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男孩
走在夜晚靜謐的小區里,路明非的步伐略顯沉重,但眼神中卻漸漸閃爍起久違的光芒。四周那溫柔而深邃的平和,緩緩滲透進他的每一個細胞。
路明非深吸一口氣,空氣中瀰漫著家的味道,那是無法比擬的清新與安寧。這種安寧感,對他而言,如同久旱逢甘霖,滋潤著他乾涸已久的心田。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仿佛肩上那無形的重擔,在這一刻被徹底卸下。
在那不斷拼死戰鬥,不斷死亡與重生的西行之路上,初來乍到的路明非經歷了他幼小心靈從未經歷過的恐怖摧殘:
「大王料事如神,那猴子果真又來了!」
實時更新,請訪問sto9.𝘤𝘰𝘮
「好個小猢猻,敢作弄你爺爺!」
「猴頭留著下酒,剩下的送給大王!」
「...」
一開始,路明非連黑風山裡的小小狼精怪都打不過,每次被那些精怪亂刀砍死復活後,因為劇烈的痛楚,他都要在土地廟前心理崩潰地痛哭流涕好久。
好不容易適應了這地獄般的打打殺殺的生活,路明非也鼓起勇氣舞起棍棒,戰勝了一個又一個小妖怪。然而,當他歷經千辛萬苦,終於直面那些面目猙獰、神通廣大、妖力無邊的妖王與頭目時,就又一次陷入了不斷死亡,崩潰重生的循環。
在小西天的浮屠塔中,路明非也感受到了讓他精神差點徹底崩潰的恐怖:牢房裡只有散落的茅草和噁心的爛泥地,大牢的門上是散掉的封鬼符,路上的巡鬼青面獠牙,到處都是小鬼死前的浮世繪,還有那讓他精神幾乎陷入癲狂、視野中一切變為黑白之色的貫耳魔音。
越是往西天行進,路途上的景色就愈發地獄陰間了起來,為非作歹、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越來越多。一段時間過後,路明非已經能夠做到在看到路上堆滿的森森白骨後面不改色,聞到腐肉與血腥交織的惡臭後心無波瀾了。
直到西行之旅結束,路明非已經數不清自己到底死過多少次,又哭過多少次,生無可戀多少次。百次,千次,還是萬次?
所以現在,感受著周圍簡單、祥和、充滿了生活溫暖味道的人間煙火氣,路明非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這份平凡而又珍貴的幸福當中。
現在想想,路明非想不明白,自己在穿越成為天命人之前,心裡能有什麼好煩惱的事情。能夠生活在這樣和平安寧的環境裡,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了。在那個世界,對於天下蒼生來說,可沒有這麼輕而易得的幸福。
只不過,就算周圍的環境再和平安寧,行走在這裡的路明非也總感到身上不得勁,手裡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好想要一柄趁手的兵器啊...最好是棍棒。」來到小區里一處不引人注意的陰暗角落,路明非出神地呢喃道。
當然,現在要找什麼兵器還為時過早,路明非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路明非左顧右看,尋找著他合適的實驗對象。聽到樹上傳來的蟬叫聲後,他扭過頭去,身形靈活地「嗖」一下就躥到了樹上,動作悄無聲息。
雖然路明非自己這幅人類身軀的身體素質很差,但因為和嗎嘍一般身形瘦小,總歸是有著敏捷性高的優勢。
一隻手抱在樹幹上,路明非緊盯著眼前不遠處正鳴叫著的蟬,另一隻手飛快地捻著訣,然後指向那隻蟬,同時催動著體內少許流淌著的法力,眼中浮現出兩層金色光芒,低聲念道:
「定!」
隨著清脆的一道聲音響起,那隻蟬身上竟是浮現出一層淡淡的金芒,時不時躍動幾道金色電光,鳴叫聲也戛然而止。
在路明非的觀察之下,幾秒鐘後,蟬身上的金光宛如玻璃般破碎,它也在渾身動彈不得後的受驚之下,撲扇翅膀飛走了。
躍下樹冠,路明非面露驚奇之色。還果真如他所料,體內流淌著法力,他身為天命人時習得的定身法術也可以使用。
緊接著,路明非又實驗了一下,銅頭鐵臂等法術都可以使用。
只是由於他體內法力大多處於封印狀態下的限制,路明非還沒接著實驗什麼更加強力的法術,法力就乾涸了。
「神奇,神奇。這個世界竟然也允許這些法術的存在,難不成真有什麼神秘奧妙?」疑惑之下,路明非不禁模仿起了孫悟空說話的語氣。
「哥哥。」路明非突然聽到有人在他耳畔聽聲說道。
路明非渾身汗毛豎起,瞬間警惕起來地向四周看去,並俯下身子,做好了他西行之路上做過無數遍的戰鬥準備。只不過可惜的是,他手裡並沒有可供他握緊的棍子。
「是誰在裝神弄鬼?」路明非冷聲說道,沒有感受到什麼敵人的氣息與殺氣,也沒有察覺到任何風吹草動。
「交換麼?」
聲音再度響起,只不過這次有了方向。於是路明非猛然轉頭,在他身後看到了一名穿著黑色小夜禮服的男孩,他大約十三四歲,稚嫩的模樣像個精緻的瓷娃娃,雙目是耀眼的黃金色。
「什麼交換不交換的,故弄玄虛!定!」
路明非冷哼一聲,他體內剩餘的法力仍然有施展定身術的餘裕,迅疾如風地捻好決後,便往那小男孩一指。
然而,小男孩的身上並沒有顯露出那層定身術生效的金芒,他也面帶神秘微笑,一步步走向路明非,口中說道:
「哥哥,我很好奇,你究竟經歷了什麼,才讓你突然有了那麼大的變化呢?」
路明非緊皺眉頭,看著一步步走來的小男孩,緩步向後退去。無論是什麼層次的妖王還是頭目,哪怕是那二郎顯聖真君,只要他捻決的過程沒有被打斷,定身術就一定會生效,只不過有定身時間長短的區別罷了。
似乎是看出來路明非心中的疑惑,小男孩停住了腳步。接著,他笑著解答了路明非的疑惑:
「哥哥,我不過是你心中的一名幻影。沒有肉身,你那神奇的定身言靈又怎麼可能生效呢?時間似乎不多了,我們下次見。」宛若夢境一樣,小男孩在說完這句話後,他的身影就忽然消失在了路明非的眼前,仿佛被風吹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