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權當再放她一個暑假
這個想法是李惠飛一念之間冒出的。
在他的腦中閃現之後,內心並沒有干涉的意念,也就是自己沒有糾結或矛盾。
李惠飛有個強大的大腦,腦中的那個備忘系統,瞬間分析了他現在面臨的處境,高考失利、保護楚安然,從他的能力進行了分析,得出一個結論,能做,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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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心腦統一,李惠飛馬上做出了決策。
他現在沒有遠大的志向和理想,卻有一種珍惜時間的渴望,當然,這個渴望來自於楚安然。
說干就干,但得先問問楚安然,需要得到她心甘情願的支持。
李惠飛十分明白,對於他這個還沒踏足社會的高中畢業生,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行動。
只有行動,才會出現機會,沒有大事可干,也幹不了,只能從小事做起。
對於一個還沒年滿十八歲的李惠飛來說,邁出第一步如同是攬個瓷器活,這就是他先攬瓷器活,再去找金剛鑽的思維。
楚安然居住的紅樓小區門口,有一棵上千年的榕樹,鬱鬱蔥蔥的,虬枝向四周伸展,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幾百平方米的空地,供人們在這樹蔭下納涼、休憩。
而榕樹外就是神馬市區的主幹道,神馬大道,每天車輛、人群川流不息。
李惠飛要看護好楚安然,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這兒擺攤,沒有什麼地方比這兒更合適。
他快步來到小區前,在榕樹下遇到了楚劉香。
「惠飛,過來。姑和你說件事。」楚劉香見到李惠飛,熱情地招呼。
李惠飛有些驚訝,楚劉香昨天還反對他和楚安然的交往,今天變化可真大,不僅熱情,還主動自稱為他姑,大腦的分析告訴他,可能是好事。
「姑,有什麼事您請直說,楚老師是我的恩師,我從小和安然姐一起長大,安然姐就是我的親姐。」
李惠飛說得很誠懇。
他要首先表明自己待在楚安然身邊的角色定位,不能讓楚劉香把自己想得那麼不堪、齷蹉。
「惠飛啊,這姑都知道。」楚劉香拉著他坐在榕樹下的石凳上,又握著他的手,像親人一樣和藹地說,「聽說你的成績不錯,考上北大應該沒有問題吧?」
問及高考,李惠飛不想回答,但楚劉香是區教育局的工作人員,肯定之前得到了相關的信息。
李惠飛在市一中學習優異,但他平時違反校規也很突出,可以說,在神馬市一中的歷史裡,李惠飛是最受爭議的一名學生。
他明白了,楚劉香這麼問,目的很明確,你能考上北大,就有資格和楚安然來往,不然的話,就只是在學校違規亂紀的壞學生。
「姑,高考成績還沒出來呢。」李惠飛不想騙她,但為了能讓楚家的人,允許自己接觸楚安然,只能這麼回答。
「好,真是個好孩子。」楚劉香看他回答得這麼輕鬆,心裡放心了,她現在的想法和雷麗芳一樣,就是考不上北大,能考個復旦武大也不錯。
「惠飛,你是知道的,安然這孩子太可憐,前些年沒了媽,現在他爸又沒了,安然可是我哥的獨苗,我們擔心她想不開,想安排人守著她,安然這孩子脾氣倔,硬是拒絕了我們的安排。」
楚劉香說得動容,眼圈紅紅的。
「姑,您放一萬個心,我會像對自己的親姐姐一樣照顧好安然姐。」李惠飛馬上做出了保證。
「我知道,我大哥生前也說過,他對你就像自己的親兒子一樣。」楚劉香抹了抹眼睛。
她之前聽大哥楚有才說過,有一次,楚安然做作業馬虎,楚有才作出要打她的樣子,李惠飛見狀,跑過來擋在楚安然的面前,揮著拳頭惡狠狠地說,不許你打安然姐!
