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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平京

  轉過天來,有關韓昭『赤駕玉龍斬老龜』的趣聞傳了開來,再次將『荒淫皇子』的美名推上了風口浪尖。

  然而這本就是家喻戶曉的事情,對韓昭沒什麼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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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還有人給他豎了大拇指。

  誇他終於開竅了。

  說他身為皇子,哪怕再式微再落魄也得有個樣,就該有脾氣!

  天地良心。

  這還真不是搖風堂散的消息造的勢。

  以至於睡到中午醒來,被楊玉師揪著餵了一大碗補湯,誇了小半個時辰後,韓昭這方知曉誤打誤撞還多了點意外收穫。

  記憶里,王秀娘不曾抱怨過。

  但在遊戲裡卻體現得很直觀,哪怕是忠於隋朝的臣民,也有不少因為他韓昭作風不端而早早死了心。

  以至於奉天招人很難,加入進來的則都是對他深信不疑並且寄予厚望的。

  特別是搖風堂的暗樁們,任務重高風險還不能有太多獎賞,聽到他韓昭劣跡最多,卻還是死心塌地的跟隨。

  每個暗樁都是寶貝。

  所以簡單洗漱後,韓昭第一件事不是開宴。

  而是回到床邊逗了下鶯歌,伺候她穿衣裳,抱著她下樓,擁著她坐上主位後,這方宣布開宴。

  期間,鶯歌眸中總是蓄滿淚水。

  她數次想開口說點什麼,但都被韓昭直接嘴對嘴堵住。

  能得公子寵幸。

  她是感激的。

  再多人看著她也不會介意。

  但昨夜的事情她從頭看到尾。不用想也知道,走出荷園後她就會被劉兆明抓去查問,興許還會被用去泄憤。

  這輩子許是到頭了的。

  不可以讓公子傷心難過的。

  趁著韓昭去了趟花房,她咬唇起身找到自家花樓的領班,想告假先離園。

  不料領班撲哧一聲笑出來:「這話呀你得去找公子說,姐姐可做不了你的主哦。」

  鶯歌登時怔住,沒理解什麼意思。

  領班則壞笑著用肩頂了她一下,道:「小妮子還裝呢?昨夜給公子伺候踏實了吧?要不你跟公子說說,姐兒夜裡去幫幫你?姐妹有福同享不是?」

  這番話很長。

  內容很不正經。

  領班姐姐也別有用心。

  可是在鶯歌聽來,真正別有用心的是韓昭。

  準確的說,是公子用心良苦在保她的命。

  只要留在韓府,她就能活了…

  剛好。這時韓昭醉醺醺的回到主位上,屁股剛坐下就鬼嚎著:「我的寶貝鶯歌哪兒去了?美人兒,人吶?哦那兒呢…呃呵~~瞅瞅咱家鶯歌這臉蛋,這眉目,這身段,絕了吶~~」

  台下優伶笑不停,就嗔公子不知羞。

  恰逢新曲悠然起,鶯歌灑淚輕聲歌。

  聽著歌。

  韓昭眯上眼,搖頭晃腦靜靜聽,細品歌中有柔情。

  但其實在昨日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有鶯歌這個人的存在。

  情不知所起,也就不知所終。

  但何必在乎那麼多呢?

  紅顏有情自來投。

  我有一刀定相護。

  於是聽著鶯歌的美妙歌聲,韓昭漸漸沉下心來。

  今天是元燈節的前一天。

  會來兩道聖旨。

  第一道是給他塞婚書。

  第二道是借元燈節羞辱他和大隋。

  大體意思是,樂也了夠了玩也玩夠了,明日燈節不許便開宴,自己一個人過,賞燈自省。

  然後賜金座銀盞,也就是小板凳小花燈。

  小花燈的本體是出自隋朝毛大師之手的九彩玲瓏燈,韓公祖曾將其做成猶如神機黃龍燈那般的大燈,舉行燃燈大典。

  其時盛況空前。

  妖后便想以此來羞辱他。


  大燈變小燈,大王朝變小公子,坐冷板凳望黃龍飛升,見龍唐盛景比隋更盛。

  勸君觀燈且自省,九彩玲瓏今不再。

  說實話玩遊戲看這一段的時候還覺得很幼稚。

  哪會有這么小心眼的帝王?

  這種羞辱有什麼意義?

  要真看人不順眼拉去砍頭不就得了?

