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咒魘
第330章 咒魘
片刻之後,楊長復醒。
「三郎醒了!」
「官人,你這是怎麼了?別嚇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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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醉酒哪有這樣?」
「要不要叫安道全來?」
眾人七嘴八舌,都表現出不安。
楊長見狀爬起來,輕輕碰了碰扈三娘肩膀,囑咐道:「我最近連日忙碌,急飲兩杯突感睏乏,就先回屋歇著去,你來代我主持除夕宴,走了。」
「啊?哦」
扈三娘聞言先是一怔,立刻揮手示意仇瓊英,「三妹,快送送官人去。」
「欸。」
「不用.」
仇瓊英跟出大殿,看到燈光下一抹殘影,快速消息在黑夜之中。
疾步上前欲追,但哪能追得上?
除夕宴原本惹人鬧鬧,卻因楊長的變故而沉悶,眾人心裡存著話不說,直到看見仇瓊英悻悻歸來。
「三妹,怎這麼快?」
「嗨。」
面對扈三娘提問,仇瓊英把手一揚,略帶抱怨回答道:「還送什麼送?官人運起輕功離開,我連背影都追不到,一點也不像睏乏的樣子。」
「哦,那快入席。」
殿內眾人聽到楊長輕功離去,剛剛懸起的心瞬間放了下來,都以為是疲勞導致的暈厥,但沒有主心骨在場坐鎮,當夜的除夕宴少了許多熱鬧。
鍊氣六層境界的丹田,就如湖泊一樣浩瀚廣大,用裡面的真氣轉換精力,幾乎是無窮無盡的。
然而,楊長在盞茶功夫,莫名暈厥兩次。
可為什麼會暈厥,他完全沒有辦法理解,因為身體毫無徵兆。
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
為了不讓親人擔心,楊長找藉口先行離開,但實際上一點也不累。
回到榻上,盤腿而坐。
楊長在黑暗裡,看著自己雙手出神,心說我的能力沒丟,身體也越來越強,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那一刻,他突然有點慌,真怕是一場夢,怕夢醒就離開。
想著想著,楊長第三次暈厥,只是這次沒人看見,且醒來時間延長。
指定出了問題,這怎麼和某些絕症一樣,開始間歇性發作了?
扈三娘進入鍊氣境,就祛除了手臂上的隱疾,而我可是鍊氣六層的猛人,居然還能有怪病找上門?
楊長不同睡,此時也睡不著。
他就這麼坐在榻上沉思,瘋狂思考內耗發生了什麼,但誰能理解超越自己認知的事,這種思考只會讓自己痛苦。
不一會,扈三娘筵罷回屋點燈,猛然看到楊長端坐床頭,驚呼:「官人,你不是累了嗎?這是作甚?」
「我這樣就在休息,娘子怎麼回這麼早?」
「官人不在不熱鬧,大家也沒啥話好說的,吃完就各自回屋去,二嫂還懷有身孕,也不便多熬。」
「那倒是」楊長微微頷首。
扈三娘來到榻前,一邊替男人寬衣,一邊關切問道:「官人沒事吧?要不要泡個熱水腳?泡完夜裡睡得好。」
「不用了,就這麼睡吧。」
楊長當即就給否了,扈三娘通常是連洗帶咬,然後兩人一起在榻上出汗,累了自然睡得深沉。
這廝本來無所畏懼,但今夜莫名暈厥三次,他是真怕辦事被『拉閘停電』。
就如玩遊戲組隊打boss,打得熱火朝天卻停電關機,試問這事放在誰身上誰好受?