當時楚有才很是感動,小小年紀竟然這般有情意,從此之後,他就把李惠飛當成自己的親兒子一樣看待。
李惠飛受了觸動,在小時侯,就能看出楚有才對自己是真心誠意的好,他爸媽沒時間管他,在楚有才那兒,他感受到了另一種父愛。
只是他不懂得珍惜,上了市一中後,楚有才還經常教導他,到了高中,楚有才做了他班主任後,對他的要求更加嚴格。
在一中的期間,從初中到高中,對於楚有才的管教,他有了一種莫名的逆反心理,叛逆的性格導致他對楚有才很有些不滿,六年時間很少來楚安然家,大概率和這事有關。
直至楚有才遭遇不幸,他才回想起以前楚有才對待自己的種種情形,才明白過來,心裡萬分痛苦,但卻沒法彌補了。
「唉,都過去了。」楚劉香看到李惠飛的悲傷神情,對他完全放心了,反倒安慰起他來,「日子以後還長著呢。」
李惠飛點點頭。
「惠飛啊,姑求你一件事。」
「姑,不要說求不求的,安然姐的事也是我的事,再說,楚老師於我有再造之恩......「朱惠飛想到高考失利一事,覺得很對不起楚有才,一下子低下了頭。
「你幫忙勸勸安然,讓她留在神馬市,這也是我大哥的心愿,她性格太犟了!」楚劉香嘆了一口氣,「你和她一起長大,我們的話她不聽,你們年輕人的話,她可能會考慮。」
「姑,我昨天還勸安然姐留下呢。」李惠飛一聽是這事,有些放心了,這也是他的心愿,「不過,安然姐的性格您也知道的,不能操之過急。」
「是嗎?」楚劉香聽說,高興起來,「那你再勸勸她。」
「姑,您請放心,我一定會勸安然姐留下!」李惠飛想,只要楚家的人贊成他和楚安然來往,事情就好辦,「安然姐剛畢業,給她時間考慮,權當再放她一個暑假。」
楚劉香現在無計可施,期望李惠飛能在這事上有個轉機,就對他說了楚安然工作一事,單位要求楚安然最遲要在九月一日報到。
「好!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照顧好安然。」楚劉香了解楚安然,自己頻繁出現,忍不住還得說上幾句,可能會讓楚安然覺得是在逼她,還是給她留個緩和的時間和空間。
這是李惠飛求之不得的事情,楚家的人少露面,不僅對楚安然,還是對自己以後的行動,都會有好處。
「安然姐,我準備在小區門口的大榕樹下擺個攤,賣賣水啊,甘蔗啊,還可以寫寫對聯,你看怎麼樣?」
楚劉香走後,李惠飛和楚安然一起吃著早餐,試著探探她的意見。
楚安然沒想到他有這種想法,睜大眼睛看了他一下。
「是哦,看著有些不體面,這可能才是我們這些什麼都不懂的生瓜蛋子真正的起點,我想鍛鍊一下自己。」
李惠飛明白,楚安然天生麗質,又是名牌大學畢業生,可能不屑於擺攤,或者事過突然,一下子想不通。
楚安然見他戳到了自己的顧忌點,沒有表態,眼光在他臉上多停留了一下。
「我就想賺點學費,零花錢,行不行?」李惠飛只得迂迴,這樣的說法合情合理,覺得不體面的事情,賦予一定的意義,多少會增添一份光鮮的色彩。
楚安然這才笑了笑。
「我十八歲了,想自力更生。」李惠飛知道她心裡認可了。
自己這家境,什麼零花錢、學費的,根本不用愁,再包裝上自己自食其力的志向,定會得到安然姐的全力支持。
「是哦,過不了多久,就是你十八歲生日了。」楚安然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議。
「我要像我媽那樣,從在路邊賣菜賣水果開始,遲早,我也會成為神馬市的一個傳奇。」
李惠飛見她還記得自己的生日,有些喜不自勝,又拉出雷大美女,把這件事做了一下美化,或者是一個憧憬。
