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馮四海
四海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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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辦公室中,馮四海看了一眼虛掩的辦公室大門,從褲兜里拿出一張紙條。
他穿著一身馬褂,戴著金邊眼鏡,看起來儒雅溫和,此刻卻一臉的慎重。
「鸚鵡,請火速查清金陵第一監獄內部結構圖。」
落款是老鷹。
馮四海嘆了口氣借著點菸的機會將紙條焚燒乾淨,又在菸灰缸倒上水將灰燼湮滅,陷入沉思中。
他不知不覺已經來到這個國度十年了,從一個意氣奮發的青年變成了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是一個中國人,一樣的膚色,說著同樣的漢語,在這座城市安家立業,生兒育女。
可他知道自己不是,他肩負著使命,埋藏著秘密。
煙氣繚繞中,馮四海想著剛才收到的情報,他只知道這個叫老鷹的是日本陸軍省情報一處「鷹機關」的機關長小野昭的代號,可是小野昭到底長什麼樣子,他根本沒有見過。
可既然收到了此人的傳信,說明他已經到達了金陵,說不定此刻就在什麼地方窺視著他。
馮四海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對面的旅店窗簾拉的嚴絲合縫,根本看不到人。
將心底的雜念揮去,馮四海想著情報上的要求。
探查金陵第一監獄,肯定是為了營救之前被捕的松本二郎。
松本二郎作為陸軍情報大佐,長期潛伏在金陵、滬海、臨安、武漢等地搜集情報,他的被捕可謂震動日本高層。
為了營救他,日本方面立刻從皇室派出一位男爵來到金陵,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親日派頭目汪填海。
汪填海知道此事常某人已經做了決斷,不想參與其中,便將事情推給了司法院,司法院長卻連男爵的面都沒有見。
日方吃了閉門羹,只好通過外交手段施壓,但還不待他們行動,金陵法院已經審理了此案,而且松本二郎堅決否認自己日本人的身份,讓日本人吃了啞巴虧。
馮四海猜測既然小野昭親自到了金陵,肯定是為了營救松本二郎,此人貴為大佐,身上不僅掌握了許多戰略情報,更關乎日本軍方的顏面。
但金陵第一監獄看守森嚴,自己從哪裡去搞到內部結構圖呢...
馮四海還在思索,就見一個夥計滿頭大汗地沖了進來,道:「老闆,不好了...」
「啪啪」
給夥計兩個耳光,馮四海呵斥道:「我說過了,任何人都不許直接進我辦公室,不知道敲門?」
然後冷聲問:「什麼不好了?」
夥計被打了兩個耳光,紅著眼圈不敢反駁,捂著臉支吾道:「客人...客人在餐里吃出了蒼蠅,叫嚷著要賠償呢,說...」
「說什麼?」
「說,不給500大洋,就將我們的店砸了。」
「哼,豈有此理,這不是敲詐勒索嗎?通知警局沒有?馬上給馮副局長打電話,幾個流氓無賴也敢敲詐到我馮某人頭上。」
「打了…不是...不是流氓,他們有槍。」夥計比劃了一個手勢。
馮四海一聽這話,眼中精光一閃,公然帶槍的,肯定是官方勢力了,就是不知道哪方勢力又敲到了自己頭上。
「前面帶路。」
到了一樓大廳,就見幾個黑衣大漢或站或坐,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桌子上還放著一把黑漆漆的白朗寧,周圍的食客早就嚇得遠遠散開,噤若寒蟬。
馮四海扶了扶眼鏡,臉上堆起笑意,看著正中的那位一臉蠻狠的大漢,躬身道:
「不知幾位長官是哪個衙門的,得罪了,讓幾位用餐不開心,實在抱歉。
這樣,今天的帳算馮某人的,一會走的時候再帶上100大洋的茶水費,算是馮某人的一點心意,以後逢年過節都有禮物送上,幾位意下如何?」
不想他這話剛說完就見中間的大漢冷笑一聲,一個巴掌將他掀翻在地,罵道:
「爺爺差你那幾個錢?哼。」
說著對幾個手下道:「我看這廝長得像通緝的紅黨,拒捕不說,還準備賄賂我等,先抓回去審審再說。」
幾個手下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上來塞住馮四海的嘴巴,將他架了出去。
劉魁滿意地笑笑,對周圍的人喊道:「抓紅黨,除了酒樓的員工,其他人都散了。」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群嘩啦一聲全部做鳥獸散去,誰想和紅黨沾染上關係啊。
剛想帶幾人去搜查馮四海的辦公室,就見一輛警車風馳電掣地到了酒樓門前。
馮四海看到此人似乎看到了救星,可惜嘴巴被堵上,只能「嗚嗚嗚」亂叫著胡亂踢腳。
為首的警察整理著自己的衣帽,指著馮四海,呵斥道: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幹什麼的?光天化日的膽敢綁架?」
然而這些人只是冷眼瞥了他一眼,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完全當成了空氣。
警察看這架勢勃然大怒,剛想拔槍,就見身後一隻手槍頂在了他頭上。
不知什麼時候又一群黑衣大漢到了酒樓。
馮文遠馮局長額頭汗水瞬間就下來了,顫聲問:
「幾位好漢,什麼來路,兄弟我是金陵xx分局的馮文遠啊。」
馮文遠大大小小也算個人物,平時不說作威作福,只要張張嘴,哪個商家不主動送上禮物,不想今天遇到比他更狠剛囂張的。
「什麼來路?」楊文軒冷笑一聲,從兜中摸出一個黑色證件,問:「這個認識吧?」
「特務處」三個字在馮文遠腦中炸響,對這些掌握殺人執照臭名昭著的傢伙他一向都是敬而遠之的,不想今天倒霉就遇到了。
知道踢到鐵板了,馮局長怨恨地瞪了一眼馮四海,眼珠子一轉,突然堆起笑臉道:
「誤會了,長...長官,一家人,大水沖了龍王廟...」
他話還沒有說完,從店內出來的劉魁指著馮局長說道:
「組長,我看此人肥頭大耳,大腹便便,肯定和紅黨馮四海脫不了關係,要不要帶回去調查下。」
楊文軒也是眼前一亮,他這段時間正好囊中羞澀呢,正好摟草打兔子順帶了,要怪就怪馮文遠倒霉和馮四海沾染上了關係。
「抓起來。」楊文軒點了點頭,兩個便衣撲上去下了馮局長的槍,直接將他拖走。
幾個跟班警察看這架勢,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但看著這群殺氣騰騰的傢伙,愣是不敢吱聲,眼睜睜看著自己局長被帶走了。
「有什麼收穫嗎?」楊文軒問。
「屬下打著搜查紅黨嫌疑人的口號將他逮捕,正準備開始搜查呢。」
「很好,馬上將酒樓給我封鎖起來,記住了,挖地三尺,不放過任何一寸地方,給我仔細搜查,要是能搜到電台密碼本就是大功一件。」
「是,組長放心。」
劉魁對此充滿信心,似乎距離自己升官發財已經不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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