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次交火

  尼康納一度懷疑自己和軍團戰士們，深陷某種可憎異形所製造的虛幻迷夢。

  他們目睹的一切太過離奇。

  當那名自稱洛希的凡人散發著光影，穿透牆壁消失後，阿斯塔特們方才意識到對方不過是某種虛幻的投影。

  超人的觀察力沒有分辨出真實和虛假。

  只是那種動力甲完全失效，被凡人操控的失衡感，讓幾位鋼鐵之手戰士們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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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引以為傲的機械改造，在對方的數據入侵面前似乎有些太過脆弱了。

  緊接著更為令人驚駭的是，從四周的艙壁上衍生出數條機械臂，尖端噴吐的光線在空氣中凝為實質，仿佛虛空造物一般列印出了一些鋼鐵部件與散發著芬芳香氣的食物及飲用水。

  「這是……動力甲的零部件？！」

  維蘭德的電子眼不斷閃爍著綠光，在不到三十秒的時間裡，他目睹著一套外形和鋼鐵之手軍團動力甲一模一樣的戰甲，從虛空中被列印出來。

  甚至連編號和塗刻，都和他身上的這套完全一致。

  列印完畢的動力甲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顯然它的重量絕對能夠匹配阿斯塔特們所需要的分量。

  維蘭德有些不可置信的上前幾步，指尖從這套全新的動力甲上划過，一種陌生的質感通過傳感器反饋到他的大腦，這無疑是一種區別於陶鋼的材料。

  「萬機神在上……」

  憑藉著鋼鐵之手的直覺，維蘭德確信這套戰甲的防禦能力絕對要遠勝身上的這一套。當十幾套動力甲全數擺在阿斯塔特們面前時，所有人都陷入了某種詭異的沉默中。

  「鐵父，這般鑄造科技已經遠超出我們的想像。我不明白，我們到底遇上了什麼存在。」

  一位阿斯塔特戰士喃喃道，哪怕是美杜莎，鐵手們的戰團母星，或是機械神教的核心火星，他們也沒有見識過這般神乎其技的操作。

  一套動力甲的打造需要複雜的流程，每一個部件都需要進行精心鑄造，甚至還要抹上聖油祝福機魂，因此一般來說一套動力甲都需要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徹底完工。

  而眼下，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所有戰士們都擁有了全新的戰甲以供更換。

  在伊斯塔萬Ⅴ數個月的游擊戰爭，帶給了這些戰士們最顯而易見的創傷，就是那殘破不堪的戰甲。

  在那不對等的戰爭中，來自泰坦的轟炸，戰艦的軌道打擊摧毀了大部分軍團戰士，而那場可憎的背叛更是讓他們陷入孤立無援的絕境。

  沒有補給，沒有維修材料，沒有修整時間。

  哪怕是身法最為靈敏的尼康納，他的動力甲上，胸甲以及肩甲的位置都留下了數個爆彈非正面爆炸的深坑，這已經是他極力閃避後的結果。

  鐵父也沒有絲毫客氣，在戰鬥兄弟的幫助下脫下了身上殘破的動力甲，感受著全新的伺服系統啟動後，他的心中不禁有了些許明悟。

  鋼鐵之手軍團的戰士向來和火星的關係密切，對於黑暗長夜之前的一些零碎信息了解的也比其他軍團更為詳細。

  在古老的記載中，早在那紛爭時代和鐵人叛亂之前，人類文明曾經處於一個開化，無比繁榮的強盛時代。

  機械神教所極度重視，並且不惜一切代價搜尋的STC就曾經是那個時代的遺產。

  但是經過漫長的舊夜和黑暗，那些人類智慧的珍寶不是遺失無蹤就是破碎分裂，哪怕只是一個碎片，也會吸引無數的技術神甫的狂熱追尋。

  這很可能是一艘從黃金時代遺留下來的星艦，才會擁有如此不可思議的能力。

  阿斯塔特們更換上全新動力甲後，快速食用起通過列印技術得到的食物補給。

  敏銳的味覺偵測神經，完全無法分辨出這些食物與以前在軍團戰艦上所吃過的食物的區別，甚至比起那些從農業世界收割製造的工業製品，更有著名為鮮嫩新鮮的口感。

  他們默默地進食，長期的營養不良令他們異常飢餓，無論情況如何，保持最佳作戰狀態就是最佳選擇。

  洛希通過全息投影，將這些基因改造戰士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同時他也在瀏覽智腦入侵對付伺服系統得到的信息，其中的一些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一群同時具備宗教狂熱和精神疾病的瘋子，看看他們說的是什麼，萬機之神？他們為什麼要崇拜機械？人類才是機械的造主，哪有造物主崇拜造物的說法。」