扈三娘原本沒那意思,卻看到楊長出乎意外給出拒絕,心中頓時生出疑竇。
「官人,咱們夫妻同心,有事要說啊」
「我對娘子,向來開誠布公。」
「可是今天,你很不對勁。」
「這個嘛」
楊長剛才沉思半晌,覺得還是不能瞞著所有人,萬一自己真有個好歹,不能讓身邊人措手不及,於是將扈三娘拉近,緩緩說道:「我也說不清楚,不過肯定有問題,今夜」
「剛又暈厥了一次?」
「嗯,按說以我現在的修為,已經不可能再生病,但事實就這麼離奇,就怕這毛病持續下去,從間歇性暈厥,到永遠也不能醒.」
「不准再說!」
扈三娘捂住楊長的嘴,緊跟著又向後退到榻邊,一本正經說道:「奴家讓人去請安神醫,順便把二妹、三妹都叫來,她們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回來!」
「啊」
楊長如獵豹捕食,一個閃身撲住扈三娘,同時將其帶回榻上,沉聲提醒道:「今夜是除夕,安道全也要陪家人,此時叨擾極不合適,再說叫她們來作甚?幫不上忙又空擔心。」
「可」
「讓為夫先觀察一夜,中途若我還是繼續暈厥,明早再請安道全不遲,公主和瓊英也先瞞著。」
「那好吧。」
扈三娘拗不過,便替楊長蓋好被子,自己則不褪去衣袍,只是坐在床頭盯看。
當時那場景,就像老母親看新生嬰孩,臉上寫滿了慈祥。
「娘子不熄燈上榻,盯看著為夫作甚?」
「奴家今夜不睡,就這樣伺候官人。」
「瞎胡鬧,快上來。」楊長嫌棄被子,用手拍打自己身邊。
扈三娘卻搖頭對曰:「官人先睡,不用管奴家.」
「你守著我作甚?為夫又不是不能動。」
「奴家就是看不夠。」
「夜裡涼,你想看上來看,要聽話。」
扈三娘應了聲好,就著衣服躺在床榻左側,真就撐手盯著自己男人,生怕明天就看不到了。
楊長以為她境界低,熬一會累了就會睡下。
怎料這妮子很能堅持,夜裡不停挑燈添油,真打算這麼通宵熬著。
到了雞叫三遍,眼看天就要亮了。
楊長心中不忍,終於強制讓扈三娘睡下,很快就沉沉入眠。
等到扈三娘睜開眼,窗外天色已然大亮。
抬頭一看,發現楊長坐在床頭,正蹙眉想著什麼。
扈三娘倏地起身,驚呼:「睡過頭了?官人,什麼時辰了?」
「辰時有一會了,娘子又不用向誰點卯,何必如此緊張?」
「官人吶,今天大年初一,奴家身為楊家的主母,怎能帶頭懶睡?」
「安?」
楊長正想說自家沒這規矩,扈三娘已經起來開始穿衣服,同時拍打床榻提醒他:「官人是一家之主,你不用在意這些,多睡一會無妨。」
扈三娘穿上衣服、簡單梳妝,就推開正房大門匆匆離去。
楊長昨天雖一夜沒睡,此時天亮了依然睡不著,於是跟隨扈三娘起床,準備活動活動筋骨。
三次暈厥過後,整晚上都沒再發作,早上起來也沒異常,仿佛沒發生一樣。
剛剛用過早飯,扈三娘就神神秘秘上前,輕聲道:「官人,奴家讓人請來了安神醫,此時就在偏殿等候,快過去看看吧。」
「這大過年的,都說沒事了」
「人家順便來拜年,讓人看看也放心。」
「好吧。」
楊長半推半就同意下來,跟著即隨扈三娘偏殿見客。
扈三娘正月初一相請,而且來人說得相當急切,安道還以她手臂舊疾發作,便背著藥箱匆匆趕到制置使司,到了才反覆確認是給楊長瞧病,心裡便打起鼓來。
他與楊長見面寒暄,單看氣色毫無問題,於是先搭脈左手,緊跟著又搭右手。
雖然老中醫蹙著眉,但啥毛病都沒探到。
大年初一,確定不是消遣我?
安道全心中起疑,扈三娘則見他眉頭緊蹙,忍不住輕聲問:「安神醫,我家官人他」
「太尉體壯如牛,哪有什麼病症?小疾都沒發現。」
「什麼毛病都沒有?可他昨夜莫名暈厥。」
扈三娘話音剛落,安道全再次抓住楊長手腕,眉心褶皺隆得更高了,口裡喃喃道:「竟有此事?這不可能啊,我再切切脈.」
「先生隨意。」
楊長微笑回應同時,突然身體一軟開始栽倒,幸好扈三娘眼疾手快扶住。
「這不關我事」
「我知道,官人昨晚就這樣,先生看仔細些!」
扈三娘聲音不大,但分量並不小。
安道全咽了咽口水,他切脈的右手還沒松,連忙用左手撥開楊長眼皮,「還真是暈厥」
「什麼情況?」
「或是小可醫術淺薄,一時還真沒看出」
安道全一臉尷尬作解釋,但話沒說完就戛然而止,因為楊長突然間又醒轉。
只見他大大眼睛盯著自己,開口好奇詢問:「安神醫?我什麼情況?」
你什麼情況?我也想知道啊。
莫不是你夫妻沒事,故意拿我消遣吧?