當年,他媽雷大美女從十二歲時,開始在馬路邊擺攤,或者走街串巷賣姥姥種養的東西,不僅供三個舅舅打拼,後來還周濟著三個叔叔。
如今,擁有一棟四層的樓,從一個弱女子的角度來說,在神馬市也算是一個傳奇。
楚安然摸了摸他的頭,像小時候鼓勵他一樣,表示了讚賞。
「安然姐,你先好好在家待著,我出去一下,買買菜,馬上回來。」
李惠飛得到了楚安然的支持還不夠,最重要的還是雷大美女點頭。
他交待好楚安然不要外出後,出來關好門,撒丫子就往家裡跑,激動讓他跑得如腳後跟打屁股。
這事要是沒有大美女支持,估計也僅僅只是個想法。
「媽!媽!媽媽!」
李惠飛跑到芳芳商場,調整了一下呼吸,有些肉麻地叫了幾聲,然後,背著手,裝著成熟的樣子,才慢慢踱過去,來到雷麗芳身邊。
「我都十八歲了,您和開興哥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您看,我是不是可以幫您分擔點什麼呢?」
李惠飛先得主動請纓,要是先給雷麗芳畫餅,她肯定不會消化,絕對嗤之以鼻,再說他是想一出是一出,然後涼拌。
開興哥是他爸,大名李開興。
「講!又要多少銀紙?」雷麗芳聽他叫自己媽,知道是有求於自己了。
「大美女,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俗呢?我這棵剛萌發的幼苗,經不起你這口水的澆灌啊。」他不得不調侃一下,引起她的注意。
「哎喲,飛哥,還真得長大了,竟然還有除了錢的事,來相求你媽。」雷麗芳笑著拍了他一巴掌。
「你別老是打岔,我就問你,想不想開分店?」
「分店?就你?!還是拉倒吧,就是你讀完大學都沒得商量,我不會讓我兒子走我的老路。」
「還是我媽境界高、格局大!開分店不行,那能不能借我一個冰櫃呢?」
「你要冰櫃幹嘛?」雷麗芳頗感意外。
「你看,這假期長,我不能老這樣和同學們聚會啊,吃吃喝喝的吧?那不是行屍走肉嘛。」
「飛哥,你還真是我的兒子,我正想這事呢,是得要歷練歷練一下了,你想要什麼,本大美女一律照批。」
雷麗芳笑顏如花,又開始嘮叨,「我跟你說,我像你這麼大時,把你三個舅舅都快周濟出來了。」
李惠飛沒想到他媽這麼爽快就答應了,高興之下,順口說了一句,「你就供出了三個白眼狼。」
「兒子,我提醒你!你三個舅舅再怎麼不好,但對你沒有虧欠什麼,以後,不許你這樣說他們.....」雷麗芳頓時嚴肅起來。
她娘家人只能她說,包括他爸李開興也不允許,何況是李惠飛這個晚輩。
「哎哎,大美女,你以前不囉嗦的,現在說起來怎麼就沒個完呢?」李惠飛打斷她。
「我囉嗦嗎?」
「這個礦泉水、飲料、雪糕、甘蔗之類的,你得按實際的拿貨價給我,你說你不囉嗦的。」李惠飛馬上和他媽講起價錢。
「母子之間,要分得這麼開嗎?」
「還說不囉嗦?!」
雷麗芳終於不說了,心裡嘆氣,本來想說連本帶利,李惠飛賣多少都歸他自己,自食其力,比什麼都強。
想賺錢,就不能單純以賺錢為目的,剛起步,還是先把事做好。
雖然兒子從小跟她耳濡目染,有點生意頭腦,但雷麗芳還是有些不放心,現在生意難做,不能讓他因為虧了點錢,滅了應有的自信。
「對了,你那個叫魏星的同學來找過你了,你們沒在一起?」
雷麗芳說著,發覺有些不對,看看四周,已沒了李惠飛的人影。
有了大美女這句話就行,李惠飛現在準備去菜市場買菜,給大美女做做飯,然後再和楚安然一起準備準備。
李惠飛沒猜錯,不管自己讀不讀書,大美女已明確表示,都不可能讓他染指這個商場。
李惠飛這麼想,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讓楚安然換換心情,老待在屋子裡,心結不解開,也是個隱患。