  但越往後玩就越清楚,這妖后確實有幾分孩子氣,然而其手段卻絕非平庸。

  這番金座銀盞看似羞辱的是他,實際殺的卻是全天下舊隋臣民的心,至少幼妶就因此死了。

  再者。

  此時身臨其境感觸更多。

  記憶中,任憑百般羞辱他都承得住,只有年末這幾個節日最戳他的心窩子。

  他會記起父皇母后,會想起爺爺,韓公祖大帝。

  世人皆說韓公祖昏庸無能。坐南望北不知朝,待南北相爭,百萬北軍渡長江後才知御駕親征,救國已晚。

  韓公祖是否真的昏庸葬隋,這都是後話。

  主要在於謀反的是北朝,淪為笑話的卻是統御南北的大帝。

  這才是現實。

  勝者王,敗者寇。

  欲成霸業,必先埋骨。

  想要千古流芳,必先誅鋤異己。

  刀在手,斬盡天下不服。

  筆在握,扶正千秋不公。

  「聖旨,馬上到荷園。」歌舞正酣時,楊玉師款款上台來到側旁,於耳邊輕道。

  韓昭剛好飲盡杯中酒,輕挑杯把。

  玉杯晃又晃,待落停時,果然倒扣。

  「那就,迎一迎吧。」

  他笑而望向身旁的白玉台。

  台上放著他那把『玩賞』用的小陌刀。

  抓刀而起,歌舞即歇。

  於眾目睽睽之下,他把刀一掛,挎著走出個瀟灑挺拔的背影,令堂中優伶美目放光,花痴興奮。

  楊玉師跟在邊上也不禁側目打量,走出樓堂便忽然問道:「公子這刀,喚何名?」

  韓昭腳步一頓,霎時瀟灑模樣消失,破功驚問:「它在台上擺了得有四五年,見人就擺,你竟不知?」

  楊玉師嘴角微揚,老實道:「從前沒興趣嘛~~如今方覺,公子獨獨偏愛這一把呢,走到哪都帶著~」

  「那是~」韓昭立馬擠眉弄眼,邊走邊得意道:「知道我為什麼把它的鞘做得如此花俏嗎?就是要讓人誤以為它是一把觀賞刀,我聰明吧?跟你說啊,這把刀啊,可了不得。」

  「它刀身寬三指約兩寸,刀長三尺三,短柄七寸。特點就在於比真陌刀的柄要短,可單手握,而刃卻比普通刀要長要厚要重,整體重量大約在23斤左右。自打拿它窮煉刀法後我這腰就沒再酸過,你看我這腰帶,都快被它拽到地上了,厲害吧?」

  換做以往時候。

  只要他嬉皮笑臉沒個正形,不論說再正經的事,楊玉師都會當他在放屁,然後面無表情的敷衍著就過去了。

  家裡那麼多事忙著呢,沒空聽你瞎掰讓你撒嬌。

  但現在,韓昭越不正經她越愉悅,哪怕韓昭依舊只是在說廢話在放屁,她也覺著香極了。

  所以她忍住笑反問道:「就~~只是重嗎?」

  韓昭悻悻然的瞟了她一眼,暗道御姐是真不好搞,說那麼多也不哇一下,沒勁。

  不過他沒放棄。

  轉而收斂笑意深沉道:「當然不只是重了。雖然現在還沒有人知道它,但未來三年,光是它的名字便能嚇死半個江湖。」

  此時走進外樓迎客堂,溫柚所派梁伯等人皆在。

  龍武衛同在。

  內園開大宴,他們也有小宴吃。

  但餵不熟的狼眼神總是很兇,見得韓昭醉酒到來,幾乎每個人都明里暗裡的打量著他。

  剛好荷園外緩緩行駛過來一行隊伍,打宮裡來的。

  金甲神策前開路,六馬龍驂比帝駕。

  萬般襯托只一人,代帝替皇灑聖威。


  排場不小,有種妖后親臨,怠則重罪的架勢。

  但等了片刻,韓昭還是狐疑著看回楊玉師:「你就真不問它到底叫什麼名?」

  「噗~」楊玉師馬上別過身,樂了小半晌,而後才長長的吁了口氣,轉回來一張憋得微紅的絕美臉蛋:「那~~公子將此刀說得如此厲害,它到底叫什麼名字?」

  韓昭神態古怪的往後縮了縮脖子。

  感覺有被寵到,但好像又沒有。

  似乎是被取笑了,可又好像是咱把她逗樂的。

  完了,好像鬥不過她。

  「……」

  糊塗啊,好男不跟女斗啊!!

  方才就應該直接說名字,這一折騰什麼逼格都沒有了,一點都不拉風了!

  韓昭頓時悔得不行,他忙收回目光。

  目不斜視的看向前方,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而後藉助腦海中那一幅幅極具衝擊力的血戰畫面,找到狀態並沉浸進去。

  再次深沉的說道:「它叫平京,卻連天都能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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