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的美是一個傳奇
李惠飛從禾魚蘇飯店出來,來到了楚安然所在的小區前。
他快步走進去,卻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這麼晚了,還遛達呢?」那個人是陸平安,見到李惠飛有些吃驚。
陸平安是派出所民警,曾經也是楚有才的學生,就住在這個小區,受楚安然叔叔的委託,早晚到楚安然這兒關心一下。
李惠飛聽他的語氣有些不友好,懶得搭理,他認識陸平安,只是平時沒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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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呢!」陸平安聲音大了點。
這麼一問,李惠飛才注意到他警察的身份,想必是來關心安然姐的。
「我來看看安然姐。」凡是關心楚安然的人,李惠飛心裡就會頓生感激。
「離開校園,沒了圍牆,但你現在還是學生哦。」陸平安看了一眼楚安然家的門後,眼光就在李惠飛臉上逡巡著。
這樣的眼神不僅不友好,還有了更多的內容,這是警告他,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
「陸警官,你別門縫裡看人,我是楚老師的學生,楚安然是我姐。」李惠飛看出陸平安眼光里的意思。
「喲,飛哥!你記得這一點就好!」陸平安話中有話。
李惠飛聽他叫自己飛哥,吃了一驚。
叫他飛哥的,只有他媽雷麗芳。
現在這陸平安這麼叫自己,只能說明一點,幾個月前陸平安肯定調查過自己。
這兒不是他的轄區,自己就讀的神馬市一中才是他的管轄之地。
「陸平安,你請記好,我不會做違背良心的事,更不會做違法的事!」
李惠飛直呼其名,是對他對自己產生嫌疑的回敬,但他是為了楚安然,就不得不順便做了一個保證。
「好啊!挺有個性!我記下了。」陸平安說完就走開了。
楚安然家的門虛掩著,李惠飛悄聲推門進去。
楚安然穿著睡衣,更能顯出柔美身材的別樣韻味。
她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一動不動,眼光盯著地上,沒有察覺他的到來。
「安然姐。」他輕聲叫了一聲。
楚安然沒有反應。
他走上前去,在她面前蹲下身,她的視線就灑在他的臉上,一動不動,似乎在看著他,似乎什麼都沒看,像一個瓷娃娃,膚如凝脂,我見猶憐。
「安然姐!」李惠飛又一次叫了一聲。
楚安然散開的目光這才集中在他臉上,對他嫣然一笑。
須臾,緩緩抬起手摸著他剛剪的,毛茸茸的短髮,就像小時候那樣,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
這種撫摸,讓李惠飛又有了童年的那個感覺。
現在的楚安然,內心的痛苦無以言表,讀高三那年,她媽媽因車禍身亡,現在她爸也離她而去。
而楚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打著為她好的名義,逼迫她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她自然而然想到了李惠飛,那個曾經護著她,對她言聽計從的弟弟,楚安然很是希望他能回到自己的身邊。
現在李惠飛就在她的身邊,楚安然孤寂的心才有了一絲溫暖,一份說不出的安穩和慰藉。
「安然姐,你還記不記得?以前你總是說,我是你在路邊撿到的小男孩呢。「
李惠飛有些俏皮地說,他想再度把她拉回到童年,看著她笑。
三歲那年,李惠飛正蹲在地上逗弄著螞蟻,神情很專注。
楚安然放學回家看見他專注的樣子甚是有趣,就湊上前去,問他玩什麼呢,李惠飛這才抬頭看著她,笑了一下。
倆人一見如故,然後他就賴上了楚安然,楚安然倒很開心,就這樣牽著他的手,把他帶回了家。
「現在長成大男孩咯,平時都不怎麼和你姐說話了。」楚安然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
李惠飛想笑,但沒有笑出來,這句話明顯是對他的責怪。
他自己也無法明白,在這六年裡,自己怎麼就和安然姐疏遠了呢?每次看到她,叫了一聲安然姐後就沒話說了。
許是長大了吧,或是都意識到男女有別了吧,亦或是都有些羞澀了吧。
在他讀完六年級那一年的暑假後,兩人的關係迅速「降溫」。
開學後,他進了神馬市一中初中部初一重點班,而楚安然在高中部讀高二。
在同一所學校,當時楚有才讓他去學校的自己宿舍里吃飯,他說什麼也不去,為什麼這樣,他自己也無法說清楚。
