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島,出海
大洋1800年,明島。
陳燭睜眼,恰巧一滴水從甲板的縫隙間落在了他的臉上,潮濕發霉的氣味直直鑽入鼻腔。
「這是哪?」
「我不是在武館裡嗎?」
悠悠轉頭,在木板製成的牆壁上插滿了火把,燃著的焰心漸漸跳動出無數如泡沫的回憶。
「我穿越了?」
焰心跳出此地的信息,這是大洋王朝的邊陲小島,明島。
原身本非長居於水上的疍家民,只是家裡本有的幾處田地被盡數霸占。
最後不得已只能轉做漁民。
終日生活在水上。
潮濕的環境讓原身病重,陳燭方才穿越至此。
「哥,你醒了?」
漁船用來阻隔的木板被小小的身影搬開,一個女孩捧著剛煮出的草藥跑了進來。
半晌,陳燭才適應了所有的記憶,捧起女孩煮出的草藥喝下。
「媽祖保佑,哥哥真的沒事!」
女孩感激涕零。
其名為鄭十妹,是陳燭一家從水上撿來的孩子。
他父親出海時撈起了對方,而女孩的那時候只剩些許氣息,幾乎就要死去。
養了時日後竟然奇蹟好轉。
父子倆焚香禱問媽祖後,竟然得到了留下女孩的啟示。
陳父自然也就將其當作陳燭的媳婦養著了。
「漁課徵得愈加頻繁,河泊官壓根管不住那些人了。」
鄭十妹不滿地噘嘴說道。
陳燭立刻瞭然對方說的是誰,無外乎便是那些圈占海界的豪強。
也就是所謂的南洋海盜。
大洋王朝也是自水上起家,所以深諳如何限制漁民。
最後生生想出了「以海界控制船隻,以船隻約束漁民」的法子。
但無疑也助長了南洋海盜的氣焰。
「今日應該輪到我們家出海了吧?」
陳燭向鄭十妹問道。
「咱們還差多少課稅沒交?」
鄭十妹沉默後答:「一點兒沒交……全供給島里那該死的海盜林保平了。」
「……」
陳燭無言,海界爭端不斷。
海盜勢力犬牙糾錯,小則幾十人,大至成幫成派,甚至久居外海。
今日交了錢財給一個海盜,過些日子就可能要交給另一個大陸來的紅毛鬼。
而這林保平便是現今糾集了幾十人的半漁半盜,掌握了明島附近大部分的漁民。
他長吐了一口濁氣,轉頭從牆上摘下了漁網……還有原本用來剖魚的短刀。
「哥,你取刀做什麼?咱家已經沒剩下什麼魚貨了。」
鄭十妹有些奇怪。
「十妹。」
陳燭輕輕摸了摸女孩的頭,下床後披上了牆上掛著的馬褂。
「若是這世道不欲我們活,你可知當如何?」
「如何?」
鄭十妹有些犯懵,她一時間覺得眼前的哥哥大病一場後突然變了許多。
「那便殺出一個新世道。」
陳燭轉頭打開了漁船的擋板,慢慢走到船頭。
遠處是望不見邊際的大海,不少如蛋殼般的船隻漂浮在入海口。
每一隻船上均是懸掛一花燈,海岸邊巨大的媽祖像被照得臉部陰晴未定。
盤算時辰,快到出海的時候了。
「十妹,待在裡面莫要出來,我們準備出海了!」
他轉頭向裡面說道。
同時撐起了放置船邊的船櫓,向不遠處慢慢聚攏的一眾小船划去。
忽然間,水面上的燈影化作文字浮現在他的眼前。
……
【航行(入門)】
【熟練度:(59/100)】
……
陳燭一愣,難道是自己穿越後得來的金手指?