離開家沒走多遠,就遇到了魏星。
魏星了解李惠飛平時節假日的行蹤,十有八九去菜市場買菜給他媽做飯,就在去菜市場的必經之路上等著。
「老大,等你半天了。」魏星從一片樹蔭中跳了出來,滿頭大汗。
「你他娘的,委鬼魏,老子最討厭半路劫道的。」李惠飛對他的來由很清楚,他在力挺沙冬梅。
委鬼魏是李惠飛給他取的外號,沒想到一炮走紅,幾乎所有一中認識他的人都這麼叫他。
但只有李惠飛沙冬梅這麼叫他才心甘情願地接受,要是別人,多少得痛罵幾句。
這小子五大三粗,喜歡搭訕美女。
有一次,一個叫周彤的小美女問他,你姓什麼,他答曰,姓魏,叫魏星;對方又問,是衛星的衛麼?魏星見有美女願意和他說話,就沒反駁。
李惠飛就說,他是委鬼魏!就這樣,委鬼魏一時名聲大噪。
「我來就是叫你一起再聚聚的,昨晚可佩服死我了,老大,以後無論做什麼,我都跟著你。」
他一直對李惠飛唯命是從,那種討好的樣子總讓李惠飛沒有理由拒絕。
但作為男人,多多少少有點鄙視他,鄙視他自殘式的唯唯諾諾,鄙視他那種有奶便是娘的精神。
「你他媽滾蛋!老子有更重要的事,以後少來煩我!」
李惠飛沒給他好臉色,昨晚剛聚,現在又來說,明擺著是沙冬梅的主意。
也不知道沙冬梅給了他什麼好處,這麼屁顛屁顛地跑腿求自己。
「去吧,老大,算我求你了,正好當面鑼對面鼓,心平氣和地把事情和大嫂說清楚,昨天大嫂還後悔不該為難你。」
魏星雙手抱拳,極盡哀求之相。
「還大嫂!你他媽的大嫂,老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她若是你大嫂,你個屌毛先給自己另外找個大哥。」李惠飛嘴上說著,抬起腿沖他踢了過去。
魏星慌忙躲過。
李惠飛和沙冬梅其實沒什麼事,說是談戀愛吧,可連手都沒有拉過,只是說說,過過嘴癮而已。
有一次,李惠飛半開玩笑半是真,寫了一副「對聯」,上聯:你壞你壞你壞,下聯:打你打你打你,橫批:我愛你。
這是沙冬梅對他說得最多的幾句話,被他寫成了對聯。
「哎呀,老大,純屬口誤,口誤……」魏星做著打自己嘴巴的樣子。
「委鬼魏,要不,改天你把周彤叫上,我們再聚聚。」李惠飛故意岔開話題。
「老大,你開什麼玩笑?!不去就不去,你這不是純粹刁難人嗎?!」魏星一聽,臉色變了,轉身就走。
李惠飛看他離開,稍稍開心了一下,不然這狗日的能磨上半天。
心裡有些納悶,怎麼一提起周彤,怎麼就沒脾氣了呢?
周彤形似楚安然,但沒什麼氣質,說話有些幼稚,萌萌單純的樣子,倒也顯得清新。
她是魏星前幾個月帶過來的一個女孩,說是介紹美女給他認識,實質上是魏星沒錢請周彤吃飯,是讓他買單來了。
別看魏星身材容貌一般,嘴上功夫卻不賴,總能哄的一些女孩子心動,很多人說他簡直就是天蓬元帥下凡,人長得磕磣,嘴巴倒是很甜。
本來去菜市場不遠,剛走了幾步,又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沙冬梅。
想當初,讓她加入「十全九美」還是李惠飛主張的,並且,在「排座次」時,還給了她「第二把交椅」。
大家知道李惠飛的心思,私下裡就管沙冬梅叫大嫂,李惠飛沒反對,沙冬梅倒是樂得花枝亂顫。
昨晚打賭沙冬梅輸了,按照她的性格,不會輕易放棄,可李惠飛打心眼裡是不願意見她。
唯獨讓李惠飛想不到的,昨天她在氣急敗壞之下,還沒忘聚會前的承諾,扔下錢買了單,這說明,她心眼並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