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從今天起，你的事，交給我就好了！
颱風過後，雨灑人間，地面的骯髒得以短暫消失，夜色漸濃，街邊霓虹燈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林慕清搖搖晃晃從網吧出來，此時的他，神情有些萎靡，面容憔悴，眼中帶著血絲，渾身散發著刺鼻的煙味，油脂透過毛孔深處，即便如此，他的嘴角依舊掛著笑容，像中了五百萬一樣。
在網吧這幾個小時，他把濱海大大小小的電子廠都做了記錄，其實，早在幾天前他就想好了方案，要把市場拉回國內，所以今天上午藉機提了一嘴，就是想看看眾人的反應。
他很清楚，當時李學明絕對動心了，要不是趙智新這孫子橫插一腳，這兩天就會按照他的戰略實施，到時候，他作為整件事的領導者和執行者，地位一定會大幅度提升，總經理的位置也就更穩了。
想到這，林慕清有些氣憤，一個老闆能被市場總監左右，還真是窩囊。
「誒！摩的，過來，這裡...。」
林慕清丟掉菸頭，朝不遠處的摩的師傅招手。
s🎇to9.com提醒你可以閱讀最新章節啦
「去嶺南公寓多少錢？」
「靚仔，要過橋的，給三十吧......。」
「三十！？別人不都要二十嗎？」
「那你找別人吧！」
說著，摩的師傅扭頭就要走。
「得得得，三十就三十，真是的...。」
林慕清拗不過他，主要是天色太晚，他也太累，要不然，呵呵...，甭想多賺十塊錢。
另一邊，李學明悲喜交加，喝了不少酒，唐桂祥也沒安排人送他，當他扶著牆踉蹌走出會所時，一陣冷風，醉意更濃......。
迷糊間，他覺得自己可能眼花了，或者走錯方向了，要不然停在馬路對面的車，怎麼沒了？
「哼，活該，你也有今天」。
保安頭目靠著牆抽著煙，冷眼旁觀。
年輕保安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從兜里掏出一張紙，遞到李學明面前。
「忘了跟你說，你違規停車，交警聯繫不上你，就把車拖走了，這是罰單，交完罰款就可以把車開回來了。」
「啊！」
暮色老人有些激動，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幾次掙扎，還是沒能站起身。
半個西瓜將手中菸蒂彈在李學明身邊，譏諷，「要死就死遠點，敢在我面前碰瓷，信不信老子把你打進醫院？」
「雷哥，你過了...。」
年輕保安對他的行為有些不滿，幾步上前扶起李學明，回頭怒視，「雷哥，就算你們之前有恩怨，可剛剛你也報仇了......。」
不等他說完，半個西瓜冷哼，「哼！我警告你王平，這件事你少管，他們公司現在快黃了，真躺下訛你幾十萬，到時候你可別哭著找我幫忙」
年輕保安義憤填膺，「孫雷，我真瞎了眼把你當大哥，以前以為你很仗義，現在看，你就是個屁，別說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就算街邊醉漢，你也該上前問一下吧？你這德性，老子不幹了......。」
說著，名叫王平的保安，攙扶著李學明朝馬路對面走去。
「行！我告訴你姓王的，你要走，你就別回來，你居然為了他跟我翻臉，呵，以後你就給他當狗吧...。」
孫雷越說越氣憤，隨手將身邊喝剩下的半瓶可樂，直直扔到王平背上。
對此，年輕保安依舊不為所動。
短暫的爭吵，讓李學明漸漸清醒，他見年輕保安跟上司翻臉，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小兄弟，謝謝你，我老了，不中用了，時運不濟，停個車還能被拖走。」
說起這個，王平有些愧疚，深深嘆了口氣，「李董，其實你的車是被孫雷舉報的，他之前在你公司做過保安，後來被開除，當時他正需要錢，沒了工作對他影響很大，這也是他為何一直針對你。」
「啊！」
李學明一愣，這件事他還真沒印象，但轉念一想，就那人的做派，被開除也不奇怪。
「我還以為是唐總安排的......。」
對此，王平並未作答，他將李學明扶到路邊坐好，「李總，這裡車多，你小心些，等休息好後，可以打車回家，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這工作我也不想幹了。」
「謝謝你，小兄弟，給你添麻煩了，真不好意思。」
李學明下意識在身上摸索，想表示下，可當他找遍全身，暮色老人有些尷尬，停下手，不好意思說道：「瞧這弄得，本想表示下，結果僅有的兩盒煙還沒了......。」
年輕保安頓時語塞，想伸手拍拍老人的肩膀，可想著身份懸殊，只能將伸在半空的手收回，他咧嘴笑道：「李總，我相信你一定能行，一定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加油...。」
不等李學明說什麼，年輕保安頭也不回離開了這裡。
李學明掙紮起身，在身後大喊，「小兄弟，你要沒工作，就來我公司......，我不會虧待你的......。」
年輕保安揮揮手，並未回答。
「唉！！！」
李學明深深嘆息，他看了眼唐桂祥的高端會所，又看了眼愈行愈遠的保安。
夜色里，暮色老人一步一蹣跚，朝家的方向走去。
人間還是那個人間，只不過，老人的腰，又彎了些......。
......。
林慕清坐著摩托車一路飛馳，沒來由腦中浮現出一抹纖細清冷的身姿，想起她，清秀俊朗的年輕人迎著風，張開手臂，笑得很開心。
