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色魔鄧肯
維奧拉面色嚴肅,她能感覺到,靠牆站立的那個長裙女人,實力十分強大。
眼下局面,最好是先走。
就算一時走不脫,也應該儘可能的周旋,不可力敵。
這裡是阿倫戴爾,不是荒郊野地,拖延的時間越長,對她和韓索洛越有利。
唯一要顧慮的,就是敵人狗急跳牆。
舊城區人口稠密,一旦對手不管不顧大開殺戒,將有無數人蒙受災難,家破人亡。
是因為心懷正義麼?
韓索洛抽出寒光閃閃的無那劍,握著裝飾黑皮革的劍柄,竟沒有絲毫退避之意。
他看著鄧肯,笑道:「兵對兵,將對將。既然這位女士不出手,那就讓我來會會閣下。」
只是一閃。
劍勢如山,韓索洛把持無那,迎頭斬落。
鄧肯原本沒把韓索洛放在眼裡。
即便沒有學過任何感知魔法,也可以在大致上確認對方的強度,所有生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對威脅一無所知的人類,早已滅絕。
維奧拉一看就是高手,而這個韓索洛……
一般貨色。
只是,當某種技藝登峰造極之後,會呈現出返璞歸真的狀態。
再也沒有更高的山,因而淡定。
再也沒有更強的人,所以從容。
韓索洛,就處在那種狀態之下。
一劍斬出,鄧肯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他很明顯的小看了眼前這個男人。
琺瑯質的手臂巨劍橫攔,立刻被斬斷。
斷了一指的手掌向上猛抓,尚未碰觸到無那劍,便被狂嘯的劍氣絞碎,血肉橫飛手掌湮滅,無那劍的劍刃勢如破竹,斬在鄧肯的右肩上。
劍刃卡在骨頭裡,未能擊穿。
鄧肯決眥欲裂,臉上肥肉不住的顫抖,他忍受蝕骨劇痛,往肩頭灌注魔力,增生的血肉填補傷口,將無那劍鎖在右肩中。
粉碎的左手掌來不及再生,斷口處血肉狂涌,凝成一柄琺瑯彎刀。
「死!」
鄧肯身臨其境,最是知道兇險。
韓索洛先前那一劍真如烏雲蓋頂,勢不可擋,下一劍,即便他提前做好準備,也不能保證一定可以擋下。
他也是個狠人。
肉身鎖劍的同時揮手橫斬,正強迫韓索洛做出選擇——
要麼棄劍,要麼死!
但韓索洛有更多的選擇。
先前在馬車上,他進行長達三個小時的悟道,一次腦內模擬便是一個全新境界,短短几十分鐘走完別人一輩子的路,韓索洛的施法技巧已入化境,甚至和劍技完成融合。
鄧肯的血肉束縛長劍,拔之不出,但又何必拔出?
稍稍鬆手,無那劍突然旋轉起來,宛如鑽頭。
轟鳴聲中,狂涌的法力飛旋切割研磨,瞬息間將血肉斬成細絲,將筋骨磨成齏粉。
沒有人看到韓索洛如何發力。
她們只看到,鄧肯的半邊身體像是蒲公英,輕輕一吹,四散飛舞!
鮮血決堤,狂亂噴灑。
定製的大碼西裝被劍氣和法力攪碎,露出底下滿是油脂粉刺的肥膩身體。
「嗚哇啊——!該死、該死的!」
鄧肯早就不能維持攻勢,他嘶吼慘叫,連連後退。
他看著韓索洛,眼裡不知是憤怒還是恐懼。
韓索洛的攻勢沒有結束。
「蜘蛛感應」!
