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過招
半邊落日浮在瀛湖水面,湖岸旁杜坤擇擺出打木人樁時學會的步伐,左腿跨陽,右腿據陰,雙腳點開日月,力由地起,氣由心發,雙手擺開架勢,指尖對著對面的老道。
可令杜坤擇吃驚的是,對面被稱為梁塵遠的道人,竟同時和自己擺出了相同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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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道也有些驚訝,旋即雙眼精光散出,望向杜坤擇,不多時哈哈大笑。
「我說你從何學來的踏罡字步,我那師兄辭了官職,原來是躲到這裡來教你小子了!」
「哦?」杜坤擇愣了一下,手上的架勢也鬆懈了幾分。
「你師傅是魏塵風吧,我與他一同拜在張斛欽,張天師門下,按理說,我還是你師叔呢!」
「哦!師叔好!」杜坤擇想起面前此人和師傅同有一個「塵」字,正一道的排班賜字十分嚴格,況且他同樣是禁衛的人,想來可能是師傅辭了官後,這才由他來頂替這個位置。
想到這裡,連忙拱手問好。
「唰!」
粱塵遠沒等杜坤擇拳頭握住,一個閃身已經貼到近前,而後右手大袖一擺,遮住面門,左手成掌,徑直抓住了杜坤擇的雙手!
杜坤擇只感覺兩隻手像被液壓機壓死一般,連同兩肩後背咔嚓咔嚓的響,渾身發軟,幾乎要癱軟在地。
粱塵遠鬆開了手,杜坤擇剛想反擊,哪知向前半步,小腹就已經頂上了粱塵遠不知何時已經抬到半空的腳尖!
「定!」
粱塵遠輕聲一念,杜坤擇感覺渾身又像被水泥澆築一般,動彈不得!
梁老道笑眯眯的看著他。
「你師傅沒告訴過你,打人七分,防人三分嗎?」
「告!以啵剛窩的!(靠,你不講武德)」
「說什麼?聽不清!」粱塵遠老有少心,看著被自己定住的杜坤擇,反而戲耍起來。
「藕系裡爹!」
「什嘛?聽不清!」
「里告近一點哦!」杜坤擇吼道。
老道很是聽話,把耳朵湊了過來。
「擦!」杜坤擇此時已經解了穴位,心中暗想:多虧師傅每天給我針灸,現在我這穴位像鐵打的一樣!騙個老頭還不是手到擒來!
趁著粱塵遠湊到近前,杜坤擇瞬間來了精神,腳下步伐一轉,有樣學樣的把腳尖抬起,也點在老道小腹之上!
「定!」
粱塵遠暗道不好,大袖一擺,向後轉身要走,可杜坤擇被木人樁練得速度極快,老道轉身的間隙,正被腳尖戳在軟肋之上,頓時蜷伏在地上,痛的打滾。
「師叔,晚輩得罪了!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好……好!」粱塵遠整理道袍站起身來,轉身回到了陳文攝的身後。
陳文攝默默點了點頭。
「果然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好啦,也算被你占了便宜,時間不早了,日後有緣再會!」
說罷,兩個人互相留了聯繫方式,而後陳文攝一個電話,湖邊開過來一輛全副武裝的軍車。車上一個士兵下了車,將後門打開,對著陳文攝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陳文攝整理好穿戴,連著身後的兩個道士一併上車,那車轟隆隆的開走了。
「真是氣派!」杜坤擇隻身孤影站在原地,滿臉的羨慕。
軍車一路向北開,皓月當空的時候停在了另一片大山腳下。
這山比倭鬼山還要巍峨,和倭鬼山南北相望,兩山若俯視來看,整好把曹滄市圍在當中,形成一個先天太極圖。
山體旁是人為開鑿一大片平原,其中容納了一個名為東來村的古典村莊和一個極其現代化的機場。只不過這機場之中一分為二,圈起來的部分戒備尤其森嚴,平時不准任何人進入,據說歸屬於軍區。
此山名為東來山,相傳是愚公移山那年,太行王屋在天外天飛走,落下來碎石構築了這架大山。尤為出名的是山巔上的一塊飛來石,因為長得像愚公的鋤頭,從而被山腳下的村民視為神跡,世代瞻仰。
當然,這些東西只是口口相傳,就算那個飛來石長得像夜壺,也會有人說是愚公在天上撒尿,而後扔在這裡……
軍車一直開到了東來山深處,幾次折彎之後,開入了一處營區。一間間營房閃了出來,營區里,有身著軍裝的士兵,也有粗布道袍的道士,還有一些人埋頭在各種儀器之中,仿佛在研究著什麼東西。
可他們無一例外,在看到這輛軍車之後,各自排列站定,士兵敬禮,道士拱手。
陳文攝下了車,對著眾人還禮後,揮了揮手,那些人便又回歸到了自己的工作當中。
陳文攝這一路都陰沉著臉,下車後回到了自己的臨時辦公室,將剛剛戰敗的粱塵遠叫了進來。
「啪!」
看到老道推門而來,陳文攝一拍桌子,厲聲呵斥。
「老梁!我不是叫你不要留手!怎麼三兩下就被那個臭小子打倒了?你……哎呀……你真是給我們禁衛軍丟人現眼!」
「將軍……」粱塵遠看起來有些委屈,深吸一口氣後湊近了說道:「我覺得這小子不太對勁!」
「哦?」陳文攝的表情舒展開了一些,可依舊皺著眉。
「剛剛我和他交手,他胸前帶的拂封木好似已經到了雷劫的邊緣,如果渡了雷劫,那就不是這凡間能抵擋得了的寶物。」
「這不是好事嗎?和你戰敗有什麼關係,難道你被嚇破了膽嗎?」
「非也非也……」
「也尼瑪,快說!
「杜坤擇這小輩,師從前任少尉,也就是我的師兄魏塵風,本應是正一道的門徒。可剛剛交手,他身上透露出的,顯然不止這些,而是帶上了大乘佛法的威嚴!」
「額……」
在聽到「大乘佛法」四個字後,陳文攝也埋頭不語。
良久之後,陳文攝抬起頭,叫來了門口的衛兵。
「小李,昨天你說有一個從博福寺來拜訪的禪師,現在還在嗎?」
「在!我安排了禪房,他剛吃過晚飯,應該在禪房打坐。」一個年輕人跑了進來,敬禮說道。
「好,你去把他請來,如果正在打坐,就不要打擾。我可以等,多久都行。」陳文攝吩咐道。
「是!」
年輕人轉身離開。
陳文攝讓魏老道去休息,只留下他一個人。辦公室里明亮的節能燈上盤旋著幾隻飛蟲,不斷打在燈罩上,發出噼啪的聲響。
陳文攝拉開抽屜,一堆文書下面露出一個打滿了補丁的僧袍。
「同樣是佛道雙修,怎麼這個小伙子身上的氣場就如此駭人?」
他關上抽屜,在桌案上的香爐里點燃了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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