了起來。
村裡的知青大家都認識，眼前的幾個青年沒見過，聽說昨天賀衛國去領人了，想必就是這幾個。
穿的漂漂亮亮的，衣服上都沒有補丁，一看就是城裡人。
見到大媽們娃娃們停下手中的動作好奇的望著自己三人，陳文軒笑著點了點頭。
一旁的張璐和周靜秋一下子被這麼多人盯著，陡然間有些不習慣，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兩步貼著陳文軒。
拿起放在石磨上面的掃帚，陳文軒清理起石磨上的雜物。
石磨很大直徑約有一米，磨盤中間插著胳膊粗的木棍，四周被用木板圍成了一個圈，前面留有一個出口用於裝磨好的糧食。
一旁還有一個小些的石磨。
半響陳文軒終於將石磨清理了乾淨，開始招呼起張璐和周靜秋。
「靜秋、張璐，待會我來推石磨，張璐你負責加麥子，靜秋你負責裝。」
清理乾淨石磨，陳文軒也開始推磨了，村子裡的驢也不敢這樣休息。
對於石磨陳文軒小時候見過但從來沒有用過，畢竟陳文軒前世出生的那個時候村子裡面有人已經開了機械加工坊了。
不過沒見過豬肉陳文軒也見過豬跑，石磨使用的原理很簡單，再說視頻上也刷到過。
聽到陳文軒的安排，張璐躍躍欲試，開始將袋子裡面的麥子往石磨中間的進口倒著。
「可以了，一下不要倒太多，不然磨出來的麵粉不均勻。」
見到差不多了，陳文軒也開始推動著石磨，剛剛那群玩耍的娃娃也歡快的跑了過來。
隨著陳文軒的推動，石磨發出莎莎的聲響，磨盤也開始咬合轉動了起來。
進口處的麥子緩緩的朝下流去，接著隨著磨盤的轉動去皮、碾碎。
「咦，文軒哥，怎麼不對啊，麵粉不是白色的嗎？」
看著磨盤中間滲出灰黃的不均的顆粒，張璐好奇的問道。
「不急啊，這才是第一道，要想更細點，待會還要再磨。」
「這樣的一百斤麥子大概能出九十斤左右的全麥麵粉，再磨一磨大概能出70斤左右的白麵粉。」
「那就多磨一次，磨成白麵粉吧，白面細好吃。」
旁邊坐著的大嬸們，聽著眼前後生的話，忍不住白了一眼。
這丫頭說的，誰不知道白面細啊。
這什麼條件，有吃的都不錯了，還考慮吃的細不細。
往日裡大家磨麵都是簡單的磨一磨，去皮，就是為了多一點口糧。
不過轉眼看到這幾個後生穿著打扮都不一樣，特別是那個往磨口倒麥子的丫頭，長的白白胖胖的，這條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
還有那個推磨的後生，剛剛看到陳文軒推磨的時候，坐著的大嬸們，都準備看笑話了。
這後生真傻，平日裡大家都用旁邊的那個小磨盤，這樣的大磨盤都是用毛驢拉的。
沒想到還沒笑話，便見到這後生輕鬆的推動了磨盤，這要有多大的力氣。
「嗯，文軒哥，你懂的真多。」
「略懂略懂，我看旁邊還有個小磨盤，回頭咱去尋點豆子，可以磨豆漿喝。」
「嗯嗯。」
見到石磨轉動，一旁的娃娃們笑著跟在陳文軒身後跑著，一邊跑嘴裡歡快的唱著。
「出面嘍、出面嘍。」
「籮籮，面面，殺公雞，擀細面。婆一碗，爺一碗，兩個小伙兩半碗。」
「誰跟我、搖尾巴，一腳踢到溝底下。溝底下，有狼哩，把娃嚇得胡藏（qiang）哩。」
看著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娃娃拍手唱著童謠，陳文軒也笑了。
一隻手推著石磨，另一隻手從口袋裡面掏出大白兔奶糖，陳文軒笑著說道。
「來，吃糖。」
看著陳文軒的動作，唱著童謠玩鬧的娃娃們不由的愣了一下，舔著嘴唇，但都沒有上前。
「來，一人兩個。」
停下手中的石磨，陳文軒笑著為眼前的四個娃娃一人發了兩個，接著又遞給了周靜秋和張璐一人一顆，自己也剝開一顆放入嘴裡。
得到糖的娃娃下意識的看了下谷地旁的家人，接著猶豫了下從陳文軒手中接過奶糖，迫不及待的塞進了嘴中。
「謝謝哥哥！」
「哈哈，沒事！
「你們叫什麼名字？」
一邊繼續推著石磨，陳文軒笑著問道。
「大哥哥，我叫虎子，這個是二丫，他叫瑞瑞，另一個是三娃。」
「好好，以後你們想吃糖過來找我。」
「好的大哥哥，我們也不白吃你的糖，等後面雪大了，我帶你去逮野鴿子、抓狐狸。」
「我也會，我還會逮野兔了。」
奶糖是陳文軒隨身裝著的，這種奶糖戰術是陳文軒看過幾本同類型的知青小說學到的。
這些娃娃們別看不起眼，可是本地的小靈通，而且和娃娃們處好關係，連帶著和他們後面的大人們相處起來也容易些。
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群眾基礎還是要從娃娃抓起。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