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電影院
過了一會兒,放映廳的燈光熄滅了,畢業聚會的觀影環節也即將開始。然而,熒幕上出現的不是電影標誌性的金龍綠幕開頭,而是一行字:
「陳雯雯,Lve,Yu!」
路明非看到,台上站著三個身穿西裝的同學,一名是他不認識的瘦子同學,還有另外兩名他認識的胖子同學徐淼淼與徐岩岩。他們分別站在了一個字母「i」與兩個字母「o」的位置,補全了這句愛的表白。
煽情的音樂響起,前排也傳出一片歡呼的噓聲。趙孟華捧著一大把深紅色的玫瑰花,在幾個好兄弟的簇擁下跳上舞台來。
坐在後排的路明非看不到陳雯雯此時臉上的表情。不過他似乎能感受到,陳雯雯現在看著趙孟華那仿佛蘊含著夏晚露水的深情與感動的目光。也是,在這種浪漫的攻勢之下,沒有哪個小女生會不感動吧?
「今天本該是我們文學社的聚會,但是......」趙孟華開始了他的大聲表白,放映廳內響起來一陣陣歡呼聲與鼓掌聲。
什麼狗屁上台致辭?後排,路明非隱匿在陰影當中的面龐上輕蔑一笑,已經全然明白了趙孟華的鬼心思。
「我也喜歡...你的。」女主角也上台後,陳雯雯嬌羞的聲音點燃了眾人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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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陳雯雯與趙孟華在台上相依相偎的模樣,路明非並不感到惱火,更不感到辛酸與悲傷。
路明非只是感到有些可惜,可惜他走完一遭西行之路,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後,被磨去了太多曾經身為凡俗之人的心性。他不禁感到好奇,如果是曾經那個還沒成為天命人的自己,在經歷這種事情,被趙孟華狠狠地耍了一頓後,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
對於曾經的衰小孩而言,這恐怕也是一種名為「衰」的天命吧:他痴傻地暗戀了陳雯雯了三年,但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早已看透他的小小心思;沒有他的同學聚會上,他大概也只是這些人口中一個微不足道的笑柄;他是一名炮灰男配,在男女主的愛情之路上發揮過重要的作用;最終他難逃天命,輸給身邊光鮮亮麗的他人,輸給了痴傻愚鈍且無能的自己,在這電影院中與他十八年的青春過往徹底告別退場。
如果衰小孩有屬於他的九九八十一難,這可以算是第一難嗎?現在的路明非並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以後也再不會清楚了,因為他的命運已經被他在另一個世界經歷的一切徹底改變。
蘇曉檣「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捂臉向門口跑去,打斷了路明非此時的思緒。他也看向蘇曉檣的背影若有所思。
雖然此時心中並無憤怒、更無悲傷,但路明非還是想替那個早已死去的衰小孩出出氣。他是繼承大聖意志的天命人,在這個世界,如果也真有什麼屬於他的狗屁天命的話,他從現在開始繼續打破就是。
「小猴子,這小子敢這麼捉弄你,可真是氣煞俺也!再不做點甚麼,俺老孫可要嘲笑你沒骨氣嘍!」路明非仿佛能聽到大聖的聲音迴響在他的耳畔。
於是,路明非站起了身來,他隱匿在黑暗當中的身影顯現在放映機的投影燈光前,在熒幕上映出了一道巨大而顯眼的影子,將台上的所有人籠罩在內。
接著,在場眾人的目光就都下意識地投向了他,路明非一下成了放映廳中新的焦點。他雙手插兜,面無表情地來到過道上,踏著台階一步步走了下來。
趙孟華看向他的視線十分富有挑釁意味。事到如今,你路明非最喜歡的陳雯雯已經是屬於我的東西了,你這小丑又能做些什麼呢?
「看看我周圍簇擁著的兄弟們吧!再看看孤身一人的你!去那名為卡塞爾的野雞美國學校又如何?我趙孟華才是真正的主角,遠遠優越於你的存在!」趙孟華摟著身旁的陳雯雯,得意無比地心想道。
來到距離熒幕下的台上大概五米左右的位置,路明非停住了腳步。他思忖了一番,腿部微微彎曲,隨著一聲低沉的蹬地聲,他雙腳用力一蹬,在眾人驚愕的目光當中,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騰空而起,直接躍到了台上,「咚」的一聲落在了趙孟華的面前。
這是人類能做的出來的動作嗎?一躍就躍上了在距離他五米高一米的舞台!?
「你!...」趙孟華驚恐地瞪圓雙眼,看著眼前神色冰冷的路明非說不出話來。他落地的威勢也震懾得台上其他人都下意識地向後退去,為路明非與趙孟華和陳雯雯讓出了一大片空地。
路明非審視著趙孟華那混雜著忌憚、震驚、恐懼與怒意的眼神,似乎徹底看透了他此時此刻的心理狀態,「趙孟華,我看你心緒不寧、處事偏私,顯然是六根不全不淨啊。我覺得你應該皈依佛門,剃頭為僧,好好修身養性一番才行。」
路明非言語刺激之下,趙孟華心中的怒火蓋過了他的恐懼。
「路明非!你以為你很懂——」趙孟華的怒罵聲戛然而止。
因為,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路明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記左掃堂腿掃過趙孟華的右腿,讓他身體不穩地跌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路明非的左腿抬起,讓他的腳後跟再次狠狠蹬向他摔倒在地的後背。趙孟華悶哼一聲,口中頓時飛濺出唾液,他也狼狽無比地徹底暈倒,趴到了地上。
自始至終,路明非都是雙手插兜,他全身上下除了左腿以外就沒有其他部位動過分毫。
於是,場面就這樣變得死寂了下去。陳雯雯看著被路明非一掃一蹬兩招輕鬆制服的趙孟華,呆滯地雙手捂嘴跪坐在地,其他人也都不知所措地愣住了原地。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衰仔竟然還能如此狠厲,絲毫不手下留情地將趙孟華直接打暈!
然而路明非已經儘可能地留手了。光是用他剛剛一躍跳到台上的力道,這一記蹬腿都足以讓趙孟華立刻失去生命體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