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我真沒想當太孫> 第17章 黑衣宰相

第17章 黑衣宰相

  北平城。

  一片寧靜的田野被官兵嚴密守護著,他們似乎知道這片土地上的勞作並不只是簡單的耕作,更像是一場盛大的展示。

  在這片土地上,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年身穿華麗的服飾,正聚精會神地聆聽農民的對話,好奇地觀察他們的農具和衣著。

  他是朱瞻基,聖孫的身份並未讓他遠離田間地頭,反而因祖父朱棣的命令,他來到這片田野,來知曉農民的艱辛。

  朱瞻基正全神貫注地觀察著農具,對農耕的細節充滿好奇,不時向辛勤的農民們詢問種植之道。

  忽然,一個小太監神色匆匆地走到朱瞻基身邊,附耳低語。

  朱瞻基的臉上瞬間露出驚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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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他脫口而出。

  朱瞻基立刻轉身,眼神中閃過一絲焦慮,下意識地提起衣擺,看了看泥濘骯髒的田地,昨天下了雨,今天的路格外噁心,踩在上面像是踩在屎上。

  旁邊的小太監見狀,聰明地蹲到地上,為朱瞻基鋪設了一個臨時的「踏板」。

  朱瞻基踩著小太監的背,猶如踏過一片泥土的階梯,快步向前。

  眼前出現了一輛馬車,馬車旁站著一個老僧。

  他身披黑色僧衣,宛如一幅淡泊世俗的畫卷。

  老僧正低頭伸手,輕輕撫摸著金黃的稻穗,發覺朱瞻基的到來。

  道衍上下打量了朱瞻基一眼,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陛下讓你下田知曉人間疾苦,你只是假模假樣地看上兩下,回去後擺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這樣下去不行啊。」

  朱瞻基聽後搖頭反駁:「少師怎麼忽然嘲諷起我了?難道是要我下地種田?那個我已經在宮裡的一畝三分地種過了,近日過來也吃了不少農民的食物。」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對道衍的親近與撒嬌。

  道衍並沒有回應朱瞻基的辯解,只是邪魅一笑。

  「你的時間已經不像以前那般充裕,必須在三寶太監回來前越過龍門,否則會摔得很慘。」

  「少師,你又神神秘秘的。」朱瞻基忍不住抱怨。

  道衍只說了一句話。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入滄溟便化龍。」

  說完這話,道衍乘上馬車,離開去了。

  ……

  夜色已黑,道衍終於見到了朱棣。


  「陛下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問我。」過去燕王府,如今的行宮之中,道衍看著坐著的朱棣,平靜地詢問。

  「原本有很多問題想問,見到你又忽然不想了。」殿內燭火之下,朱棣眯眼仔細看了眼道衍,然後緩緩說道:「上次你我在北平這樣說話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道衍微微一笑。

  「臣從未和陛下這樣說話過?」

  朱棣聞言一怔。

  道衍繼續道:「臣向來是坐著回答陛下的疑惑的。」

  朱棣啞然失笑:「好你個狂僧,坐吧。」

  「謝陛下賜座。」道衍旋即坐到了朱棣對面。

  朱棣放下奏疏,語氣有些緩和,卻依然冰冷:「說說吧,你為何故意放走瞻壑?」

  道衍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說起了其他事。

  「陛下可知袁珙死了?」

  「廷玉死了?」

  朱棣有些驚訝,繼而又苦笑起來:「說起來他也是古稀之年,倒也不算意外……」

  袁珙乃是天下知名的相士。

  在元朝已有名,所相士大夫數百人,這些人的生老病死,吉凶福禍都算得很精準,甚至時間可以精準到某日某時,無不奇中。

  他曾經給朱棣看過相,對朱棣說:「殿下龍行虎步,日角插天,好一副太平天子之相。不到四十歲的時候,殿下的鬍鬚就會垂至肚臍,可登基坐殿。」

  也是因為這話,朱棣一直留著長長的鬍子,認為這是他的天子之相。

  袁珙還給皇長子朱高熾看過面相說道:「天子也。」

  相看皇長孫朱瞻基的時候說:「萬歲天子。」

  這也是朱棣立朱高熾為太子的一個原因。

  道衍搖了搖頭,解釋道:「臣和仲和曾經給廷玉算過,他不該死在那時,他應該死在明年。」

  「你們算錯了?」朱棣問。

  道衍卻道:「我們沒有算錯,出錯是他看了不該看的相。」

  「誰的相?」

  「漢世子。」

  朱棣眯起眼,冷聲道:「說下去。」

  道衍:「那一日,袁珙與皇甫仲和一起在雞鳴山上觀星,卻看到了漢世子一行人。」

  「袁珙見到世子的面相之後,連說三聲『天人也』。」

  「回到家中,次日袁家說他半夜去世。」

  「死前給了一句批語。」


  朱棣立刻追問:「什麼批語?」

  道衍在紙上寫道: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入滄溟便化龍。

  朱棣攏起袖子:「滄溟也就是大海,你放他入大海,就是為了見一見真龍?」

  道衍反問:「陛下難道不想自己的孫子成龍嗎?」

  「不想。」朱棣先是否定,爾後改口:「咱不想這條龍成。」

  說完這話,朱棣一陣泄氣。

  他有些難過。

  這句話實在偏心偏到姥姥家去了。

  可是他也沒辦法。

  朱瞻壑是真龍,難道是要繼承大統?

  漢王的兒子繼承了大統,那豈不是漢王要繼承大統,是不是要手足兄弟相殘,來一場大明版的玄武門之變,還是再來一場靖難?

  「陛下只看到了批語的後一句,怎麼沒有見到前一句。」道衍提醒了一句。

  朱棣想起探子傳過來的消息,也想起朱瞻壑推算出的力學理論,還有那足以動搖儒家「天人感應」之說的理論。

  「瞻壑他確實不是池中物。」

  朱棣無奈的吐出一句話。

  道衍邪魅一笑,問道:「現在陛下覺得臣該不該放任世子出海?」

  宗室私自離開封地,沒有旨意到處走已經是大罪。

  更不要說偷偷出海了。

  當年朱棣的親弟弟周王被朱元璋貶到雲南的理由就是「私自離開封地」。

  現在朱瞻壑私自出海,更是罪無可恕!

  即使朱瞻壑的父親漢王朱高煦立下天大的功勞,朱棣只要願意,都可以將他們一家子貶到雲南去。

  朱瞻壑是不是池中物,是不是真龍……

  對於朱棣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即使是真龍,他也可以黜龍!

  只是……

  「這樣對瞻壑是不是太過分了。」朱棣低聲呢喃。

  道衍似是早已意料,反而笑道:「陛下既然不忍,不如改立漢王為太子,漢世子為太孫。」

  「太子休養生息,好聖孫銳意進取。」

  「改成漢王銳意進取,漢世子休養生息……」

  「不過是順序變一變。」

  朱棣抬起眼帘,冷笑一聲:「江南占據天下八成的人口和財富,他們已經忍了我這個燕逆,難道還能再忍一個類我的漢王?」


  道衍也只是淡淡道:「永樂一朝的一甲都是南方人,北方的考生多為三甲。」

  「一甲連續多年都是一個地方的學生。」朱棣冷哼道:「真是把朕當做了傻子……」

  道衍雙眼微微睜開,心中微動。

  「這就是臣要放任漢世子離開的緣由。」

  朱棣疑惑地看向他,完全想不通裡面的關係。

  道衍語不驚人死不休。

  「只有這樣,世子所創理數學,臣才可以占為己有。」

  朱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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