  「那個叫帝皇的傢伙到底進行了怎樣的基因洗腦，人類已經倒退到封建帝制了嗎？」

  從沉睡中醒來，洛希覺得自己的神經一再受到挑戰。

  看看這些自稱為阿斯塔特的改造戰士吧，誠然他們的肉體改造有著自己的獨到之處，但是再強的肉體，還能比得過那些完全為殺戮而生的鐵人嗎？

  加載了分解立場的動力長劍，都已經第三十一個千年了為什麼還要一群穿戴著動力甲的戰士用冷兵器作戰？

  「還有這些造得和哥德式建築一樣的戰艦，為什麼要在側舷安裝宏炮而不是可以旋轉的炮台？它們的設計建造者為什麼要造一些復古到大航海時代的戰艦？」

  眼前看到的種種讓洛希有種時空錯亂的驚愕感，這些人用先進的科技幹著原始人才會幹的事情。

  紅色警戒號在數秒的時間內便突破了滿是核塵埃的大氣，拉著音爆氣流進入到伊斯塔萬Ⅴ外的宇宙。

  來自鋼鐵勇士軍團地面要塞的飛彈隨即而至，這些第四軍團的要塞中，鳥仆儀瘋狂的閃爍警報，掃描陣列顯示一艘不明艦體，已經從伊斯塔萬的地殼破土而出，現在突圍到了大氣層外。

  「該死的，那是哪來的戰艦！這顆該死的星球上是哪裡冒出來的星戰艦？它是怎麼克服星球的巨大引力保持結構的完整的！」

  「幹掉它！不然父親一定會把我們的腦袋擰下來！」

  鋼鐵勇士的指揮官暴怒的捏碎了鳥仆儀旁的凡人僕從，血腥的頭顱爆開，大量鮮血和腦漿組織噴濺，而周圍的鋼鐵勇士和凡人則是面無表情。

  被切去腦葉的機仆衝上前，打掃著滿地的狼藉。

  戰艦釋放了大量的飛彈，試圖擊毀這艘異常靈活的陌生星艦。

  智腦操控星艦規避掉那些原始落後飛彈的追擊，洛希只是呆在原地靜靜等待，甚至還有功夫給船上的新乘客們開了幾扇能夠觀察外界環境的舷窗，讓他們能夠目睹外面的情況。

  紅色警戒號的長度僅有一公里，對比星球軌道上正在包圍過來的打擊巡洋艦和戰列艦，更是顯得十分渺小。

  敵群艦隊中央位置的戰列艦，長達十一公里，與幾條打擊巡洋艦共同組成隊列，將這艘從伊斯塔萬Ⅴ上逃出的戰艦包圍起來。

  這些留守在伊斯塔萬Ⅴ的戰艦，只是叛亂軍團不值一提的一部分軍力，當初背刺忠誠派戰艦過後，他們便在各自原體的率領下，奔赴各地執行戰帥所下達的命令。

  對叛亂軍團而言，當葬送了三個軍團的大屠殺結束後，這顆星球的價值也就到此為止，所留守的戰艦和阿斯塔特戰士，只不過是為了繼續絞殺星球上躲藏的忠誠派罷了。

  鋼鐵勇士的戰列艦與打擊巡洋艦迅速開火，側舷龐大的宏炮口爆射出威力巨大的炮彈，無數光矛激射，預判了所有可能躲避的移動路徑。

  血腥的笑容已然浮現在鋼鐵勇士指揮官的頭盔之下，虛空作戰沒有那麼多的講究，我的船比你多，炮比你大，勝負不言而喻。

  甚至連船艙中的維蘭德等人也是心中一緊，這般懸殊的實力對比，逃出生天的概率也是幾乎為零。

  但身下這艘疑似來自黃金時代的神秘星艦，也成了生死之間唯一的變數。

  他們只能祈禱這艘星艦的速度足夠快，虛空盾足夠強悍。

  只是在指揮室內，洛希的狀態依舊淡定，對他而言眼前的這些敵艦根本不是威脅。

  科技的代差意味著絕對的差距。

  雖然紅色警戒號不是專門的戰艦，但它畢竟是眾多STC模版的載體，當初首席等人既然做出了決定，自然也不會讓這顆人類的火種毫無反抗能力。

  只要獲得足夠的資源，星艦上的STC就能源源不斷的製造出科技造物，哪怕是那些能夠熄滅恆星的禁忌武器，長達數百公里的巨型戰艦也並非難事。

  那是能用天體來形容的龐大戰艦，它們的質量能夠達到一顆行星，乃至恆星的程度。

  和那些大傢伙相比，眼前的戰艦，真的算得上是虛空里的小舢板。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撞過去吧，不需要花里胡哨的反擊了。」

