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若有所思(求月票)
第354章 若有所思(求月票)
一個小時後,女幹部一臉凝重地快步穿過走廊,一路來到葉副主任的辦公室。
坐在椅子上的王乃器立馬站了起來,目光里充滿希望地看著她:
「怎麼樣?」
女幹部望著他和葉副主任,說:「川康特委的游擊小隊已安全撤回,一共營救了包括羅文章在內的七名同志。」
聽到這個消息,王乃器瞬間如釋重負,但女幹部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看,他又想到什麼,忙問:
「老胡和老董呢?」
女幹部搖了搖頭:「川康特委並沒有碰到他們」
葉副主任皺眉看著她,王乃器則在一旁焦急地等著她的下文。
st🎆o9.com提醒您查看最新內容
「或許是汽車拋錨了.天一亮我們就會派人出城尋找他們。」
這是最好的結果,可萬一呢?如果他們和軍統的人相遇…
葉副主任搖搖頭,看向王乃器:「你馬上回去,看看美人魚那裡有沒有新的消息。」
王乃器鄭重地點了點,轉身走了。
葉副主任又看向女幹部:「萬一他們被捕,會關押在什麼地方?」
女幹部脫口而出:「望龍門看守所。」
葉副主任思忖著說:「給老刀捎去消息,讓他想辦法打聽一下。」
「是。」
寒冷的夜。
清冷的月光下,戴春風陰沉著臉站在臥室的窗戶前,咄咄逼人地質問道:
「紅黨是如何得知狸貓的身份的?還有那個什麼王秘書,他又是怎麼被識破的?」
軍事情報處處長何商友侍立在一旁,一臉沮喪。
張義回答得一臉認真、非常誠懇、非常坦然:
「看守所里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或許就有紅黨的眼線,也可能是其他人為了利益,畢竟現在願意重金買消息的人太多了。」
說到這裡,張義嘆了口氣,說:「局座,卑職雖然才來山城不久,但也聽說了一些事,現在有好多軍統的兄弟竟然暗中加入了黑幫團伙,一個人拿兩份薪水,誰知道背後發薪的人到底是姓紅還是姓國呢?」
這話讓戴春風的臉更黑了。
抗戰以來,許多幫會勢力的頭面人物無法立足,紛紛竄入成都、山城等內地城市,拉幫結派,再次粉墨登場。
這些秘密社會組織不受軍統控制,時不時就要搞出一些事情,即便以戴老闆如今的權勢,有些事也是顧此失彼,窮於應付。
比如「國民自強社」事件。
39年黃埔三期學生石孝先聯合當地袍哥組織搞出一個「國民自強社」,大肆吸收發展社員。
戴春風知道此人素有野心,慮其做大難以制衡,屢加警告,但石孝先就是不買他的帳。
戴春風忍無可忍,最終下令將其逮捕,勒令「國民自強社」解散。
但不過幾天,這位石孝先竟然輕飄飄獲釋,繼續組織袍哥搞出一個「藍社」,並在政治上與中統、軍統的高級特務交往。
不少軍統特務被其秘密吸收為得力幹部,社員居然在短期內發展到三萬多人,其中多為軍警憲特人員。
到了這一步,連戴老闆也感到難以下手,只能任其發展。
然後此事過去不久,果黨內部又秘密搞出一個「第三黨」,進行反常活動。
核心成員全是一些不受重用的老資格,他們又相繼拉攏了在山城鬱郁不得志的原淞滬警備區司令楊老虎以及杜月生等幫派頭子。
戴春風見機不妙,立刻向常某人匯報,決心對幫會力量加以控制。
常曾經就加入過洪門組織和黃金榮的青幫組織,對幫會的作用和運用理解上,比戴春風更深一層。
因此他告誡戴春風,對付幫會要儘量用軟的手法,不宜硬碰硬,避免把幫會力量推向對立面,被其他黨派利用,動搖後方。
什麼是軟手法,自然是封官許願。
恰好這時,有個叫韋作民的洪門弟子在山城開創洪門「麗華山」堂口,並積極聯繫全國各洪門山主,準備成立全國性的洪門總山堂,給戴老闆帶來了靈感。
他立刻找到自己的結義兄弟杜月生商量,希冀將全國的青洪幫、袍哥等幫會頭頭和首領組織起來,取名「中國人民動員委員會」,讓各大幫會的主要頭目擔任委員,次要的頭目擔任該委員會的設計委員,從而將他們籠絡控制起來。
計劃籌備的很順利,但也不是沒有反對的,比如洪門「長白山」山主、青幫大字輩的張樹聲就堅決反對。
