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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商人是遊牧民族

  朱瞻壑聲如古鐘悠揚,穿越千年時空,迴響在每個人的心田:「司馬遷於《史記》之中,首推黃帝、顓頊、帝嚳、堯、舜,撰成《五帝本紀》。」

  「夏、商、周三代之始祖,無不與五帝有所關聯,此等脈絡,構成了我等漢人歷史敘事的基石。」

  朱瞻壑的話語,既是對過往史家匠心獨運的頌揚,又似一柄利劍,猛然間劃破歷史的迷霧,直指那未被溫柔以待的真相。

  「然而,北方廣袤大地上,四散而落的龍骨遺蹟,宛如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時刻提醒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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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商周三代並非什麼理想國,而是充滿了獻祭者的殘酷暴行,以及那被選為祭品之人哀嚎。」

  「追溯至石器時代,人類依附群體而生,從不足百人的村落起始,逐步壯大至千人部落,乃至萬人規模之早期國家。」

  「這些國家,宛如一顆顆古樸的棋子,散布於廣袤的大地之上,以一城為一國,向四周播撒著文明的光芒,影響所及,無遠弗屆。」

  「沒錯,就和現在西洋上諸國的曼荼羅體系一般。」

  說到這裡,朱瞻壑稍微暫停了一下,列舉了西洋各國的風土人情,還有文化政治,說明曼荼羅體系是什麼。

  這和「華夷天下體系」存在不小的區別。

  朱瞻壑作出了這樣的總結:「事實上,除了華夏之外,世界上大部分的土地上,那裡人類還處在周朝之前的落後時代,少部分達到了商朝的歷史階段。」

  這話招致了兩種反應。

  一種是認同,外國不就是一群蠻夷,自然是落後的。

  一種是反對,外國確實是蠻夷,但是過去不是落後的,反而是理想社會。

  不過,無論是認可的,還是反對的,都沒有直接出言反對。

  想要否定朱瞻壑的話語,需要與之對等的依據,也就是夏商周的文物和典籍,最好也是甲骨文。

  這需要準備。

  至於僅僅靠引經據典,辯倒朱瞻壑,之前不少文人都試過了,但是全部失敗了。

  邏輯。

  朱瞻壑的邏輯能力對這群文臣造成了碾壓,只有楊士奇、夏原吉、胡儼、宋禮等人可以勉強跟上他的邏輯能力。

  朱瞻壑緩緩言道:「文明的燭火在時光的長河中不斷搖曳,社會之樹漸生枝椏,貧者於塵埃中掙扎,孤苦無依;而上層貴族居住於宮殿,使用著精美絕倫的器物,死後墓葬里亦是堆滿了豪華隨葬品,更有甚者,以人殉葬,彰顯其權勢之尊。」


  「然而,在石器時代,即便上層貴族手握權勢,卻未能對貧民形成壓倒性的優勢。」

  「底層民眾的反抗如同暗流涌動,時有所聞;加之氣候變遷,天災人禍接踵而至,多數古國在輝煌了兩三百年後,終難逃解體的命運,重歸部落共同體的原始狀態。」

  「其興也勃焉,如日出東方,光芒萬丈。」

  「其亡也忽焉,似夕陽西下,餘暉漸隱。」

  「古代歷史的輪迴便如此這般,難以形成一個穩定的大一統朝代。」

  「直至夏朝的到來,華夏第一王朝的歷史序幕緩緩拉開。」

  「這個時代,華夷之辨的初步輪廓開始顯現,夏朝被認定為文明的象徵,而夏朝之外,則被視為野蠻之地。」

  「但不可否認的是,夏朝的科技尚處於萌芽階段。」

  「他們建造的城牆,不過兩米之高,即便是國王的宮殿,牆壁亦不過人的腰際。」

  「這是一個生產力相對落後的時代。」

  「然而,正是這樣的落後,使得不少君主更加傾向於國家之富強,而非個人之私慾。這個王朝帶著原始公有制的殘餘。」

  說到這裡,朱瞻壑不得不再次停下來,對公有制進行說明。

  並對「公有制」進行了符合儒家學說的概括————天下為公。

  同時還對生產力進行了說明。

  生產力就是「人類創造新財富的能力」。

  並指出人類的歷史,就是生產力不斷進步的歷史。

  之後,朱瞻壑繼續說起了古代的歷史:「夏朝擁有了集中灌溉技術和青銅冶煉技術。」

  「集中灌溉讓糧食大豐收,土地可以承載更多的人口,不需要種田的人口從土地勞作中解放,可以從事農業之外的生產。」

  「於是,發展出了手工業,其中就有青銅冶煉技術。」

  「青銅技術不僅可以製造兵器,也可以製造禮器,逐漸發展出了文明,但是他們過於依賴田地,無法進行大規模的擴張,或者說,他們的擴張無法對抗四處遊動的商人。」

  「商人,乃是一族頻繁遷徙的部族。」

  「或畜牧於廣袤草原,或農耕於肥沃之地,或捕獵於深山老林,或行商於川流水道。」

  「每逢季節變換,或是資源匱乏之時,商人便乘著水牛,載著家當,踏上漫漫遷徙之路,不斷尋找那適宜生存之地。」

  「商人在遷徙中逐漸壯大,與夏朝周圍的一些族群形成了緊密的同盟關係。」


  「他們聯手夏朝內部的鑄銅族群,攻占了繁華一時的夏朝。」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而後給出了一個衝擊性的結論:「商人是遊牧民族!」

