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誓言迴響，苦修士的威懾

  「滾吧，萊德的走狗！」

  「滾回晨曦城堡，去向你的主人復命去吧！」

  發完神聖誓言的公主，心中再沒有任何猶豫和恐懼。

  安德法師身體微顫了下，心中滿是無奈，沉默數秒後，他嘆口氣：「殿下，我感到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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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手下比了個手勢：「走吧。」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連神聖誓言都喊出來了，他也只能執行公爵的終極方案了。

  總不能真和亞倫王國開戰吧？

  但是，他剛要轉身，手臂卻被身側的副官抓住，腦海里傳來副官的低語。

  「長官，別讓我們背負恥辱過一輩子！」

  安德心中劇烈一震，轉頭看向自己的副官，看到的卻是堅定的目光。

  再轉頭看向其他黑衣鐵衛，發現他們都用崇敬目光看著公主，而每個戰士都握緊了手中武器，顯是做好了和亞倫夜衛開戰的準備。

  安德瞬間明白了:「這是神聖誓言的迴響。」

  薇蘭的戰士，終究無法眼睜睜看著薇蘭的公主死於異族之手。

  可安德也清楚，500黑衣鐵衛，並不是300亞倫夜衛的對手。

  以往暗鬥中，單個亞倫夜衛的戰鬥力大約是黑衣鐵衛的二倍到三倍，且人數越多，比例越高，甚至能高到5倍。

  一旦真打，鐵衛會敗得很慘，沙赫拉姆大師也會被殺，周遭無數平民會被外溢的戰鬥餘波屠戮。

  所以，雙方是真不能打！

  可是，他的想法已經不重要了，理智並不能完全左右人心。

  黑衣鐵衛們已經鐵了心要為公主而戰，恐怕連公爵來了都沒用。

  另一邊，血焰薩拉斯也感覺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息。

  他心中沒有絲毫恐懼，只覺得興奮，忍不住拿舌頭輕輕舔著飲血者法杖，嘿嘿笑著。

  「啊哈~看來今夜要流很多很多血啦~~」

  上頭吩咐要控制衝突烈度，但那是政客們的考量，他卻是純粹的戰士。

  他的第一任務，就是為國王洗刷恥辱，其他細節交給國內政客頭痛就是了，畢竟他們是專業扯皮的。

  他也有信心將對面的黑衣鐵衛，連帶著公主和男爵，全都殺個一乾二淨！

  眼看著局面就要徹底失控，忽然，圍觀人群中又走出個穿黑色斗篷的人。

  他脫下斗篷，卻是一個穿著緊身皮甲，氣質高雅的女法師。

  女法師有一頭紫黑長髮，紫羅色眼眸，柔美的五官和略顯豐腴的婀娜身姿。

  正是羅森的導師愛格尼特夫人。

  她高高舉起法杖，高聲大喊：「薇蘭的法師們，異族妄想屠戮我們的公主，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嗎？！」

