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理喪失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什麼行為？」
「叛徒！」
「有多少人為你犧牲了？」
「兒子，你怎麼成叛國者了.....」
「哥，我相信你，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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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指責和痛苦的質問從四面八方湧來，一聲聲像是利刃割在阿Q的心口
實驗台上，一個巨大T形的棺材把阿Q緊緊扣在裡面，五個金屬盒分別摳住了他的四肢，甚至連頭部都被厚重的玻璃罩封閉了
「禍不及家人，你知不知道？」阿Q冷冷的看向陰影中的那人
「哧——」
一聲輕響，白色霧氣從金屬盒的縫隙中冒出，一瞬間整個房間都被寒冷籠罩，陌生的研究員走到阿Q胳膊位置的金屬盒邊上，小心翼翼的打開它，瞬間，寒氣瀰漫而出，但盒子裡卻空無一物，研究員轉身看向那人，微微搖了搖頭
「呼——」煙霧在空氣中瀰漫開來，一個高大男人從陰影中緩緩走出，嘴裡叼著半支燃燒的香菸，紅色的火光在湖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
「這很難辦啊」那人貼到阿Q的玻璃罩前「畢竟，你這件事影響太惡劣了」
「雖然我知道，你也有你的理由」
他微微嘆了口氣，聲音低沉而平靜「介紹一下，我叫孫天行，隸屬於L國安全局，這次是專門調到這鬼地方來『看護』你的」
阿Q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的注視著他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孫天行微微前傾，貼到玻璃罩上，與阿Q對視「你也覺得我是來念什麼國家利益、全人類福祉之類的空話」
「但實際上我是想幫你，而且..只有我才能幫你」
阿Q依舊沉默，「啪——」他的臉突然裂開，幾條觸手猛然伸出，貼在玻璃罩上，散發著微弱的電光。
「好好好，我退，我退！」孫天行被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表示自己並無惡意「我真的只是想幫你」
「我知道，外面有無數人在盯著你，等著用你來治療他們的病痛，但我也想能好好保護你，至少別再被這樣折磨」
阿Q的觸手慢慢縮回，臉龐重新合攏，恢復成一個模糊的輪廓「孫萍他們呢？以前都是她們在做實驗。」
「這個就是我的職責範圍之外了」孫天行微微搖頭，聲音中帶著幾分歉意「不過據我所知，他們沒有捲入這次事件，你的家人和他們都沒事。」
「事實上，我也很感謝你」孫天行頓了頓，眼中浮現出一絲複雜的情感「我有一個摯友，本來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太空人，但是他因為某次事故導致高位截癱，是你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阿Q目光依舊冰冷，但眼中的敵意卻是消散了，隨即緩緩閉上了眼睛
日復一日，阿Q的血肉被一次次剝離，金屬盒縫隙中噴湧出液氮將他關節凍住，研究員再其小心地切割下來，然後用電流刺激他體內組織快速再生，機械的實驗反覆碾壓著他的神經，摧殘著他的意識
漸漸地，阿Q意識開始模糊，他分不清白天黑夜，也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多久，白色玻璃罩內，他的臉龐早已失去了人形。只有不斷蠕動的碎肉在電流的刺激下抽搐著，血肉被反覆切割、剝離、再生，周而復始
「阿Q...你還好吧」孫天行皺著眉頭，透過玻璃罩看著那已經逐漸失去人形的身軀。他的面龐在寒霧中顯得格外凝重
阿Q的肉體逐漸模糊，看著原本鮮活的人逐漸被折磨成一團失去形體的血肉，孫天行眼中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憂慮與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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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院士是一個偉大的人」地下工事內，一束光垂直照射到棺槨上，上面的黑白照片布滿煙塵
「轟——」沉悶的爆炸響起，地下室微微震動，細碎的灰塵從天花板上不斷簌簌落下，灑在悼念者者的肩膀和頭頂
但是沒人抬頭，大家都在用最虔誠的姿態注視著棺槨，默默緬懷
「他拯救了無數的生命，甚至在犧牲的最後一刻，還在保護他的科研成果」王濤的聲音平靜而堅決，搖晃的燈光灑在他身上，照亮了他略顯疲憊的面龐
「由於戰事緊張，我們沒法為他舉行更體面的葬禮，只能在這裡匆匆告別。」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狹窄的房間，外面的轟鳴聲還在繼續，士兵的腳步聲在通道來回穿梭。
