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婢女幼妶
《義非俠不立》這款遊戲大背景是以俠義為主,但實際有神仙有妖魔也有各種魑魅魍魎。
於是造就了許多奇門怪術,綜合成統一的境界等級。
最初是築元四境。
尋常人只要獲得功法並進行修煉,即入門四大境界。
然後是化海四境。
相當於從平庸到一流的四步蛻變。
再往上就是太初九境,九步上巔峰,叩仙門,霸鬼府,道不同則路不同,請君自去。
由於幼妶死期將至。
韓昭身為反派主角的劇情也即將開始。
而這個時期的他,十九歲,卻早已是化海第四境。
甚至早在十五歲的時候,他就已經第四境,比幼妶快了很多。
主要是晉入太初九境後會有步履流風等外元顯相,輕易就會暴露他多年的偽裝,因此停止了修煉。
以至於,當韓昭『自焚』亮了一手功力之後。
幼妶怔在冰天雪地中,久久不能回神。
她看向韓昭的眼神,有驚,有喜,有茫然,有見了鬼的不可思議。
以前的公子可不是這樣的!
明明三天前的公子仍在攜美遊船,賞著風花雪月,苦惱著今年又該向妖后進貢何等妙禮。
那溫文爾雅弱不禁風的樣子,眉宇間總是帶著一縷苦笑,真叫人又愛又恨!
可是他怎麼……忽然一劍入分海?!
南庭劍法,楊師傳我的功法,公子怎麼會的?!
莫非平日我劍舞,公子光是看就看會了?!
「所謂分海,分即合,合即分……」
「尋常人單色元海不難分,你有霜雷兩色則需要多加用功。分海這個境界比較怪,相比起提升元力,其實更傾向於控元控靈的技巧……」
「總之,路還很長,你慢慢參悟。」
說完,韓昭拋劍離去。
三尺劍凌空倒飛,剛好落至幼妶身側,斜立著照出她那張欲言又止的蜜桃唇。
…
幼妶的腦子持續抖動,連天怎麼黑的都不知道。
直至忽然有人捏住她的耳朵嗔道『好你個妶妮妮都不管公子的晚食啦?』,她才驀然驚醒,急忙看回公子的臥房。
也就是這時。
偌大的內院何其的空蕩,入她的眼,進她的心。
她忙拉住身邊姐妹:「清濛姐,這三天,是否只有你我進過內院?」
名為清濛的婢女歪了歪頭,隨即摸向幼妶的腦門:「沒燒呀,怎麼說胡話呢?公子不是吩咐過嘛,他要專心為陛下作年畫,不許其他人入院打擾。」
「可是…」幼妶心想公子他也沒動筆呀。
然而清濛不管那麼多,打著哈欠便揮手離去:「連著三夜都是我給公子暖床,公子不摸不動的我著實熬不住了,今夜換你來,爭取用你的小皮皮把公子吸光光!」
「……」幼妶直呼浪蹄子,可瞅著清濛那纖細的腰肥美的臀,她回頭看了眼自己的。
著實有點羨慕。
隨著院中再次寂靜,幼妶一邊看著公子臥房一邊踱步,終於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思路。
以往向公子匯報該殺之人,公子苦笑不理。
但人後來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每年凜冬時,公子總苦笑著埋怨鬼天冷。
但總會看她每日冰池劍舞。
每逢感悟突破時,公子總會有些小動作。
去年是用桃枝挑打飛雪,她晉入化海第一境,化靈。
前年是遊戲懲罰泡冰池,她築元四境大圓滿,開光化海。
大前年也是……似乎每逢突破,公子皆在身邊暗中指點。
也就是說,公子表面上示人以弱,連家裡人都瞞住了,實際卻是韜光養晦,從未懈怠!
而之所以示弱,是因為賊唐滿朝文武皆有斬草除根的心,很多人想讓公子死…家裡有鬼!
府里有賊唐奸細!
而連續三天內院無旁人…近處有鬼!
奸細在內院!
