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脫離
塔維爾側頭看向另一邊保持著沉默的「星星」先生，他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太好，似乎對對方的言論有些憤怒，但又有種難以反駁的無力感。
安靜了兩秒，「星星」先生的聲音平靜而克制的響起：
「在我們戰鬥的同時，女神也在星界和戰神爭鬥著。」
「或許在你眼裡所有因戰爭而出現的所有犧牲都是無意義的，但如果最後不是女神勝利，我們所有人都會死，戰爭會以另一種方式結束。」
托西奧·霍蘭德的靈體更加虛幻了一些，似乎已經快要消散，他的聲音都出現了恍惚的感覺：
「我之前也是這麼安慰自己的，直到『偉大母親』告訴了我真相。」
「那場戰爭本就是因為戰神和祂之間的衝突才出現的，是祂竊取死亡權柄的行為惹怒了戰神，祂給我們帶來了戰爭，最後又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終結了戰爭。」
「祂可以更早出手，或者不出手，但為什麼要在大家都犧牲之後，在我已經準備好迎接死亡的時候結束戰爭。」
明明是沒有什麼語氣波動的夢囈般的話語，但那塔維爾卻聽出了一些壓抑的憤怒和茫然的情緒。
一直沒有出聲的塔維爾平靜開口道：「他只是需要一個情緒的宣洩口。」
「這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事，但在那位『偉大母親』的干擾下，這個宣洩口變成了原本就有所動搖的信仰。」
「星星」先生點頭回應道：
「我知道，我也曾因為那場突如其來又突然結束的戰爭產生過迷茫，只不過我有一位還算不錯的老師，有『愚者』先生給予的啟示，能清楚的明白有些是必須做出的抉擇，是必要的犧牲。」
「這件事情的本質其實是托西奧·霍蘭德戰後出現的心理問題，在接觸到邪神的污染後被放大被扭曲了。」
「教會給他安排的心理醫生沒有發現這問題也是一個疑點，我之後會繼續追查。」
他的話語落下後，只有聲音出現的「時天使」突然接了一句：「接受了教會的庇護，自然也要接受教會帶來的紛爭。」
「星星」先生沉默點頭，隨後換了個問題：「你們在康斯頓城的謀劃是什麼？」
托西奧·霍蘭德那張透明臉孔上浮出了狂熱的表情，夢囈般說道：
「在這座城市裡埋下生命的種子，藉助被改造的彼岸世界將它催生，之後這座城市將會出現大量的新生兒，不只是人類，還有這裡的動物、樹木、雜草，甚至是地上的泥土。」
「這些新生的生命會帶有『偉大母親』的烙印，是祂的孩子，當它們累積到一定數量之後，這座城市本身也會變成『偉大母親』的子嗣，成為祂回歸這個世界的根基。」
「而我可以在這個過程中獲得更多的恩賜，收穫神性，成為半神，甚至更進一步，成為傳達『偉大母親』神諭的聖者、天使！」
「星星」先生面色變得嚴肅，追問道：「你口中的種子被埋在哪裡？」
在「安魂」的影響下，托西奧·霍蘭德表情變得茫然，沒有了絲毫欲望和情緒的波動，語氣平靜說道：
「就在這裡，在整個康斯頓城。」
「被改造的彼岸世界，所有『偉大母親』的信徒，還有那些試圖參與進來，分享我們成果的愚蠢傢伙，全都是種子的組成部分。」
「我將所有人分散開來，讓他們在這座城市內製造混亂，無論是殺死別人，還是被別人殺死，我們都能將生命力獻祭給深埋地底的種子，加速它的生長。」
...也就是說，今晚爆發的襲擊是針對整個康斯頓城的，而且無論成功與否，這群邪神信徒都能在一定程度上達成目的？
塔維爾不自覺皺起了眉頭，他之前有想過康斯頓城潛伏的邪神信徒都在謀劃些什麼，但在藉機脫離了那個天文愛好者俱樂部後，他就疏遠了拉緹爾等人，沒再關注過這些事情。
思索間，他聽見了「星星」後續的問題：「你是怎麼做到同時為自己製作這麼多胚胎，並且讓每一個胚胎都能在你死亡之後展露出新生的？」
托西奧·霍蘭德的臉上露出一抹茫然，似乎他自己對怎麼做到這種事情也不是特別了解，最後只能簡單回答道：
「這是奧拉西奧的切片技術，只要作為本體的那個胚胎保持完整，我就可以藉助彼岸世界聯動所有胚胎，讓它們在一定程度上變成我的分身。」
回答完「星星」先生的問題，托西奧·霍蘭德的靈體似乎也到了極限，透明虛幻的靈體表面浮現出寧靜夜色般的黑暗，伴隨著點點星光，陷入沉眠，在沉眠中逐漸消亡。
無聲無息間，夢境悄然破碎，一切歸於寂靜無聲的黑暗。
黑暗中，塔維爾感覺自己耳邊隱約有嘆息聲響起：
「我們的努力並不是毫無意義，我們守護了自己的親人、朋友、信仰，還有國家。」
「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選擇信仰神明僅僅是因為需要一個信仰，但我們不是，我們是值夜者，是認同了神明的理念，並願意在這個方向上前進的人。」
這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的感嘆些什麼，很快就弱了下來，視野漸漸恢復。
帶著些溫熱氣息的晚風吹打在身上，拉回了塔維爾的思緒，他下意識地打量了周圍一圈。
昏沉深黯的天空，偶爾會有一抹銀白閃過，腳下是空曠的街道，兩邊整齊排列著點亮的煤氣路燈和整齊排列的行道樹。
看起來他們已經脫離了彼岸世界，回到了現實。
...不知道是那處彼岸世界被破壞掉了，還是「星星」先生順手把我們送了出來。
念頭浮動間，他注意到自己手上多了點東西，那一條帶狀的暗紅色事物，表面有一些斑駁的血點，拿在手裡的觸感像是一團冰冷的血肉，讓他的靈性直覺本能的感到不適。
腦海中一個個思緒浮過，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可能...這該不會是我偷出來的那個嬰兒胚胎的殘留吧？
...一根臍帶嗎？
「星星」先生為什麼不把它也拿走？認為沒有必要？
念頭浮動間，他聽見了安吉蜜兒的聲音：「我們出來了？」
她的臉色紅潤了一些，精神似乎也變好了，像是剛經過了一場深度睡眠，精力得到了補充。
在她對面，阿德里安神父一副剛回過神來的模樣，一邊打量著周圍，一邊沉聲道：
「那片彼岸世界的空間並不穩定，空間與空間之間的切換讓我們的位置出現了變動。」
「這類似於『靈界穿梭』的原理，先將自身挪到靈界，然後改變自身所在的靈界位置後再回到現實，就達到了閃現或者遠距離傳送的效果。」
「根據蒸汽教會總部發來的資料，所謂的彼岸世界應該並不具備這種能力，會出現這種現象應該這裡的彼岸世界被特殊改造的結果。」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