  「商朝是遊牧民族入關之後,在夏朝的遺址上建立的朝代。」

  此話一出,站在朱瞻壑身後的太子朱高熾忍不住拉了拉朱高煦的袖子,語氣變得複雜:「老二,這真是你的兒子?這樣重塑華夏的氣量,怕是老爹和爺爺都比不上。」

  朱高煦整個人都是發懵的:「你說啥?」

  「唉。」朱高熾放下手:「你繼續聽吧,今日之後,永樂一朝,曠絕古今。」

  朱高煦完全沒懂。

  但是,城牆上的朱棣已經完全聽懂了。

  「快點,朕要親自前去,好好聽瞻壑的話!」

  朱棣急不可耐地站起身,同時對著紀綱吩咐道:「朕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從現在開始儘可能地收集龍骨,尋找北方大量龍骨出產的地區,帶人看守好!」

  這位大明皇帝急不可耐地走下城牆。

  姚廣孝眯起眼望向遠處的朱瞻壑,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儒家所推崇的聖王竟然真的存在,可惜……他不認可儒家的思想,當真諷刺。」

  而後,他抬起手,陰影之中,出現了護衛。

  「讓所有人搬走火炮,違者當場格殺。」

  隨後,姚廣孝看向了紀綱:「你現在去詔獄把解縉帶出來,告訴他,遠比編纂《永樂大典》還要重要百倍的事情出現了,他會明白的。」

  紀綱有些為難:「國公,陛下……」

  姚廣孝側過頭,一個眼神就讓紀綱閉嘴,立刻下去。

  現在朱棣、太子、漢王、漢世子以及南京城的重要官員全部聚在東水關碼頭,要是出現意外,怕是會立刻天下大亂。

  姚廣孝不允許出現意外。

  而在東水關碼頭上,朱瞻壑的雄辯聲還在迴蕩:「遊牧民族建立的商朝是和農耕文明建立的夏朝不一樣的王朝。」

  「商人熱衷於征伐和殺戮,不斷擴張著統治勢力。」

  「人祭現象在商朝成為了國家信仰。」

  「他們用羌人敬獻諸神和先祖,祈求天界的福佑,從而獲得君臨大地和統治列族的權柄。」

  「在他們的認知中,神明給予庇佑和災厄的標準只有一條,祭品是否合諸神的心意,至於個人的德行,那完全無關緊要。」

  「只要可以取悅諸神,他們什麼都幹得出來。」


  「於甲骨文的斑駁痕跡中,我們得以窺見三種規模宏大的人祭儀式,它們如同幽靈般纏繞在華夏文明的黎明之前。」

  「其一,名曰『人奠基』,是將活生生的靈魂,以血肉之軀築入地基,希望通過巫術的力量,讓犧牲者的怨念轉化為守護建築的幽靈,確保建築物的穩固與安寧。」

  「其二,狹義的『人祭』,則是將人類視為獻給神祇或祖先的食物與僕從,他們在這神聖而殘酷的交易中,成為了連接生死兩界的媒介。」

  「至於其三,『人殉』,則是將逝者的忠誠與尊嚴,一同帶入永恆的沉寂。」

  「在那個時代,人們深信尊貴之人死後化身為神,因此在通往神界的旅途中,必須攜帶僕從與糧草,以示對死後世界的尊重與供養。」

  「這些殘酷的人祭習俗,在上古各部落間或隱或現,而商朝,則將之推向了極致。」

  「從王族至貴族,乃至平民百姓,皆被這股獻祭的狂熱所裹挾。」

  「祭祀之時,需以人命獻祭;建造宮殿,需用人骨奠基;商王偶感風寒,亦要殺人問卜;王后鍾愛孩童,便要讓無數孩童在死後化作陪葬的陰魂。」

  「在這片土地上,人性的光輝被厚重的黑暗所吞噬。」

  「敲骨吸髓的慘狀、蒸煮人頭的暴行、人吃人牲的恐怖……這一切的一切,皆在名為『獻祭』的名義下上演。」

  「無論男女老幼,一旦被選中,便難逃被肢解、剝皮乃至烹煮的命運。」

  「這,便是殷商,一個每一寸土地都滲透著陰鬼怨氣的時代。」

  聽到這話,李景隆、楊士奇等無數建文朝留下的臣子,此時都麻了。

  「人祭」和「人殉」還是有區別的……

  但是,朱瞻壑就是要將兩者等同,其心思昭然若揭。

  朱高熾瞥了身後的朱允炆靈柩一眼,心道:「你的身後名竟然毀在一群天女手中,淪落到與桀、紂相提並論。」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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