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東山伏虎

  衛洪逐一回復了這些人的問題，只是他的回答有真有假，比如有人問他花了多久，他的回答是一年半。

  這個時間足夠快，但不會讓人覺得反常，也不會引起清水縣震動，屬於有天賦，那沒那麼誇張。

  略微等待片刻，又有幾人到來，老魏快速清點了一遍到場人數，扯著嗓子大喊道：「出發！」

  …

  「旺！旺！」

  一頭赤毛大犬走在隊伍最前方，旁邊是他的主人，牽一條鐵鏈，方臉大耳塌鼻樑，奇醜無比。

  老魏介紹說，這赤犬也是異獸，可通過氣味追蹤目標，他們就靠這畜牲去追蹤獨眼虎王，而他的主人名叫公孫鹿，本是郡城小有名氣的獵戶，最近剛好到清水縣，看到北城門的告示動了心思，主動尋找到老魏尋求合作，於是有了今天這一幕。

  

  衛洪看到公孫鹿，忽然想到之前有一個傍晚，他帶著王端來到自己家大門外轉悠了好一陣才走，現在看來，應該是王端在追查兇手。

  「王端自從被官府通緝後就銷聲匿跡，到現在也沒有被抓到，希望他已經離開清水縣，我也能少一件麻煩事。」

  衛洪思索間，忽然眼前一暗，一股寒氣瀰漫全身。

  他抬頭眺望，原來已經踏入東山深處的密林中，四周樹木扭曲，樹下草葉枯爛，頭頂密集的枝衩交織在一起，仿若一張羅天大網，有一縷縷光柱透過縫隙垂落，隱隱照亮前方的路。

  這還是正午，如果到晚上，這裡面不知道要昏暗到什麼地步。

  衛洪默默觀察，手裡捏著三枚飛石，右手按在劍柄上，以應對隨時可能到來的危險。

  剛才就有一道黑影閃現般從旁邊樹上衝殺而出，目標直指他前方一名獵戶，還好他眼疾手快，抬手一枚飛石將其打落，然後才看清是一條扭曲的墨綠小蛇。

  老魏朗聲道：「前方就是那畜牲經常出沒過的地方，之前有消息說它老巢就在附近，大家小心。」

  「好嘞。」

  「待會兒碰到那畜牲，都別怕，咱們人多一起上，以最快速度宰了它，陣型不能亂，一亂死得更快。」老魏又喝道。

  「好。」眾人應喝。

  又向前走了兩百步，公孫鹿忽然發現自己身旁的赤犬劇烈顫抖了起來，接著就是發出陣陣低聲嗚咽。

  「有危險！小心！」

  話音未落，前方傳開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接著一頭黑影狂奔而來。

  虎嘯震山林，也震得人膽肝俱裂，很多獵戶自以為經驗豐富，也曾和猛虎打過交道，因此有膽量過來拼一拼。

  可當真正聽到這一聲咆哮，有看到足足有正常成年老虎兩三倍大小的獨眼虎王朝自己衝來，那多年積累的膽氣瞬間消散一空，留下的只有恐懼。

  「啊！！」

  「快跑！」

  嘩啦啦，起碼有一半獵戶拔腿就跑，人群瞬間混亂了起來。

  老魏怒不可遏：「廢物！別亂，都給老子沖！」

  他之前說的話都成了空話，沒想到這隊伍里很多老獵戶看到這畜牲也這麼不堪，這種人就是害群之馬，因為恐懼是會傳染的，如果其他人都不怕，那唯一一個害怕的人也不會畏懼，但如果有幾個人大喊大叫，那恐慌會迅速蔓延開來。