  這話一出，薩拉斯法師微微一怔：「難道還有援手？」

  果然有援手。

  愛格尼特夫人的喊聲還沒落下，廣場周邊人群中就不斷有人走出來。

  沒一會兒，竟走出了足足一千多位法師。

  竟全都是晨曦城中有名有姓的法師，不僅自己來，還帶著他們的學徒。

  其中甚至包括勝利棋敗在羅森手下的漢弗萊爵士。

  沙赫拉姆大師略略猶豫了一下後，最終也走了出來。

  愛格尼特夫人當先走到瑟萊娜身邊，而這一千多法師也站在了黑衣鐵衛旁邊，和對面的亞倫夜衛對峙。

  隨著這批人的出現，薇蘭人的氣勢占據了絕對上風。

  一直只是看熱鬧的薇蘭平民中也開始出現高聲呼喊。

  「亞倫人滾出薇蘭！」

  「趕走亞倫的雜種！」

  「殺光他們！」

  一開始是零星的喊叫，但喊聲越來越多，很快就如燎原之火一般熊熊燃燒。

  「亞倫雜種，滾出薇蘭！」

  數不清的平民開始齊聲高呼，聲勢頓時如山崩海嘯一般恐怖。

  公主的神聖誓言，也終於迎來了最狂野最猛烈的心靈迴響！

  這一下變故非常突然，也非常可怕，血焰薩拉斯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

  原本隊列齊整的夜衛戰隊也控制不住地出現騷動。

  但薩拉斯並未退縮，因為他背後還藏著更強者。

  只見亞倫夜衛的方陣中間顯出一條通道，從中走出兩個人來。

  兩人一矮胖一矮壯，一個手持短杖，一個手持長杖，正是此次參與雪恥行動的兩位術法大師。

  矮胖是最高指揮官，著名的亞倫國王獵犬，術法大師施密特。

  他先用了個四環的《高天之聲》，讓自己的聲音響徹夜空。

  「亞倫和薇蘭同為自然聯盟的成員，是曾經並肩戰鬥的戰友！」

  「我們絕不將刀劍砍向戰友。」

  「但白鱘島的男爵羞辱了我們的國王，我們必須用他的鮮血洗刷恥辱！」

  「只要完成了這點，我們就會離開。」

  同一時間，施密特大師旁的矮壯男人猛地一頓手中的法杖，身影浮現烏光，烏光又顯化膨脹，成長為一個接近三十幾米高的陰影巨人！

  這陰影巨人有一雙血紅的眼睛，口中發出雷霆般的咆哮。

  「我是萊森特，別人都喊我影子大師，而我更願意自稱『屠夫』。」

  「施密特喜歡講道理，但我卻最討厭口舌之辨。」

  「我就一句話，男爵必須死！」

  說話間，那巨大無比的陰影巨人仰天發出一聲咆哮，巨大的聲波傳揚出去，竟硬生生壓住了廣場上的聲浪。

  包括黑衣鐵衛在內薇蘭人臉上變色，不由自主看向了薇蘭的術法大師沙赫拉姆。

  結果，沙赫拉姆大師竟一言不發。

  大師氣短，眾人那如虹的氣勢也跟著一滯。

  而圍觀的普通人哪見過這種可怕的陣仗，臉上也大都顯出退縮之意。

  許多人腦子裡不由冒出想法，對方既然說明了只要男爵的性命，根本沒必要為了一個男爵把事情搞這麼大。

  施密特敏銳感覺到了人心中的膽怯，咧嘴嘿嘿一笑:「非常明智的選擇。」

  「這本就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退卻並不是恥辱，而是理智......」

  話音未落，圍觀人群中忽然又傳出一個聲音。

  「我倒很想見識見識亞倫人的本事。」

  聲音也傳遍夜空，竟也是四環大師法術《高天之聲》。

  緊跟著，一個碩大的五彩光球從人群中直衝而出，一路升上高空，如太陽一般大放光芒。

  整個花園廣場，竟被這光球照得如白晝一般明亮。

  那由影子大師顯化出的恐怖陰影巨人，瞬間被光芒照透，變得若隱若現，對普通人的威懾力一下消散了九成。

  正當眾人訝異之時，一個高大人影從圍觀人群中走了出來。

  這人身高接近一米九，身材極其雄壯，身上的厚重斗篷由亞麻、羽毛、蓑麻編織而成，頭上戴一頂破舊的防雨蓑帽，手中還拄著一根外形普通的長木杖，看著就像是個四處流浪的貧窮冒險者。