  紅色警戒號無視了迎面而來的宏炮和光矛，事實上，它們的準頭也是十分可憐，絕大多數的攻擊都被機動動作躲了過去，只有一發足夠幸運的光矛轟在了星艦的艦首。

  光矛閃爍，這種巨型能量武器不光能持續輸出能量，產生的次級衝擊波和高強度熱線更是對戰艦有著極大的威脅。

  像是這種長度只有一公里的袖珍星艦，一發光矛足以將其徹底摧毀。

  洛希沉默的看著光矛划過宇宙的尾痕，這類光速武器，當被觀察到時便是命中的時刻。

  巨量的能量轟擊在紅色警戒號的艦首，那銀白色的艦體仿佛被打磨拋光了一般，表面的能量護盾微微波動。

  光矛消失了！

  所以觀察者頓時有些大腦宕機，哪怕是轟擊在虛空盾上，總得有些反應吧？

  紅色警戒號沒有絲毫減速，猶如一枚巨型炮彈般撕碎了敵艦的陣型。

  如一顆來自宇宙深處的流星，星艦從一艘打擊巡洋艦的側翼直挺挺的撞了進去，掀起一陣劇烈的殉爆和船隻解體，緊接著去勢不減，又是扎進了那艘最為巨大的戰列艦中。

  「他們在幹什麼？！」

  鋼鐵勇士們驚呼，這在他們看來無疑是自殺之舉。

  帝國的戰艦確實帶有撞角，但只有極其稀少的時候才會用上這種極其古老的戰術。

  撞擊！撞擊！

  一艘一公里的渺小戰艦，和一艘十一公里長的戰列艦的碰撞，光是體量碾壓都足以讓這勇敢但卻愚蠢的行為化為泡影。

  維蘭德和鋼鐵之手的戰士們站在一起，面容肅穆，能夠擊毀一艘打擊巡洋艦和上面的叛徒，他們已不復費魯斯之子之名。

  基因之父葬身於這顆渺小的星球，就讓他的兒子們，追隨父親的腳步而去吧！

  恍惚間，他們似乎看到了費魯斯·馬努斯的笑容於美杜莎的火焰中綻放。

  漆黑的星空爆發出一團更為閃耀的火光，方才那艘打擊巡洋艦的艦體碎片依然在虛空中燃燒，但在這團更為龐大的火焰面前，卻已經黯然失色。

  十一公里長的梭形巨艦，它的艦首那楔形的沖角，其後層層疊疊的建築艦體以一種堪稱慢鏡頭的狀態炸裂開來。它看上去就像是一條被引燃的火繩，正從一邊極速燃燒到另一邊。

  龐大的巨艦從中間爆裂，大量的宏炮彈藥和反應爐引擎殉爆，在這寂靜的宇宙中毫無聲息，卻也足以讓每一個目睹者心神俱顫。

  那成雲狀的碎片殘骸中，紅色警戒號的身影在火光的照射下不斷反光，像是嘲弄一般被鋼鐵勇士們的鳥仆儀所捕捉。

  只是撞擊，甚至都不需要使用星艦上攜帶的毀滅武器，眼前的這支鋼鐵勇士艦隊便被擊潰了大半。

  他們的戰艦完全崩碎在虛空之中，更別提其中搭載的那些血肉之軀的星際戰士和凡人輔助軍。

  只有艦體最為堅硬的精金龍骨，面對這般毀滅性的打擊後，依然保留著大體的形狀。這些只有在恆星的溫度下才能熔鑄成型的龍骨，在爆炸的餘波中飄散墜落。

  「歐姆彌賽亞啊！」

  通過舷窗目睹了這一切的鋼鐵之手們，被這種碾壓式的虛空作戰徹徹底底的折服。

  他們能夠接受這艘黃金時代的巨艦，動用各種來自黑暗科技時代的禁忌攻擊手段，諸如反物質炸彈，黑洞炸彈等來摧毀敵艦。

  但是這最為簡單的撞擊，其實蘊含著的卻是雙方天差地別的科技差距。腳下的這艘巨艦，恐怕強度比起用精金打造的艦船更為恐怖。

  完全的優勝，完全的碾壓。

  維蘭德撫摸著星艦的船艙，這位鋼鐵之手，完全陶醉在了能與如此強大的戰艦一起奮戰的喜悅之中。

  他甚至按照機械神教的儀式流程，和其他軍團戰士們一齊祈禱祝福起來。

  「讚美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