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赤手魯智深,松林遇猛虎
第332章 赤手魯智深,松林遇猛虎
正月過後,氣溫慢慢回升,特別越往南走,春天來得越快。
然而,南北有差異。
特別是關外之地,完全沒有明顯的春秋,一年要麼冷要麼熱,越往北越是這樣感覺。
楊長修為高風霜不侵,但他坐下馬匹卻受不住,若不是中途換了數次,不知多久才能抵達。
南國三月草長鶯飛,會寧府還是白茫茫一片,氣溫雖然也有一定提升,但沒有全面冰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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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是氣候惡劣,金國都城上京守備懶散,城門守衛幾乎不盤纏過往之人,楊長就這麼輕鬆混入城池。
相較於樊瑞上回來,上京城的面貌變化不大。
吳乞買大肆招攬匠人,主要為建造皇室宮殿,有餘力則為貴族服務,不會為民間添磚加瓦,但大量燕京漢民遷入,慢慢形成漢人聚居區,勾欄瓦舍、客店等設施,也隨之流傳到當地。
三人在漢人活動區,找了一間客店先住下,因為魯智深、樊瑞皆胡人打扮,被夥計與客人異樣眼神打量。
這種眼神,他們路上見多了,此時已見怪不怪。
找掌柜寫好住處,三人到大堂火爐旁坐下,並要來湯餅與熱酒充飢。
他們等待食物期間,有兩個客人掀簾進來打尖,魯智深不知何故突然起身奔出,驚得楊長、樊瑞緊隨其後。
發什麼癲?
來到街上,楊長才明白癥結所在。
原來是兩個僧人並肩離去,魯智深隨即盯著樊瑞審視,仿佛在質問為什麼?
你不是說上京沒和尚,洒家不喬裝太惹眼?所以給了他一個極丑扮相(契丹人髮型),但眼前景象怎麼解釋?
樊瑞領會其意,急忙拱手解釋:「大師休怪,我上次來確實沒僧人,也不清楚為何突然增多」
「大師算了,左右一路順利,咱們回去吃酒。」
楊長拍了拍魯智深手臂,又轉身問樊瑞:「對了,羅真人算出妖人在上京,可有說具體怎麼地方?妖人名字是誰?」
「這個真沒說,不過上京城也不大,打探清楚應該不難,這家客店生意好像不錯,人來人往正是消息匯集之處,太尉不妨向那掌柜打探.」
「這種事,生意人未必肯說,不過你的思路不錯,走吧,先回屋。」
「欸。」
樊瑞跟著楊長回屋剛坐下,就見魯智深橫眉沉聲說道:「要是和尚身份沒事,洒家想撤去偽裝,端的難受」
「莫忙,待我一併打聽清楚,來,吃碗熱酒。」
「干!」
魯智深舉碗大口灌下。
樊瑞為了能隨時作法,一路之上都沒飲酒,此刻也只是喝白水作陪,楊長卻拿酒碗與他碰撞。
「記得當時離開前,馬兄囑先生送我們到上京,就直接返回二仙山,眼下我們已經入城,不知先生何時離去?」
「之前梁山聚義,今又同行遠路,怎麼那麼決絕?太尉人生地不熟,我畢竟對此熟悉,還是留下幫著打探,確認那法師身份,再回山也不遲。」
「也好,人多好辦事。」
楊長沒有拒絕樊瑞示好,隨即就在店中吃喝起來。
溫酒易醉,魯智深貪杯多飲,很快就被送回房去。
楊長怕他酒後惹事,遂讓樊瑞幫忙看著,自己去前堂套問消息。
生意人心眼都不少,特別在金國都城做買賣,哪個不是玲瓏人物?
尋常市井消息,不打緊的自願相告,但你開口就問法師妖人,試問誰敢作答?