「太尉,您剛才是真.」
「怎麼?先生以為我打趣?」
「不是,不是,只是覺得太奇怪,您明明沒有病,怎麼可能」
「我真沒病?」
楊長與安道全反覆確認,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是得病,凡人也醫不好那奇怪暈厥,或許仙人才能解此怪事。
想到這裡,楊長當即送走安道全,並囑他對此事進行保密,跟著與扈三娘回到後宅,並將趙福金、仇瓊英叫到正屋。
簡單說完自己情況,不待二女完全消化驚訝,他即出言補充:「我身上發生的怪事,尋常手段只怕沒用,唯有求助仙家神通相助,公主,你帶我去趟二仙山.」
「不可!」
扈三娘激動打斷楊長,正色說道:「二仙山遠在薊州,公主神行也要數日,官人若半路暈厥,如之奈何?不如派人去請!」
「派人?只怕不妥.」
看到楊長搖頭,趙福金突然頷首搭話,「大姐所言甚是,楊郎此時不宜遠行,還是我獨自去請,反正也認識路。」
「仙家人超塵脫俗,我怕公主請不來,反而白跑一趟.」
「我與姐姐同去,那羅真人要敢不來,我拆了他道觀!」
仇瓊英努嘴晃動粉拳,看得楊長一時間哭笑不得,心說這妮子被李逵附體了?黑廝斧劈羅真人,你就要拆他道觀?
轉念一想,喬道清、馬靈也去了二仙山,或許可以走他們的門路?仇瓊英認識喬、馬不說,趙福金與馬靈還有師徒傳承。
另外,有仇瓊英為趙福金伴當,一路之上也有個照應。
嗯,這個方法可以一試。
楊長想明白之後,當即同意二女替自己去求仙。
經過一番囑咐準備,趙福金、仇瓊英初一當天便啟程,扈三娘親自將兩人送出府門,又在轉身時看到對門武松府邸,腦海里瞬間迸發出靈感。
她快步趕回住處,與楊長說完自己想法,卻沒及時得到回應,於是急切提醒:
「二仙山雖是首選,但多個準備總是沒錯的,文殊院沒神仙大能坐鎮,但別忘了奴家是如何破境?估計除了智真長老,寺里估計有別的高僧,魯大師定幫官人找來。」
「也罷,那就讓人去一趟.」
「兩位妹妹都在出力,奴家親自去五台山。」
「不用,去把二哥請來,他更合適。」
武松之前行者身份,雖然是假冒那被害頭陀,但實打實做了幾年行者,也算半個佛門中人,並且與魯智深關係深厚,他出馬比扈三娘合適。
當然,以他和楊長的關係,哪怕刀山火海都願意下,何況只是去五台山請人?
靖康四年,正月初一。
(趙構建炎三年,金天會七年)
趙福金、仇瓊英先出東門,武松隨後打馬後出陽曲北門。
前者走平定軍過井陘,再從真定去往薊州二仙山,路上要行走一千多里路,而後者到五台山只有四百里。
即便距離有巨大差距,但一個用法術神行一個騎馬,其實所用時間相差不多。
但考慮文殊院不與世隔絕,還有武松與魯智深這層關係在,有無高僧都很快能有回話,而羅真人神神秘秘,趙福金都未必能見到,所以楊長篤定武松先回。
可惜世事無絕對。
正月初四,午後時分。
府門侍衛傳訊,趙福金與仇瓊英回來了,並帶回兩個道人。
這幾天,楊長又暈了好幾次,且每次甦醒時間增加,未知的恐懼,讓他無心別事。
聽到這消息,如掃陰霾。
兩個道人?羅真人不可能來俗世,莫非公孫勝與喬道清?亦或者喬道清與馬靈?
前兩位法力高強,幫我應該綽綽有餘?後兩位只怕道行差點。
可惜,楊長再次預判錯誤,來人是馬靈與樊瑞。
樊瑞?
可有些日子沒見了,當初與公主鬥法風月關,事後宋江的人還暗中打探,原來是去了二仙山?
幾人寒暄之際,趙福金在旁介紹,道:「我與三妹剛到二仙山,就遇兩位他們山下迎候,說是奉羅真人之命,來助楊郎釋厄解難。」
「難怪回得這麼快。」
楊長接下話腔直入正題,「從去年除夕夜開始,我老是莫名其妙暈厥,安道全看過沒診出異常,難道有妖孽邪祟害我?」
「妖孽邪祟談不上,是太尉被人施了咒魘。」
「咒魘?」
聽了馬靈回答,楊長不禁大吃一驚,急忙追問:「如何破解?」
「得找到咒魘法場,然後誅除施咒者妖人,其法則自破也。」
「我於去年末,曾經連續巡視河東各地,莫非害我的妖人,就藏在河東某地?」
「呵呵,非也。」
馬靈搖頭笑了笑,把視線轉向身邊的樊瑞,跟著就聽他開口說道:「根據真人推算,咒害太尉之人,不在中原而是在金國。」
「金國?」
「嗯,在金國都城,上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