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為何而戰

  寰博館中，那些空置的房間早已經擠滿了避難的人群。

  這些平民幾天前還滿懷憧憬的建設著他們的家園，而現在則是在驚恐中依偎在一起，試圖從同伴身上獲取一些力量和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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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陌生人，此刻也緊緊相擁，數量能夠帶給人小小的心理慰藉，這是遙遠過去生物本能的遺留。

  考斯是一座新興星球，他的大部分人口都是從五百世界的其他地方遷移而來。

  基里曼為了開發這塊沃土，許諾了優厚的條件，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都能獲得自己的土地，可以自由的從事自己想要的職業。

  可以說考斯就是五百世界的新大陸，有夢想的人為了實現夢想而來。

  五百世界的人民相比其他星域的帝國公民所享有的條件要好上許多，在大部分時候，戰爭遠離他們，很多人甚至一生也不會遭遇戰爭。

  但現在，和平破滅了，戰爭帶著死亡降臨。

  而戰爭從不會顧及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它平等的殺死所有人。

  事實上這裡的平民大多數都是孩童與老人，而那些還有力氣的青壯年無論男女，都被暫時編入輔助軍中。

  以和洛希等人一同前來的努米納斯第六十一連為核心，他們被給予了一支雷射步槍，一些高能手雷和較為簡陋的護甲。

  僅僅依靠星際戰士是無法支撐一場戰爭的，尤其是這樣的覆滅之戰，大量隸屬於懷言者的凡人輔助軍，那些神神叨叨的邪教徒也是不斷屠殺著考斯的人民。

  他們殘忍的虐殺平民，用血，肉以及內臟骨骼作為祭品，搭建他們骯髒的祭祀儀式取悅心中的偉大存在。

  事實上懷言者的星際戰士主要針對的還是有著私仇的極限戰士，大部分的平民都死死於對付的邪教徒手中。

  考斯人民絕不坐以待斃。

  哪怕死，也要咬下敵人的一塊血肉。

  一個蒼老的婦人帶著一名不過四五歲的孩童，對世界毫無認知的孩子依偎在祖母的懷中，滿是不安和惶恐的看著哀嚎，祈禱或者哭泣的人群。

  他們在這天真無邪的年紀，不得不接受和學習如何面對殘酷黑暗的現實。

  而在他們身邊，更是躺著一名懷有身孕的女人，她的丈夫為了保護家人選擇拿起武器，而她則是留在這裡。

  忽然，這個憔悴的女人捂住腹部，痛苦又低沉的聲音傳開。

  「祖母，艾麗娜阿姨是不是要生了，她的聲音很痛苦。」稚嫩的孩子雖然懵懂無知，但也知道一位孕婦如果表現出這種情況，很可能是要臨盆了。

  「幫幫我…幫幫我……」

  那名叫艾麗娜的女人哀嚎著，老婦人將自己的孫兒放在地上，盡力保持著鎮靜和理智，露出一個慈祥溫和的表情安慰著艾麗娜，「沒事的，深呼吸放輕鬆，你的孩子快降生了。」

  周圍的人群也是立刻讓出一片空間，眾人七手八腳的拼湊出一些衣物和毯子讓待產的孕婦躺下。

  鮮血和羊水流淌，痛苦的嘶嚎愈發虛弱，那孩子卻還未降生。

  她難產了。

  若是和平時期，只需要醫院的醫生操作一台剖腹手術就能解決的難產問題，此刻卻成為即將奪去兩條生命的無解難題。

  女人聲嘶力竭的哭嚎，胎兒的胎位不正，久久無法降生。

  老婦人雖然有接生經驗，但是在完全沒有其他工具的情況下，也只有握住艾麗娜的手不斷的加油鼓勁，指導她如何發力，但她沒有別的辦法。

  「有誰能幫一幫，帝皇啊，她快死了！」

  嬰兒一直沒露頭，女人的嘶喊和哭嚎卻愈發衰弱。

  孩子捂住嘴角，忍住不讓哭聲擾亂環境，卻發現一名身著獨特製服，面容白淨的猶如那些貴族的男人來到自己的身邊。

  他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茉莉花香與草木混合的味道，讓人不由自主的心安。

  「塔薩，這裡需要幫助！」洛希高喊著。

  聞言，一名無比高大，穿戴著墨綠色動力甲的戰士快速走了過來。

  他就像一堵高牆，動力甲踩踏在地面發出咚咚巨響，擁擠的人群有些害怕的閃躲開來，他們本能的敬畏，因為這是帝皇的天使，是半神的戰士。

  火蜥蜴藥劑師並沒有去第一線對抗敵人，但並不意味著他的工作更為輕鬆，那些重傷的戰鬥兄弟，以及受傷的凡人和普通民眾都需要藥劑師的幫助。

  洛希從軌道上的星艦中傳送了一些藥物和醫療工具，星艦的STC中的確有某些堪稱神奇的藥物以及器械，但是這裡的人太多了，哪怕他24小時不停工作也無法滿足他們的需求。

  塔薩輕柔的將難產的女人抱到展開的臨時手術台上，他的動力背包展開眾多小型手術刀和機械臂，在注射了麻醉後，掃描儀掃描了手術對象的生理數據，並反饋在頭盔的顯示屏上。

  圍觀的人群也是漸漸放下了畏懼，帶著十分的好奇目睹著這位帝皇的天使做著凡人醫生的事情。

  原來這些戰士除了戰爭，連這麼精巧細微的事情都會做。

  火蜥蜴的手非常精準穩定，確認情況後，手術刀立刻破開女人隆起的腹部，局部消毒後動力背包的機械臂伸入其中，極其靈活的將皮膚與脂肪組織移除，同時用針頭吸走羊水和血液。

  經過不到十分鐘的手術操作，一個身上還帶著胎脂的女嬰便已經躺在了襁褓之中，她的臍帶被小心的切斷，然後還精巧的打了個結。

  塔薩用一隻手掌托剛剛出生的女嬰，見她還未哭出聲，便用另一隻手指輕輕碰了碰腳底板，微微一彈，頓時響亮的哭嚎聲傳來，一個新生命發出了第一聲啼哭。

  「幫我抱一下嬰兒，我繼續縫合。」塔薩將女嬰託付到洛希懷中，緊接著用可吸收線一層一層縫合著女人的腹部，縫合完成後噴上利於傷口癒合的噴霧與殺菌凝膠。

  「讚美帝皇！一個孩子降生了！」

  「一個奇蹟！」

  周圍的人群中陸陸續續有人鼓起了掌，人們為這場漂亮的接生手術歡呼，一對險些死去的母女得到了帝皇天使的拯救。

  在這戰火紛飛的時刻，在這朝不保夕的時刻，考斯的人民感覺到了極限戰士在保衛著他們，無論是在外浴血廝殺，還是在內幫助凡人接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所有人心中蔓延。

  洛希也是同樣感受到了這種情感。

  一種歸屬感和認同感，從一萬年前來到當今的永生者，懷抱著一個沉沉睡去的嬰兒，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涌動，他的血脈和這嬰兒，和考斯的人民共通。

  不知道多久了，他再一次有了想要落淚的衝動。

  女人完成了手術，此刻正在眾人流出來的一處角落裡休息，她一甦醒便到處尋找自己的孩子，洛希緩步上前，將這可愛的孩子交給了對方。

  「大家都會活下去的，相信我。」洛希用手捂著胸口，一字一句道。

  那女人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孩子，本能的要給孩子哺乳，只是她的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

  她是在恐懼？抑或感動？洛希不得而知。

  但是此刻，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為何而戰。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