此人是西北軍的老將軍,門徒中很多政客、軍人,如集團軍總司令宋某元等等,常某人、孔部長的侍從副官中不少就是他的門徒。
但大多數人還是懾於常、戴的威勢,不得不表示贊同。
如此一來,籌備會順利召開。
動員委員會的宗旨是「聯合全國幫會抗戰建國」,要求所有會員「服從三、民主、義,擁護常總裁」。
而戴先生是代表總裁領導大家的,大家一致擁護戴春風出任「總山主」。
為了名正言順,戴老闆緊急成立了一個叫「金龍山」的堂口,自封金龍山寨主,並得到了與會的各幫會頭子的承認。
如此一來,全國的幫會組織間接被戴春風掌控,通過軍統的不斷滲透,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但流氓畢竟是流氓,沒有嚴密的組織記錄,行動散漫招搖,你讓他收保護費還行,保守機密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見張義幫自己解圍,在旁邊如坐針氈的何商友鬆了口氣,有些泄氣地說:
「局座,我願意接受調查。」
戴春風冷哼一聲:「現在不用跟我解釋,還是想想委座問責起來如何交待吧!」
張義一邊寬慰何商友,一邊繼續向戴春風建議:
「既然王秘書也死了,索性就說他是潛伏在軍統局的內鬼,他向紅黨泄密了狸貓的身份。何處長本來計劃的很周密,只是這一點沒有提前覺察。」
戴春風沉默了半響,最終在萬般無奈和惱火中給這件事定了論:
「也只能這樣了。早知道還不如直接將這些人秘密處決,搞得花里胡哨的,結果被人家當猴耍!」
何商友一臉尷尬:「局座,我們還有涅槃」
戴春風鼻子抽了抽,剛想說點什麼,客廳的電話驟然響起。
他走過去接起,聽了幾句,突然身體一挺:「學生一定查明真相,馬上給校長一個交待。」
不用說,電話是常某人打來的。
掛斷電話,戴春風一臉陰鬱地盯著張義、何商友二人。
「局座,出什麼事了?」何商友一臉忐忑。
戴春風面沉如水,頓了頓,說:「紅黨辦事處的一位秘書由小龍坎進城時,在汽車上被人一槍打死了。」
張義和何商友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娘希匹,到底是誰幹的,在這個時候搞事,還有沒有一點政治頭腦,要是我們的人,我非扒了他的皮不行。」
他眉頭緊鎖,不停在地上踱著步子,連聲說:
「委座正在加急籌備召開國民參政會,要邀請紅黨出席,好向外界表明我們絕無剿紅的意圖,希冀將皖南的事掩飾過去…
這個時候竟然發生這種破事,還在山城,紅黨一定不會答應的,要是我們的人幹的,真不知道怎麼和委座解釋。」
說著,他腳步一定,指著張義說:
「你馬上去查,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們的人幹的,如果是,不管是誰,立刻押解到局本部審訊。」
「是。」
張義敬禮,連忙來到隔壁的秘書處,一連打了十幾通電話向各個特務機關查問,但都說不是他們幹的。
張義無奈,只好向戴春風匯報後,帶人趕往出事地點。
城門口設有一個哨卡處,兩個木柵欄橫在道路兩旁,使得道路中間僅能通過一輛汽車。寒風裡,四個挎著衝鋒鎗的國軍士兵站在柵欄周圍,另外一個帶隊的士兵,同樣荷槍實彈。
此刻早過了宵禁時間,並沒有來往車輛,幾人正懶洋洋地抽著煙說笑。
張義的汽車一到,那個帶隊的士兵立刻叼著香菸走了過來,從車窗里看著他和猴子、錢小三:「幹什麼去?」
猴子掏出證件遞了過去。
士兵一看,連忙將煙丟了踩滅,敬禮:
「長官。」
張義隔著車窗問:「之前開槍打死人的是誰?」
「人死了?」
士兵一臉的幸災樂禍,指了指城門外。
「之前有一個連的新兵蛋子.」
聽他解釋,張義總算弄清了事情的大概。
原來,有一個新兵連走到小龍坎,分散躺倒在馬路上休息,被紅黨辦事處的汽車扎傷了一個新兵的腳,汽車司機沒有發現依舊向前行駛。
解送新兵的班長氣不過,舉起步槍向著汽車射了一槍。
他也不知道將人打死了,見汽車遠去,憤憤不平地帶著隊伍繼續趕路了。
「他們往哪裡走了?」聽說不是軍統的人幹的,張義總算鬆了口氣。
「好像是璧山方向。」
士兵回憶著,又補充道:「他們還抓了兩個壯丁,據說是開汽車的,估計臨時想幹上一票,應該走不遠。」