奇異的閃光附著在他的體表,苔原織母賦予他的技能,第一次在實戰中出現。
耳邊響起狂野的呼嘯聲,似在狂飆;
眼裡看到的景物,卻變得異常緩慢。
反應力,爆發力大幅度提升,心肺宛如液壓泵轟鳴,為身體提供充足的動能。韓索洛體溫飆升,眼球中血絲密布,他的毛細血管正在爆裂。
一個矮身,鬼魅一般,他出現在鄧肯身側。
沉重的無那劍在他的手中像是一塊輕飄飄的泡沫板,一息之間,韓索洛連出百劍,尖銳的破空聲連成一片,融合成一道悠長的汽笛鳴響。
及至此刻。
旁觀的維奧拉和黛安娜,才重新捕捉到韓索洛的身影。
她們看到……
肥胖的鄧肯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具血淋淋的骸骨,雙臂缺失,千瘡百孔,倘若他是人類,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韓索洛一劍閃光,正刺在骨頭架子的褲襠上。
「鐺」一聲鳴響,四角花褲被劍氣攪碎,露出底下精鋼鍛造的護具。
鄧肯……
這個墮落人類,竟然在內褲之下佩戴貞操鎖。
而且材質似乎極其優異。
以無那劍的鋒銳,竟也只在鎖上刺出一個小眼,未能傷及根本。
維奧拉和黛安娜,已是目瞪口呆。
維奧拉不是沒有想過,韓索洛或許能戰勝鄧肯,他受到達克伍德家族的重視,那麼應該是有點東西的。
但她認為的戰勝,是落入下風,耐心周旋,抓住破綻,竭力拼殺,慘勝收場。
她實在沒有料到,這個韓索洛,竟然強悍至此!
從頭到尾沒有波折,根本就是按著對手狂毆,一套連招行雲流水兇殘至極,看看現場,地上還有沒染血的地方麼?
維奧拉和數個大型冒險團有過合作。
強大的,兇狠的冒險者,她見得多了。
可是迄今為止,包括魔物在內,她沒有見過任何一個進攻欲望比韓索洛還要殘暴的人,簡直是……
視覺盛宴,殺戮機器。
他是一台絞肉機。
黛安娜同樣驚訝,但只驚訝一點點。
她看得出來,鄧肯的等階比韓索洛高,而且不止一階兩階。
但是,數值是用來約束凡夫的。
「越級挑戰,找死」;
「四階打三階,爸爸打兒子」。
這些「正確的廢話」,只是濁骨凡胎們的至理名言。
所謂的天才,之所以妖孽,就是因為大反常規,做到大眾之所不能,突破常規蔑視常理超越常識,引得他人錯愕震驚,直呼鵝美淨。
毫無疑問。
韓索洛,是其中代表!
她靠在牆上,暗暗想道:「不論是劍術,還是施法技巧,這孩子都抵達了相當高的境界。殺了這種人,我會折壽的。」
她上前一步,說道:「鄧肯,退下吧。這不是你能涉足的戰鬥。」
「……不、咕。」
鄧肯吐出一口血,轉頭看著黛安娜:「不要小看我,這點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黛安娜冷漠的看著他:「別逞強了。」
「呵呵,你根本不了解我。我承認我輕敵了,這小子比我想像的更強一些,我大意了,沒有防出去……」
撕扯的聲帶。
漏風的嗓音。
鄧肯看著韓索洛,又道:「我是經受過巨大打擊的男人,那是一段痛苦的日子。我窮盡各種辦法,也無法重振雄風,最開始只是站不起來,但是還有感覺,發展到最後,我甚至無法感知它的存在……明明大腦很想很想,就是沒有任何反應!你知道對男人而言,這是多麼沉重的打擊嗎?不止一次,我被女人嘲笑!」
「別再說了……」
黛安娜真的蚌埠住了。
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至少別在戰鬥的時候說,你這樣讓我很無助。」
鄧肯悽然一笑,往前走了一步:「我說這些,沒有其他意思。那段黑暗的時光,淬鍊出我的無敵心態,我連那種事都能忍受,現在這點小傷又算什麼呢?我還能戰鬥,我要虐殺這個男人,然後姦殺那個女人。」
「真是無可救藥。」
韓索洛也蚌埠住了,這是什麼人啊?
他嗤笑搖頭,說道:「你似乎真的沒有任何感應,假設你還有一點知覺,你就應該明白——我的劍氣貫穿那可笑的貞操鎖,已經斬斷你的命門了!」
什、什麼?
鄧肯猛地怔住,他低頭一看,恰好看到他的鐵褲襠噹啷落地,一條紫色的肉蟲做出最後的掙扎,翻起肚皮。
充盈全身,源源不絕,只會增生永不枯竭的魔力正在慢慢消散。
鄧肯失去所有力氣,他的身體崩潰,化成乾枯砂礫,跌落到地面上。
最後時刻,他看向一臉冷酷的,美麗的維奧拉。
「哈哈……」
死亡來臨,鄧肯竟然十分平靜,甚至還有一種解脫感。
他移動視線,看向韓索洛:「要是能活下來,你們兩個一定會幹到天亮吧?真好,但很可惜……你們遇到了黛安娜,她會殺了你們,輕而易舉。」
他死掉了,只余滿地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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