「但他不會在意這些。他的貢獻早已超越了這片戰場，超越了我們所能給予的任何榮耀，他始終履行著自己的實驗，為自己所發誓的事業奮鬥終生」
王濤深吸一口氣，看向棺槨上的那張照片，輕輕扶了扶灰塵：「願他安息」
悼念者們默默點頭，向著棺槨行了最後的注目禮。下一刻，一部分人披上裝備，快步走了出去，戰鬥還在繼續
但葬禮已經結束了
這時——
「請問，這裡是ERA實驗室嗎？馬天生在嗎？」一聲突兀的詢問打破了沉重的氣氛。
門外突然進來一位軍官，他環視四周，發現已經閉上的棺槨，神情一怔，隨即摘下帽子，對著棺槨行了一禮
「很抱歉打擾，但有重要的事項需要馬上處理.....」他有些侷促地看著在場的研究員們，猶豫一下
「關於...阿Q的情況，他的意識問題變得越來越嚴重，上頭希望能儘快找到解決辦法」
王濤目光微動，皺了皺眉，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明白，請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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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阿Q的情況很不好」孫天行站在會議室的中央，燈光將他的身影映的筆直
「首先是認知能力障礙，然後是意識模糊，目前對外界刺激幾乎沒有反應。」他聲音沉穩，卻透著一種無法掩飾的凝重「這導致阿Q的DNA與人類差距太大，其體液製作的再生劑無法再起效用」
「甚至，還會改變人類原有的DNA，加速患者的死亡」
王濤坐在長桌的另一側，眉頭緊鎖地翻看手中紙質的報告。
報告上，一張照片映入眼帘——阿Q的頭部已經完全融化，血肉模糊，一根扭曲的觸手懸掛著一顆孤零零的眼球，在面罩里緩緩轉動著。會議室里頓時響起低聲的交頭接耳。
「根據報告的內容來看，阿Q應該正在經歷嚴重的意識崩解」王濤打開話筒
「啊！」角落裡突然傳來帶著哭腔的聲音「那快想想辦法啊」
眾人紛紛回頭望去，只見一位老者滿臉淚痕，神情中難掩焦急與痛苦
「我的老伴已經在ICU躺了半個月了，每天的情況都很危險，如果再沒有藥物..她....她就撐不住了」老人心力憔悴，眼神絕望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手不停的抹著眼淚，身影微微顫抖
旁邊的一位中年男子趕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別著急，肯定會有辦法的」
「哪怕是正常人，遭受這種反覆地折磨後精神都會徹底崩潰」王濤手裡攥著報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剛剛緩解的悲痛被憤怒取代
「我猜，他作為人的認知已經消失了，他的肉體與他的個人認知有很大聯繫，如果他認為自己不是人，就不會再維持人形了」
王濤從懷裡掏出一份文件，點點血跡還印在上面
「這是家師留下的研究材料，裡面詳細的講述了需要在社交環境中實驗阿Q」
「老師曾經多次申請，要求轉交阿Q的實驗權，如果你們早點聽從他的，他又怎麼會冒著炮火乘坐裝甲車輾轉各種實驗室」王濤悲憤交加
「啪——」一隻話筒從遠處飛來，擊中王濤的眼眶
「操！就你有老師是嗎？」一個年輕人猛地跳上主席台，雙目赤紅「你知道什麼叫叛國嗎！」
「因為他，我爹！死了！」年輕人通紅的眼睛盯著王濤，胳膊上青筋爆起，抄起一把椅子，用力往地上一砸，實木的椅子瞬間被砸的稀碎，木屑飛濺四周
「張明傑，給我下來！」主席台上的婦人厲聲喝道。兩名警衛迅速沖了過去，一槍托猛砸在張明傑的背上，他重重的摔倒在地。兩名警衛一左一右將他按住，強行把他壓跪在地上
「我告訴你們，我殺他，一千遍！也不夠！！」張明傑幾乎是嘶吼著，怒火在他雙眼中幾乎化為實質，死死的盯著這些研究員們
「而你們，一群活廢物！連個怪物都看不住，你們以為這場戰爭....」
「夠了！帶他下去！」那婦人一聲呵斥打斷了他，兩名警衛把張明傑一把拖起來，又是一槍托將他放倒，然後不顧他的掙扎，將他生生拖出門外
婦人緩緩轉過身，眼神中透著一絲隱忍的痛苦
「你也看到了，確實因為他的叛國行為，導致無數家庭妻離子散」
她掏出紙帕，輕輕擦了擦泛紅的眼角「所以，為了解救更多的人，世界真的需要你們的幫助」
「解決這個問題只有一種辦法——讓他重新擁有人的認知，讓他相信自己還是人」王濤接過同事遞過來的紗布，按住自己正汩汩流血的眉毛
「老師的報告裡對此做出了詳細的描述，保持阿Q的社會性就能維持他的認知，但是現在阿Q的『人性』幾乎消失殆盡，簡單的社會化無法治癒他」
「所以，我們首先要對阿Q進行人性錨定」王濤說著，將浸透鮮血的紗布隨手丟在桌子上，但眉頭上的鮮血仍在不停流淌
「人性錨定？具體要如何去做？」婦人收起手中的紙帕，重新恢復了端莊的姿態
「家人、朋友...任何他曾關心過的人或事都可以。」
「這.......」婦人有些犯了難，「阿Q的家人都在戰場的另一邊，我們甚至聯繫不上那邊的基地」
「我有辦法——！」
一道沙啞而顫抖的聲音突然響起。所有人猛然回頭，只見一隻布滿血痕的手扒在門框上，張明傑的臉上布滿青紫的淤痕，雙手鮮血淋漓，眼神冷靜卻又透漏著瘋狂
他隨手將警衛丟在門口，眼神掃視著一眾研究員們，嘴角勾起猙獰的笑容
「我、有、辦、法」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