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備選方案

  下一秒，一團緋紅色的事物被他從虛空中拖拽了出來。

  「竊取」成功！

  嗚啊！！

  悽厲的嬰兒哭泣聲在空氣中迴蕩，帶著邪異的詛咒，讓人頭腦發昏，身體僵沉，如同直面了怨靈的尖嘯。

  悽厲的哭泣聲中，周圍那些原本還在從地面往外滋長的透明魂體瞬間暴動。

  它們透明扭曲的臉孔下方延伸出了細長如同乾枯藤蔓的肢體，朝著塔維爾三人所在的方向襲來。

  腳下的地面開裂，一根根長滿嬰兒臉孔，掛著各種生物眼球，表面覆蓋著一層黑色火焰的樹狀根須伸了出來。

  它們快速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隻巨大的，滿是褶皺的手臂，抓向塔維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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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壓迫感讓他從耳邊迴蕩的嬰兒哭喊聲中稍微清醒了過來，但身體依舊僵硬，做不出任何動作。

  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巨大手臂，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讓他有種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壓迫感越來越強，他的大腦反而越來越清晰，思維也越來越快。甚至能清晰看見上面的每一張透明臉孔，每一顆眼球，每一朵黑色的火花。

  那上面的每一張透明嬰兒臉孔都不一樣，不那麼清晰和成熟的輪廓中透出痛苦。

  身上「恩賜」帶來的卓越觀察能力讓他看見了這些臉孔上的更多細節，它們的表情，它們流露出來的情緒，完全不像是嬰兒，更像是有豐富人生經歷的成年人。

  莫名的，他聯想到了阿德里安之前的一句話：這個彼岸世界的建立，或許是利用了之前那場戰爭中的某些遺留。

  ...戰場之中，最多的就是亡魂，雖然戰爭結束後各大教會都在積極的做一些安撫和淨化，但必然也會有些疏漏。

  ...所有的發現似乎都指向了之前那場由弗薩克發起的全面戰爭。

  腦海中的念頭短暫閃過，那長滿了透明嬰兒臉孔，一隻隻眼睛，安靜燃燒著黑色火焰的手掌已經貼近了他的面龐。

  這一刻，他所有的思緒化作了一句感嘆：「今天的運氣用光了啊。」

  在那巨大手掌貼近他的瞬間，周圍所有的光線霍然消失，染上了最濃郁最深沉的黑暗，死寂無聲的黑暗。

  黑暗之中，有吟唱詩歌的聲音傳出，安寧靜謐，催人入眠，就連死靈、怨魂都因此變得緩慢，不再瘋狂，仿佛獲得了心靈的救贖。

  沒有一絲光芒一點聲音的黑暗中，塔維爾整個人突然變得平靜，哪怕死亡的壓力，也不能激起他內心情緒的波瀾。

  腦海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勸說著他：

  死亡而已，人終有一死，或早或晚的問題，沒什麼值得害怕的。

  既然反抗不了，不如坐下來享受。

  直到周圍的黑暗消散，視野重新恢復，他才找回一點自我，能夠接收一些外界的信息，只不過情緒依舊平淡，有種無欲無求的感覺。

  熟悉的蒼老嗓音再次迴蕩了起來：

  「你還真是大膽，我以為你會選擇『竊取』掉那嬰兒的某種關鍵能力，甚至它的部分軀體，讓它不再完整，或者對它進行欺詐，讓它將你們當做自己人，但沒想到你直接就把那個嬰兒給偷出來了。」

  「那可是一位正在接受邪神恩賜的嬰兒，就算是當初的雅各看見了，也不得不誇你兩句，在作死這方面，你已經青出於藍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塔維爾終於從那種極度平靜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看著周圍地面上七扭八歪躺倒著的透明魂體、怪異植物，他有了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深吸口氣，緩了緩砰砰狂跳的心臟，他才開始回答剛才的話語：

  「我無法確定哪種能力屬於關鍵，如果只偷走部分軀體，很可能會激怒對方，這反而更加危險，隨著嬰兒的發育，欺詐肯定也會失效。」

  「直接把那個嬰兒偷出來，它就算不死，也會遭受重創，說不定反而會有擊殺它的機會。」

  「就算沒有，也能讓其餘人發現這裡的異常，就像現在這樣，不是嗎？」

  稍微頓了頓，他勾了下嘴角，若有所指地說道：「其實我還有個不成熟的備選方案，只不過代價有些大。」

  「什麼備選方案？」富有磁性的年輕男性嗓音突然在一旁響起。

  塔維爾下意識側頭，就看見了穿著一件淡薄風衣，戴一雙紅色手套的「星星」先生。

  他墨色的短髮有些凌亂，白色襯衫下的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剛結束了一場狂奔，手裡拿著一團被深沉無光的黑暗包裹著的事物，上面時不時盪起一層漣漪，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掙扎。

  看到「星星」先生手裡的事物，他這才驚覺，自己從那輪紅月中偷出來的嬰兒不見了，下意識地在周圍打量了一圈。

  「不用找了，這裡是我創造的夢境，他以另外的方式存在著。」

  說話的同時，「星星」先生還抬了下托著那團無光黑暗的右手。

  「夢境？」塔維爾驚愕的望向四周，他沒有發現絲毫的違和感，如果「星星」先生不說，他根本察覺不出來這裡是夢境。

  「星星」先生微笑點頭：「是的，夢境。」

  「放心，那些怪物同樣陷入了沉眠，不會襲擊你們，它們會在沉眠中一點點死去，靈魂回歸冥界那條長河。」

  「你還沒說，你那個不成熟的備選方案是什麼？」

  見「星星」先生對自己剛才提到的備選方案很感興趣，塔維爾猶豫著開口道：「在出門前我放了一枚單片眼鏡在衣兜里。」

  無聲的沉默了兩秒，幾條透明和不透明交錯的時之蟲從虛空中鑽了出來，雖然沒有表情和話語，但他看得出來，它們在傳達一種無語的情緒。

  緩了片刻，「時天使」的聲音迴蕩開來：「怎麼？你覺得自己晉升的速度太慢了，想要一步成為聖者，甚至天使？」

  塔維爾誠實地點頭：「如果沒有副作用的話，我確實挺想的。」

  「......」在空氣中鑽動的時之蟲停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鑽進鑽出。

  「時天使」的語氣聽起來多了些嫌棄的感覺：「你直接改姓阿蒙好了，都不用單片眼鏡，祂就能看見你。」

  塔維爾聳了聳肩膀，替自己辯解道：「那只是迫於無奈之下的備選，我不介意偶爾的冒險，但也不會直接尋死。」

  「時天使」的聲音在周圍迴蕩：「我有時候真的有些懷疑你到底是不是雅各的後裔，比起祂，你的性格更靠近阿蒙多一點。」

  「這種問題我怎麼可能知道。」塔維爾回答得很認真，頓了頓，他補充道：「老先生，你能偷走我身上的傷口嗎?」

  屬於「時天使」的蒼老聲音冷笑了一聲，隨後說道：「要不要我順便竊取一些靈性為你補充一下？」

  塔維爾立即追問道：「可以嗎？」

  「.....」

  安靜了一秒，他腦海中的想法全部消失了，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想說什麼。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