難怪公子每日都在苦笑…
一時間,幼妶感覺心房微微抽疼,窒息難言。
這麼多年來,她始終認為公子庸碌無為,總希望能夠看到公子蛻變成龍。
卻忘了……公子他本就是龍啊。
公子是大隋的天啊!
#
啪的一聲脆響,令屋內韓昭微微側目。
他放下書,撩開窗簾,只見幼妶跪於雪中,左臉通紅。
然後是右臉。
啪!
韓昭嘴角一抽,連忙制止道:「進來吧。」
然而幼妶沒有動,她額頭『咚』一下砸向地面:「奴婢無能,請公子降罪。」
「懂了就行,無罪。」韓昭放下窗簾,淡淡道:「別讓我說第二遍。」
遊戲中,『韓昭』貴為皇子,卻在四歲時因國破家亡而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導致內心極度渴望親情。
所以很寵家裡人。
而這份情感,也延續到了韓昭身上。
隨著門扇緩緩推開,幼妶拍去風雪走進屋來,像貓兒般走著無聲的腳步,來到龍榻前站定。
韓昭放下書,看向這位嬌顏精緻的婢女。
僅有十六歲的年紀,卻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席紅白相間的竹絲冬裙下身段窈窕,膚如凝脂,奇峰突出,三千青絲僅扎住末端垂於胸前,襯托出幾分早熟的味道。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
她懂事得令人害怕,甚至為此獻出生命。
她深情得匪夷所思,從小就深愛著韓昭,數千封寄君書現在還在她床底下藏著。
這些寄君書寫滿了她對公子的情意以及期望,但被發現時已成了遺書。
把『韓昭』刺激得當場黑化。
像這樣惹人心疼的傢伙,韓昭又怎捨得看她刮自己的臉?
「坐吧,歇息。」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今夜過後就不可再提了。」
韓昭的想法很簡單。
攤牌。
幼妶是希望他振作才赴死。
那麼只要讓幼妶知道,他從未忘記家國大仇,或許就能避開刀子。
當然光是『或許』是不夠的。
韓昭要的是百分之百無刀,有刀也得是他出的刀。
砍別人的刀。
「奴婢…」幼妶心中有千萬個疑問想確認,可當她抬頭,韓昭的神態冷峻得讓她發慌,隨即又被那如鷹似狼的眼神盯得心中狂喜,鼻頭忍不住就酸了。
公子,大隋的天。
公子,好威武好嚇人…
「奴婢,沒有想問的。」她輕輕搖頭,聲細如蚊的答著。
韓昭心想這妮子確實聰明伶俐,眼神也柔軟了些:「不想知道內鬼是誰嗎?」
幼妶瞬間在心裡大呼當然想啦!
奴婢現在就想去將其碎屍萬段!
可是…
她再次瞄了眼韓昭,略委屈的說道:「公子從前不能說,奴婢今日便也不能問。奴婢不想壞了公子的大事~」
「過來。」韓昭招呼著。
幼妶低頭看向腳尖,一隻手拿著劍,一隻手已攥緊了裙子。
待走近前,瞧見那壓過來的影,她仿佛聽到自己『突突突』的心跳聲。
就在這時,軟綿綿的絲巾摁到額頭上。
同時耳邊傳來極溫柔的話音:「往後無旁人,便不必行那些叩拜的禮了,地面結了冰,頭磕破了怎麼辦?」
「你和清濛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更要保護好自己,明白嗎?」
幼妶早已抬頭,她看著忽然恢復溫柔模樣的韓昭,一時間恍然如夢,竟分不清哪個才是真的公子。
「明白~」她不論如何的先答應著。
然而韓昭秒變臉,冷眼如陰刀勾魂,「你不明白。」
忽然屋內溫度驟降,幼妶的瞳孔瞬間縮成兩個小點點。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但馬上雙膝跪地,仰望著眼前的公子急忙道:「公子莫動氣,奴婢愚笨……」
話還沒說完,韓昭已然嘆息搖頭。
幼妶更是不解,卻看得出公子對她失望至極。
她慌了。
她連忙攥緊裙子,眼神左右亂瞄,小腦瓜快速的思考起來。
免禮…冰地…破頭…最親近…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幼妶亮起眼眸,然後摸了摸自己因練劍而有了些粗糙的手,再然後搖了搖頭否了。
她記得清楚,公子幾天前還誇她手好看的,摸著舒服的。
那如果不是單指身體的話,就是性命了。
公子沒了我,也會覺得孤單嗎?