看來這原本的熟練度屬於原主。
同時出現的還有其他文字。
……
【游泳(入門)】
【熟練度:(20/100)】
……
【武學(精通)】
【熟練度:(160/500)】
【效果:洞悉百兵,身輕如燕】
……
這應該就是自己帶來的技藝了,看來還有晉升的空間。
隨著他划動船櫓,【航行】的熟練度不斷攀升。
倏然間,從小船聚集處傳來一聲呼喊,正是對著他而來的。
「燭仔!快點,馬上就該出海去了!」
陳燭耳朵微動。
循著聲音來源看去,一個滿口爛牙,臉部如經歷刀雕刻斧鑿的老漢正沖他揮手。
「好嘞,徐爺!」
他咧嘴一笑,表現出了原主平日裡常常的憨傻模樣沖那些小船漁民揮手。
徐老頭兒聽說年輕時是個海盜出身,當過不小的船長,還見過其他大陸來的紅毛鬼。
「人都湊得差不多了,林保平派來看守我們捕魚的海盜估計也快到了。」
徐老頭招呼著,但聽聞此言後無一人回應。
誰都知道對方派來一夥海盜會是什麼用意,無外乎便是要狠狠割他們一塊肉。
估計這次捕撈上來的海貨最少也要上交十之七八。
若運氣不好,怕是一趟歸來都付不起官府的課稅啊!
陳燭沒有像其他人低頭沉默。
而是帶著幾分好奇看向了遠處陌生的海面。
在波光粼粼底下不知藏著多少生物。
這個世界的陸地不過幾片,海洋和堅船是絕對的主旋律。
突然間,徐老頭撐著船來到他的身邊,用一口爛牙對著他說。
「燭仔,這次出海怎得身上別了把刀?」
「可別動心思,同我們一起出海的十個人,人家手上刀啊銃啊可多著哩。」
說完,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爺說的是!」
陳燭挑了挑眉毛。
眼前老人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倒也像是個人物。
「你家十妹在船里吧?可別讓她出來,那幫海盜估計……」
老人話還沒說完,便被突然掀起的波濤所打斷。
水花飛濺著落在了每一個疍家漁民的頭上。
澆了個透心涼。
水花里,一支箭羽混著銀光向徐老頭兒射來。
陳燭兀自一推,將原本和他貼的較近的徐老頭兒迅速推開,而猶自顫抖的尾羽則被一盞花燈照亮。
所有人都順著光亮看去。
陳燭思考著自己幾時有了這樣的反應,最後只能將之歸結在了突然出現的熟練度系統上面。
他跟著望去。
一艘體積大上許多的船隻從夜色里緩緩駛來。
甲板上站著幾十個頭綁白巾、身著馬褂的兇狠漢子。
人均手持長刀,同時另一隻手上還抓著火銃。
為首的則是拿著一柄長弓。
在夜色里看不清臉,但人影卻是徑直朝向陳燭這邊。
「徐老頭兒,說什麼呢?準備出海了,哪來這麼多話。」
話音落下,一隻在天際盤旋的海鷗落於了人影的肩膀上。
海鷗扑打著翅膀的同時沖陳燭和徐老頭歪了歪頭。
老頭聽得聲音突然一滯,摸了摸後腦勺尷尬一笑。
「哎呀!這不是林爺嘛!哪陣子海風給您吹來了。」
陳燭放下手中的箭望去。
持長弓的漢子隨著大船離他們愈來愈近。
末了,所有明島的疍家漁民們驚恐地相視一眼。
林保平怎麼突然來了?
「你這新來的後生習過武?居然能徒手反應過來我的箭?」
林保平看向陳燭,輕蔑之意卻是寫於面上。
「搬來海上當漁民前學過一些拳腳。」
陳燭上下打量對方後回應。
「不錯,可惜你這輩子都只能是個漁民了,沒眼力見的玩意。」
林保平冷笑一聲,甩下了一句話便鑽進了大船里。
徒留下海鷗在半空中盤旋。
「林保平怕是已經步入超凡了,海鷗許是他的眼線,咱回頭說。」
徐老頭兒湊到了陳燭耳邊,用細弱蚊蠅的聲音道。
陳燭沒有回應,只是心中暗自想:原來這個世界還有超凡的力量嗎?
一聲雞鳴兀自從大船上傳來,血液潑灑在了張開的帆布上。
陳燭知道,這是此世出海航行前最後的儀式。
殺雞放血敬神。
所有的疍家漁民行動了起來。
他也不含糊,猛地一撐船,燈影照出的小字飄蕩而出。
【航行+1】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