  眼下就是這種情況，本來只有幾個人恐懼，轉瞬間就影響了一半人。

  不過老魏膽氣雄壯，一聲大喝：「給老子殺！」

  他手提一根長矛就迎了上去，對著虎頭就是一矛，結果用力過猛，長矛剛有一截捅進去，然後就咔嚓一聲從中折斷了。

  那畜牲吃痛，有發出一聲咆哮，直接朝老魏撲咬過來。

  老魏大驚，也不管面子，朝左側就地一滾，沾染了一身泥漿，但也成功避開了這畜牲致命撲咬。

  旁邊傳來一聲大喝，附近一位年歲比較大的獵戶沒有跑，衝上來端著長矛對著這畜牲腹部就狠狠一刺，霎時間血如泉涌。

  但這一舉動也激怒了虎王，那人後退不及時，下一秒就被撲倒在地，半邊身子都被扯了下來，場面格外血腥。

  而伴隨著一股濃鬱血腥氣擴散開來，原本還有幾分膽色的老獵戶們看到又是一陣膽寒，又跑了一批。

  老魏目光一掃，內心憤怒不已，五十人，此刻只剩下寥寥數人還在抵抗。

  「廢物啊，一群廢物！」

  忽然，獨眼虎王回頭一掃，那一隻猩紅獨眼牢牢鎖定了他。

  異獸往往都比尋常野獸聰明，老魏從這畜牲眼中看到了憤怒，顯然，這傢伙記仇，剛才那一矛讓他被盯上了。

  老魏第一次感受到恐懼，如果身後有很多人，大家一起上他不怕，但如果只是他一個人，他哪裡敢單挑這麼大一頭猛虎？

  他情理之中，抬手朝虎王丟出一枚飛石，目標直指其獨目。

  但後者忽然邁步高高躍起，移動速度極快，導致老魏的飛石落了空。

  他雖然也是大成飛蝗石，但想要在快速移動中，精準命中虎王獨目，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更要命的是，他機會有限，因為虎王眨眼間已經衝到他面前。

  老魏眼裡泛起了一絲絕望。

  「我要死了，我要被這幫懦夫害死了！」

  就在他絕望之際，忽然耳畔飛來一道黑影，竟隱隱有風雷之聲。

  啪！

  虎王獨目應聲破裂，濺起一朵血花，後者撲倒在地，發出一聲悽厲咆哮。

  老魏絕處逢生，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有人竟然能在虎王騰飛而起的情況下命中其獨目，這技巧只能用出神入化來形容，喜的是鬼門關前走一遭，從來以為死定了，沒想到撿回一條命。

  那獨虎王發狂一般朝密林更深處奔去，虎嘯聲震耳欲聾，沿途草木摧折，一片狼藉。

  老魏再不敢奢望這潑天富貴能落在自己身上，起身拔腿就跑，但有一道身影卻和他擦肩而過，朝虎王逃跑的方向追去。

  老魏匆忙一撇，面露驚詫之色，竟然是衛洪，一個十六歲少年竟然還沒跑，還敢去主動追擊，這是何等膽色？

  對了，剛才那飛石也是出自他之手，這隊伍里除了他和衛洪，再沒有第二個人把飛蝗石練到大成。

  老魏腦海中諸多念頭一閃而過，腳下動作不停，連滾帶爬就朝東山外狂奔。

  他發誓，獵虎這渾水他再不想沾了，這富貴不是一般人能摸得到的。

  就這麼一路狂奔，一直跑到遠處出現北城門的影子他才鬆了口氣，然後一屁股坐地上，喘了好久，直到內心完全安定下來，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朝自己宅院走去。

  …

  黃昏時分。

  魏家宅院裡，有四十多名老獵戶坐在一起，都在談論今天有多麼兇險。

  「那畜牲一定進化為異獸了，要不然，咋個能有那麼大個頭，那眼珠子和銅鈴一樣，嚇死個人。」

  「是啊，太恐怖了，老子也不怕被你們笑話，我褲子都濕透了。」

  「嗨，誰笑話你，大夥都沒好到哪兒去。」

  「還有八個人沒回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

  老魏此時邁步出屋來到院中，目光一掃，看到這一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破口罵道：「廢物啊，虧你們還是清水縣有名的老獵戶，你們真刀真槍上去干啊，一個個比娘們都慫，氣死我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