這年頭官就是匪,匪就是官,沒有紀律約束的部隊和土匪難分高低,張義一點都不意外。
「追。」想了想,張義借用哨卡的電話,一邊給戴春風匯報,一邊讓猴子給局裡打電話叫人支援。
他們雖然是軍統的,但有時候當兵的可不管那一套,戰亂之際,和當兵的無法講理,尤其是一群膽大包天的新兵。
幾公里外的一處破廟裡,一群士兵正擠在背風的土牆下休息。
不遠處,幾堆篝火在寒風中搖曳,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為破廟增添了一絲微弱的暖意。
士兵有的背靠背相互取暖,有的則閉目養神。
篝火旁兩個帶頭的士兵蔫蔫地烤著火喝著酒,不時看向角落裡被捆綁在一起的兩個中年人。
這是他們在行軍途中「撿到」的肥魚,一人是個窮酸老師,一人卻是個米店的老闆,自然要榨點油水出來。
勒索信已經寫好了,只等明天送信收錢,然後撕票走人。
反正一個老師和商人的命也不值錢,死了就死了,沒人會給他們出頭的。
「最好是搞點黃金,法幣天天貶值,要那玩意也沒用。」
「可他家裡能湊來黃金嗎?萬一他們報警?」
「咱們有人有槍,還怕幾個警察?」
聽二人說的肆無忌憚,角落裡被五花大綁的兩個中年人,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這二人正是王乃器的上級老胡和山城地下黨的老董。
他們二人的汽車中途拋錨,剛想棄車趕路去傳遞消息,卻不想被一群大兵圍了,又不好表明身份,此刻真是有苦難言。
兩個老地工,和中統、軍統鬥智鬥勇都未曾出事,卻不想虎落平陽,落到了一群亂兵手中。
老胡小心挪動了下身軀,低聲說:「得想個辦法逃出去,不然」
老董點了點頭,瞥著不遠處的半塊陶碗,思忖著說:「先把繩子解開,再」
說著,他突然耳朵一豎,警惕地說:
「好像有人來了。」
黑暗中,一陣稀稀疏疏的響動過後,倏地竄出來十幾個持槍的便衣。
「不許動。」
帶頭的一個士兵剛抓起身旁的步槍,「砰」一發子彈穿過他的手臂,慘叫聲中,被一腳踹翻在地。
瞬息間,十幾個驚魂未定的士兵就被控制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要造反不成?」帶頭的士兵痛得呲牙咧嘴,猶自叫囂著。
「軍統。」
「軍統的人抓我們幹嘛?」
「你殺了紅黨的人,破壞抗日統一戰線,這個理由夠嗎?」
這人一愣,瞬間面如死灰。
同樣神情大變的還有老胡和老董,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到底是營救行動失敗了,還是他們的身份暴露了?
但不管暴露或是沒有暴露,此刻都需平靜面對並且果斷處理,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錢小三上前給兩人鬆綁,手電筒照在兩人臉上:
「軍統局的,身份證件帶了嗎?」
兩人應聲遞上證件,一個叫「胡志勇」,一個叫「董武」,職業一欄分別是教師和商販。
錢小三打量他們:「一個老師,一個商販,你們是怎麼聚在一起的?開的車又是從哪來的?」
老胡淡淡地整理著裝束,不慌不忙地說:「他是我家小孩的老師,今天是我請他吃飯。」
「吃飯還要跑城外?說實話!」錢小三隨手翻著證件,警惕地盯著兩人。
老胡臉色一變,連忙討好地說:「長官火眼金睛,其實是.其實是去鄉下找.找窯姐。」
「城裡那麼多姑娘,還不夠你們玩?」
「這個,畢竟是老師,還是要注意影響。」老胡尷尬道。
「是這樣嗎?」錢小三又看向老董。
老董一臉悻悻,嘴巴動了動,沒說什麼。
老胡諂媚一笑:「長官,您要是需要,我可以給你介紹.」
「呸,斯文敗類。」
錢小三不屑地啐了一口,又盯著二人看了幾眼,這才把證件還了回去。
「滾蛋。」
兩人連忙鞠躬哈腰,灰溜溜地走了。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張義若有所思。
……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