楊長遂以僧人之事切入,得知隨著上京漢人增多,僧人也已不是稀罕存在,但金國仍對其管控森嚴,一不小心都會掉腦袋。
掌柜舉例今年上元節夜,淶流河一帶居住的僧倡,有人以長竿引燈球為戲,吳乞買聞奏報疑其蠱惑人心,意圖煽動造反而殺之,並令會寧府僧眾全部入城,在城內建寺立廟弘佛,這才出現上京街頭,屢有和尚過路的景象。
楊長聽後恍然大悟,暗忖魯智深還得繼續扮奚人,而他旁敲側擊問奇聞軼事,掌柜卻說不出所以然,但指出每月逢五逢十,城內瓦子都有熱鬧演出,推薦他可去瓦子取樂。
當天是三月初七,楊長在大堂待了一會就回屋休息,次日與樊瑞熟悉上京城。
途中路過洗衣院,以及軟禁徽宗的別院,樊瑞都仔細做了介紹,楊長聽得一陣唏噓,但把別院記在心裡。
自己娶了趙福金,武松娶了趙富金,或許走前該去見見老丈人,如果能想辦法帶回中原,說不定還能噁心趙構。
可是很快,他就放棄了。
因為新得到的消息,是去年耶律延禧『病故』不久,趙佶也被遷到別的地方,但路人不知道去了哪裡。
當日沒問到有用消息,三月初九就兵分兩路打探,最後依舊是同樣的結果,直到三月初十在一戲法勾欄,會女真語的樊瑞有了發現。
他聽到附近女真語對話,提到上京附近的金龍山中,從去年除夕至今持續薩滿大祭,可惜兩人沒資格現場觀禮,只能來勾欄看漢人無趣戲法。
樊瑞附在耳邊講述,楊長聞言激動站了起來。
他就是除夕夜開始暈厥,而且這狀態一直持續至今,若不是有魯智深隨行,一定走不到上京。
發現端倪,自不能放過。
兩女真人在勾欄看完戲法,楊長與魯智深趁亂將其打暈帶離現場,然後在蒙頭狀態被樊瑞用女真話審問,果真問出一些新情況。
原來女真各族信奉薩滿教,通常由各部族大巫組織每年小祭,祈禱風調雨順、狩獵平安的祭祀活動,薩滿大祭則大祭司主持,召集各族大巫護法、小巫聯合祭祀,是女真最為神聖的儀式。
而薩滿大祭司,部落時期與首領地位齊平,而在阿骨打建立金國後,此職一直由國相兼任。
稍後回到客店,魯智深便急不可耐,嘟囔道:「楊兄弟,金國國相是粘罕,也就是薩滿大祭司,你讓這廝絕了後,他正面打不過咱們,就用這勞什子大祭玩陰的,不如今夜就殺上金龍山,掀了他的爛攤子!」
「先不著急,金龍山綿延數百里,一晚上哪能找到祭祀地,先探清楚位置再說。」
「太尉所言甚是,魯大師切莫急躁,不差這一兩天。」
「好嘛,洒家聽你們的」
魯智深頷首呢喃,並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楊長則挑開窗觀察,只見申時還不過半,外面天色就已昏暗。
「上京不但在極北,也在極東的位置,每天黑的早亮得也早,與陽曲差一個時辰,大師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出城。」
「哦,洒家這就去牽馬。」
「安?」
樊瑞聞言一愣,連忙好奇追問:「太尉不是說不急麼?這眼看就要天黑了,你此時出城作甚?」
「我先去探探路,今夜就不回來了,薩滿大祭必然生火,夜裡偵察容易發現,儀式進行了兩個來月,應定期有物資進山,樊先生可根據這思路,明天在城內再查一查。」
「呃太尉何時歸來?我可能待不了太久.」
「明晚我就回來碰頭,不管找沒找到祭祀地點,先生後天都可以離開。」
見楊長說出此話,樊瑞一臉嚴肅應了下來,心說明天我好好調查,行前若能再幫上個忙,自己也算完美收官。
稍後魯智深牽來馬匹,與楊長趁著暮色出了上京。
金龍山在城東二十里外,南北縱橫綿延數百里之遙,在如此廣袤大山尋找祭祀點,沒有點手段根本找不到。
如此隆重的祭祀儀式,祭祀點附近定有生活營地,夜裡用火更容易暴露,而楊長擁有【鷹眼鴞目】,晚上才更能發揮出優勢。
他計劃沿著山麓走馬,看到火光按圖索驥進山確認。
兩人到達山下天已經黑了,而山脈南北都看不到頭,所以要選一個方向偵察。
當時月亮還沒出來,楊長先看到頭頂北極星,便下意識選了向北。
魯智深馬韁被楊長捏著,摸黑並轡跟著往前緩行。
約麼走了十餘里路程,楊長突然拉韁止住前線,並指著東北方向提醒:「大師,看到那邊山頭閃光沒?」
「安?沒有啊」
「呃」
楊長聞言一愣,意識到魯智深不能遠視,遂催馬繼續前行。
「你沒看見不要緊,我的確看得很清楚,雖然光線有些微弱,但還是值得摸上山去,即便普通山中獵戶,也應該知道些情況。」
「哦,洒家看不清,你做主就好」
魯智深語氣帶著無奈,可是正當他出神之際,楊長突又拉停了馬匹。
「又怎麼了?」
「兩里外那條進山路口,居然有一隊有獵戶模樣人在值守,咱們說不定找到了入口!」
「啊?這麼巧?那殺過去?」
「不能魯莽,若是打草驚蛇,會壞了大事,我們先下馬。」楊長言罷率先跳下。
魯智深扶住馬鞍,一邊翻落一邊好奇追問:「不是還有兩里路?此時下馬作甚?」
「把馬拴在附近,我們從提前翻山抄過去。」
「提前翻山?這能行嗎?」
「信我!」
楊長說得斬釘截鐵,魯智深也只好依從隨行。
他感覺自己像瞎子一樣,除了在楊長昏迷時念念經,其餘似乎起不到別作用,心想楊兄弟若沒暈厥毛病,找祭祀點會像刺殺斜也般輕鬆。
入娘撮鳥,洒家成了累贅?