人間有她就是最好的。
突然！
林慕清餘光瞥見馬路對面有一個蒼老憔悴的身影，雖然模糊不清，身形還有些佝僂，但他敢確定，是李學明。
「師傅，停停停...。」
摩的師傅動作也是麻利，在林慕清喊停的瞬間，一個剎車，差點將俊秀青年甩到花壇里，不等他坐穩，摩的師傅伸出手。
「在這停，也得給三十。」
「行，不差你的」。
林慕清將頭盔扔給他，拿出錢包看了看，咦，怎麼沒三十的？見李學明越走越遠，一咬牙，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扔給他，然後撒腿狂奔。
「甭找了！」
起初摩的師傅還以為是假鈔，要不然連十塊錢都不捨得給的吊毛，怎會這麼大方，可當錢一入手，摩的師傅笑了。
「靚仔，帥得很...。」
一路狂飆的林慕清自然聽不到這聲稱讚，如果聽到，說不定還會多花五十，讓他再喊一聲。
「李總...，李總！！！」
林慕清不顧車流橫穿馬路，邊跑邊喊。
幾聲呼喚，身形頹廢的老人有些茫然，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閃過一絲疑惑，當他看到林慕清從馬路中間飛奔而來，那雙曾經銳利如今卻略顯渾濁的眼睛，是難以置信的驚喜。
林慕清氣喘吁吁跑到李學明面前。
「你怎麼在這？」
「你怎麼在這？」
二人幾乎同時開口，說完，暮色老人和俊秀青年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李學明笑道：「剛參加一個飯局，把錢的問題解決了，現在一個人走走，你呢？」
林慕清見李學明確實喝多了，便攙扶他在路邊坐下，「錢的事解決了就好，我也是剛忙完，把濱海大大小小的工廠做了調研，現在準備回去休息。」
林慕清遞給李學明一支煙，「喝多了抽根煙，會好很多。」
「嗯，好。」
點燃後，李學明深吸一口，當尼古丁進入肺里，再通過鼻腔流出，一進一出，似乎壓力還真少了很多。
見李學明神情有些不自然，林慕清試探著問，「能這麼快借到錢，恐怕，不容易吧，難為你了。」
聞言，李學明身體有些僵硬，這四個字有好多年沒聽到了，他看向坐在一旁的總經理，有些苦澀，「還好，不算太難，錢是借到了，但之後該怎麼做，還是沒思路。林總，你今天說的麻木和狼性侵占，我想再聽你說說。」
一提到工作，林慕清像打了雞血一樣，滔滔不絕，俊朗青年說得仔細，暮色老人聽得認真。
時間一點點過去，二人腳下的菸蒂越來越多，當最後一支煙抽完，林慕清扭了扭腰。
「所以說，訂單是一切的基礎，至於那些員工，你就當作一群雞鴨鵝狗算了。他們每天辛苦勞作，為你賺錢，而你，只要做一件事，讓他們覺得有錢賺，並樂此不疲。當更改獎罰制度後，只要違規，我們就扣除一部分績效，當他們看到別人能賺錢，自己不能的時候，不需要你催促，他們就會賣力干。」
李學明若有所思，提出了最後一個疑問。
「國內市場良莠不齊，我們作為代加工廠，利潤被壓得很低，有時候只有幾個點。現在公司的情況，如果獲得大量訂單，就需要增加設備支出，這不是一筆小錢，可如果只是定量生產，那點利潤真的不夠，還不如做海外市場。」
「其次，就是訂單的問題，國內做生意，講的是人情世故，可當你有了人情世故後，你就要面臨墊資的問題，月結變季付，季付變年付，甚至到最後錢都泡湯了。」
林慕清拍了拍李學明的肩膀，「你放心，這些事情我已經想好對策了，不會出問題，等我打開市場，我會引港資進來，有了他們的加持，咱們會瞬間騰飛。」
聽到林慕清的承諾，李學明先是眼前一亮，隨即有些黯淡的眸子漸漸泛起希望，「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
「好好好....。」
李學明高興地有些語無倫次，「只要咱們能翻身，今天這一跪就值得了，到時候把錢還了，一切恩怨也都了了。」
「嗯？」
林慕清很快捕捉到關鍵點，跪？難道有人逼著他下跪？難道這錢是他下跪磕來的？
林慕清臉色陰沉不定，看不出心思變化。
「李總，說說今天發生了什麼吧，既然我加入公司，咱們就是自己人，什麼事情別一個人扛著。」
暮色老人有些沉默，林慕清也沒有催促。
李學明視線幽幽，「其實！也沒什麼，今天OA客戶取消合作，導致公司損失了一大筆錢，為了不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我去找之前的朋友借錢，可能之前跟他有些恩怨，所以，錢沒那麼容易借，但你也知道咱公司情況，沒錢就是死路一條，相對於死，下跪磕幾個頭，算得了什麼？」
說到最後，暮色老人的嗓音細如蚊蠅，饒是林慕清也得豎起耳朵認真聽。
李學明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和疲憊，「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我也不怨他，只是恨自己無能罷了。」
林慕清沉默許久，他能想像到當時李學明的處境，如果換成他，那今天絕對得死一個，說來也怪，白天還很氣憤李學明隱瞞真相，可現在聽他這麼一說，那點怨氣也消了。
最後，林慕清突然問道：「想報仇嗎？如果想，以後你的事，交給我就好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