  兩個亞倫大師一看到這高大老者，臉色都變得十分凝重，先前的囂張氣焰一下收斂了大半。

  獵犬施密特冷聲道:「列文大師，你也要管這事嗎？」

  本來他們這邊兩個大師，對薇蘭有優勢，再猛烈威嚇一下，把那些瞎起鬨的平民鎮住，事情也就成了。

  但現在對方又冒出一個大師，而且還是傳說中特別能打的一個術法大師，一下就將傾斜天平又拉回了均勢。

  圍觀薇蘭人一個個竊竊低語，臉上隱現興奮之色。

  「是流浪大師列文！」

  「真好，咱薇蘭也有硬骨頭的大師。」

  「可流浪大師好像沒什麼像樣的法器，能行嗎？」

  「你知道個屁。能不能行，看亞倫人的反應不就知道了？肯定是行的。」

  萬眾矚目下，衣裳簡陋的老者緩步走到花園廣場中央，和亞倫夜衛正面對峙。

  他淡淡一笑:「施密特，我要糾正你一點。」

  說話間，老者手中法杖上緩緩浮現出一個散發著五彩毫芒的水晶光球。

  「我，已經不是流浪大師，而是流浪賢者了。」

  這話不重，但經由《高天之聲》放大後，傳入了花園廣場每一個人的耳朵。

  不論聽者是什麼身份，但當賢者這兩個字出現後，臉上都在第一時間顯出震撼之色。

  第五法環，法力凝晶，顯化五彩，是為術法賢者。

  五百個高級法師才有一人晉升大師，而數十個大師中，才會湧現一位賢者。

  整個自然聯盟，目前總共也只有九個賢者，號稱『自然九賢』。

  不，現在應該叫十賢了。

  國王的獵犬眯眼看著那五彩的純粹法力，沉默了足足五分鐘。

  他終於開口，用心靈低語悄然道:「賢者雖強，但還是凡人。」

  「我和萊森特合力，再加300夜衛，只一波合擊，就能送你下地獄！」

  「我們也都是戰士，戰死是我們的宿命。」

  「哪怕今夜所有夜衛全死在晨曦城，能換賢者一條命，那也值啦！」

  列文微微一笑:「施密特，你不會天真以為站你對面的，是我本人吧？」

  施密特一驚:「難道不是嗎？」

  列文緩緩搖頭:「五環之力，有一些四環所不具備的奇妙應用。」

  「你當然可以毀我替身，也可以無視我殺戮男爵和公主，但我的報復也一定會讓你的國王后悔終生。」

  施密特再次沉默，因為列文的威脅真的很可怕。

  若他貪圖物質享受，貪戀人間親情的溫暖，被塵世羈絆，那就算是六環法聖，也不過就是個強大一些的法師。

  派一支軍隊，輕易就能將其碾成齏粉。

  可他偏偏就是個完全自由的流浪苦修士。

  當一個凡人放下所有塵世羈絆的時候，也是他最接近神明的時刻。

  如果這凡人還掌握五環賢者之力，那他簡直就是行走凡間的神。

  國王皇帝都不敢輕易招惹他。

  但施密特不甘心失敗。

  他冷笑:「賢者，你當然可以一直藏著。但也並非只有你擁有五環之力，我亞倫也有兩位賢者。」

  「所以，你無法對我的國王造成實質威脅。」

  列文回應:「賢者法術是術法最前沿的力量，幾乎沒有相關研究。」

  「我沒把握擋住其他賢者的法術，其他賢者也沒把握擋住我的。只要我想，我肯定能拉上一批陪葬者。」

  施密特徹底沉默，因為他知道列文說的對。

  數分鐘後，他被迫退了一步。

  「我們不能這麼退走，我必須對國王有所交代。如果賢者讓我們沒法交代，那我們寧願全部戰死！」

  列文也退一步:「神聖決鬥吧。」

  「讓男爵和血焰薩拉斯決鬥，讓自然之母來決定最終的命運。」

  這話一出，施密特一怔。

  「賢者，你根本是讓男爵送死，他不會同意的。」

  列文淡淡一笑:「也就是說，你同意了？」

  施密特沒有馬上回答，回身和身邊幾人商量了下。

  薩拉斯一聽就哈哈笑:「這事可真有趣，我完全不介意親手行刑。」

  既然這樣，施密特點頭:「我同意。」

  如此實力懸殊的決鬥，要那男爵還能闖過去，那他也無話可說。

  列文轉身對薇蘭人說明情況。

  愛格尼特夫人一聽就搖頭。

  「賢者，我尊敬您，但您這個提議太過份了，根本就是讓羅森去送死！」

  亞倫戰鬥法師是出了名的能打，何況薩拉斯名聲在外，是個著名戰鬥狂人。

  別說低級法師了，在場高級法師沒一個敢說自己能贏，包括黑衣鐵衛指揮官安德。

  瑟萊娜卻道:「這已經足夠好了，我願意代我丈夫出戰！」

  她已經徹底認清現實，知道這已經是當前最好的出路。

  她話音未落，身旁就有人影一閃，羅森卻已經走出了人群。

  「夫人，這事還是交給我吧。」

  不等瑟萊娜回應，他就高聲宣布。

  「我，白鱘島領主，羅森.薩克森男爵願意接受薩拉斯的決鬥挑戰。」

  「我將為自己，也為薇蘭的公主，更為我們所有薇蘭人的尊嚴，全力戰鬥！」

  話音未落，花園廣場上已經響起轟然的喝彩聲。

  在場的貴族和上流人士基本都覺得羅森必死。

  但絕大部分平民卻都覺得羅森這個鳥屎男爵是鐵打的硬漢，是真正的勇士。

  這可比那些貪婪虛偽的晨曦城貴族好太多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