幼妶跪著走近龍榻,輕輕捻住韓昭的褲腿,仰望道:「請公子放心,奴婢定會照顧好自己,還有清濛姐,我們都能照顧好自己,絕不會舍下公子。」
韓昭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他等半天,就是想讓幼妶自己想明白。
自己想明白的才記得最牢。
不曾想這妮子竟這麼快就悟了,確定不拖個半宿增加一點耽誤主子睡覺的愧疚感嗎?
韓昭淡淡的『嗯』了聲,待幼妶喜上眉梢的剎那,再問道:「如果是我危險了呢?你當捨命否?」
「那當然是捨命救…」幼妶嘴部剎車,強行將『公子』這倆最順嘴的字給吞回肚子裡。
光是白天那一劍,足見公子實力比她高很多。
如果是公子都不敵的對手,她上自然也是不敵,興許還會成為公子的累贅。
可要她棄下公子逃命,又怎麼可能呢?
但是按公子剛才的意思,若是說捨命救他,他定是要生氣。
幼妶靈機一動,小狐狸般改口道:「那,奴婢伺機救公子?公子逃了奴婢就跟上…」
她做了個擺臂的動作,示意跟上逃命。
韓昭不禁一樂,隨即再問:「那要是你碰見刺客了,刺客是奔著殺你來刺激我的,你當如何?」
幼妶這回是不假思索:「奴婢馬上逃回公子身邊!」
韓昭當場轉身躺下,「睡覺,明兒開始給妖后作畫。」
等半晌。
幼妶沒有動靜。
卻有劍輕輕放到地上的聲音。
韓昭不禁嘴角微揚,拍拍身邊的位置道:「上來。」
幼妶瞬間兩眼放精光,往前一撲鞋子就飛了出去,然後鑽進被窩裡蹭蹭蹭,蹭進那讓她朝思暮想的寬闊胸懷。
然後貪婪的吸嗅。
「公子身上,好似多了一種香味~」
「有嗎?」
「公子,奴婢今日晉入第二境了~」
「嗯。」
「公子辛苦~」
「嗯。」
「有公子獎賞,奴婢定會更快進入第三境的~」
「好,奧利給。」
「喔利?!奴婢的意思是……請公子疼愛奴婢!」
「呼嚕~~~」
「公子!!!」
「呼嚕嚕~~~」
「……」
懷抱著幼妶溫玉般的嬌軀,韓昭閉著眼,腦海中浮現起曾在遊戲中見到的各種波瀾壯闊。
最近的就是13天後的元燈節。
彼時京城八里無夜光,天滿燈,樓滿座,街滿人,河滿舟,只為看那正陽門上的神機黃龍扶搖九天,光耀太平天下。
而在這之前,朝廷會先來一道『索命』的詔令。
以賜婚的名義,請他韓昭皇子赴京城賞燈。
然後不讓進宮也不讓見人,安排在偏僻荷園,賜小板凳一張,無根花燈一小枚。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幼妶對朝廷心懷不滿,更對受辱後無動於衷的公子失望透頂,進而無心賞燈,到處遊走直至偶遇堯姬。
堯姬是遊戲後期的一大反派。
甚至刺死了某位階段主角,人稱九幽聖女。
目前僅是九幽堂的一名刺客,一心想要靠大樹吃公糧,專挑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下手。
於是『韓昭』成為了她的首選目標。
誅殺舊朝餘孽,斬草除根。
如今人就在城中,半年前以美貌化身畫舫舞女,時常在『韓昭』遊船時以舞助興。
怪辛苦的,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