由於魯智深看不見,楊長快速將馬拴在樹下,隨即運起請功【流光掠影】,抓住大和尚的左手,向著旁邊山坡閃轉騰挪。
「楊兄弟,你也會神行法嗎?怎麼這麼快?」
「不是神行法,而是我的輕功。」
「輕功?時遷會的那種?注意別掉坑裡,也別撞到樹上,不對,洒家身體頗重,別帶著洒家跳太高.」
在黑夜裡忽上忽下,饒是魯智深這樣的硬漢,也難免吞咽口水心有餘悸。
而他的心態變化,盡在楊長的掌握之中,於是笑著安慰:「大師放輕鬆,這點高度不算什麼,陽曲城牆夠高吧?我也能輕鬆上下。」
「嘶」
魯智深倒吸一口涼氣,他像孩童一樣被牽著騰挪,整個身體被楊長單手控制,完全忽略了他的重量。
時間一長,緊張就被麻木替代,再也不說話提醒,心說有楊長在旁,這事就錯不了。
楊長藉助輕功移動,也不能長時間向上騰躍,那樣比較容易消耗真氣,所以儘量選擇平地前行,遇到需要抄近路的地方,才帶著魯智深體驗『飛翔』。
輾轉穿梭半個時辰,終於在一個山頭看見火源,群山之間有多處這樣火光,一閃一閃仿佛燈塔一般,不像有很多人紮營一般。
難道自己尋找方向錯了?
可山腳值守的護衛怎麼說?
等等,燈塔是為指路,所以這些山頭火光,也是為了指路?
想到這裡,楊長沮喪的心情終於緩解,他決定根據各山頭火光指引,往大山深處去尋祭祀點。
於是乎,他又帶著魯智深,如袋鼠在山裡蹦跳。
他足足花了四個時辰,才爬上最後閃光的山脊上。
站在上面舉目眺望,只見山脊圍一個橢圓形,下方包著一個塊平坦山谷,正中央一團巨大篝火,方形四角則是小型火架,將山谷照得若影若現,篝火旁搭設有祭祀高台,邊緣是宿營的帳篷群。
當日祭祀應該結束了,場上只有十幾個頭上戴滿羽毛,身著奇裝異服的巫者值守。
「楊兄弟,是這裡嗎?」
「八九不離十。」
「那還等什麼?快帶洒家下去廝殺破戒,咱們一把火燒了這山谷。」
「不急。」
楊長否掉提議,並解釋道:「這個山谷地方不小,若是大祭司粘罕來此,定然有隨行護衛跟隨,今日這情況不像,還是先摸清周邊路線,明日與樊瑞合計後,再上兵器再來搗毀這邪教!」
「哦」
「感覺這天快亮了,我得趕快原路回去,記清剛才那幾個點位,方便之後白天尋過來,估計粘罕是白天來。」
「如此也好,白天洒家好使勁兒!」
魯智深言罷跟楊長出山,這廝路上記地形走得很慢,直到天快蒙蒙亮才走一半。
兩人行至一松林,楊長在沿途樹上刻記號,魯智深頂著林間雪風呼嘯,找了顆斷樹一屁股坐下。
「楊兄弟,你走了一夜,也歇一歇吧。」
「沒事,我不累.」
楊長話還沒說完,突然察覺到危險接近魯智深,立刻轉身大聲呼喊:「大師,小心身後!」
「身後?」
魯智深耳邊風急,下意識轉身觀望時,只聽一聲震耳咆哮。
嗷嗚!
大和尚借著晨曦微光,赫然看到一牛大的斑斕猛虎,騰起一身雪花撲向自己。
好傢夥,洒家到了景陽岡?個頭咋這麼大?
洒家沒帶兵器,武松赤手空拳,能打死這玩意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