不過,每次經過楚安然所在的教學大樓前,他還會不由自主地想著,安然姐就在這棟樓里呢。
所以,對於以前的事,說不清道不明,他不想在楚安然面前解釋。
「姑姑對你說了什麼?」李惠飛看她有些恍惚的樣子,心裡肯定有事。
「要我去上班。」楚安然臉上顯得很有些不情願。
「上班?在哪兒上班?」
「市招商局。」
招商局?!李惠飛知道這是市政府整合幾個單位後新成立的,首任局長由市領導兼任,第一副局長則是他大舅。
看來楚安然的叔和自己大舅的關係不錯。
神馬市原來的財政收入就靠一個硫鐵礦,現在已經挖空了,沒有了硫鐵礦,神馬市就淪為了資源枯竭型城市。
全市幾乎沒多少像樣的工業,專門成立招商局,可見市領導對招商引資的重視。
對於女孩子來說,能進這個單位,無疑是最好的安排。
看得出來,楚安然對於這個安排有牴觸情緒。
「我想留在五羊,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外資企業找到了工作......」楚安然可能看出了李惠飛的疑問。
但她沒說,明天再不去上班,這個工作就徹底沒戲了。
「我覺得你還是在神馬市比較合適……」李惠飛想著下午兩人在一起回憶,她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想勸勸她。
他的話還沒說完,楚安然站起身來,一句話不說,走進了她的房間,順手就把門關上了。
客廳里只剩下他一個人。
李惠飛有點懊惱,離開神馬,才是她心中所想,自己卻沒有站在她的立場上,至少是現在最好別提,也不能勸。
四周頓時寂靜下來,只有夏蟲在屋外盡情地噝噝唧唧,彷佛在訴說著黑夜的漫長。
楚安然的家,李惠飛再熟悉不過,這裡每一個角落都留下過他的足跡,還有他的歡樂。
但從讀初一到現在,六年的時間,來她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現在,她失去了父親,他沒有了外婆,兩人有些淡漠的六年,在心靈的驅使下,悄然地失去了痕跡。
李惠飛沒有支持楚安然,他的想法,和她爸楚有才及楚家人的想法幾乎一樣。
因為楚安然實在是太漂亮了!
那時,在神馬市一中,她的美成了一個傳奇。
楚安然剛入讀初一時,不知道是何人發起,很多人聚集在她的教室外面,都想一睹芳容,這些人中,有初中部的,也有高中部的,甚至還有好多女生。
當時,她教室外邊的走廊上,一下子擠滿了人,有的還爬上了窗戶。動靜太大,把校長都驚動了,拼命地吹著尖銳的口哨,拿著教鞭,不停地驅趕著聚集的學生。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六年的時間,每年新生入學都會有那麼一兩天,似乎約定俗成,都是這種場景。
後面的幾年,校長已阻止不了同學們愛美的天性,索性不管了,只是安排了幾個老師執勤,以防出現踩踏事故。
就是從楚安然開始,神馬一中新生入學的「賞花秀」,就形成了一個「傳統」。
只不過,楚安然從神馬一中一畢業,延續了六年的「賞花秀」場景,一下子就消失了。
正因為她的美,也成了她的負擔,一種無形的壓力。
她從小就漂亮,俗話說,女大十八變,她真得是越變越漂亮。小時候,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人,見到她,有些人會情不自禁地摸摸她的頭,掐掐她的臉蛋,這讓她煩不勝煩。
從那時起,她開始苦練她的「絕技」,凡是她不喜歡的人對她動手,她都會狠狠地踢上對方一腳。
時間一長,她總結出了,每個人的腳大拇指頭、踝骨以及小腿骨是比較薄弱的地方,踢上一腳,力道足夠,可以讓人痛得失去反抗力。
她苦練了好幾年,不管在哪裡,看到地上有什麼就踢什麼,不知踢爛了多少雙鞋,也不知遭到她媽媽多少次的打罵,她都不管不顧,最終得以練成她的「神功」。
也不知道多少人吃過她的苦頭,卻幾乎沒有一個人公開提起過她的這一絕技,畢竟,摸她的頭掐她的臉蛋,很多是有點不純的動機。
這也是李惠飛堅持練拳的最大動力,即使後來和楚安然見面少了,但他仍然初心未改。
現在楚劉香包括陸平安,對李惠飛有所戒備,不是沒有緣由的。
如果楚安然留在五羊,在大城市裡魚龍混雜,古人說的紅顏禍水,現在職場中的潛規則,絕對不是無稽之談。
而在神馬市,至少有她兩個叔叔一個姑姑照顧,大家都放心。
或許是她的美,再次成為她的麻煩。
李惠飛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一絲的睡意。
這是張木質沙發,時代久遠,已褪去原來的顏色,小時候他在楚安然家玩累了,或者是做完作業黏著楚安然不想回家,這張沙發常常是他的一張床。
他能聽見楚安然在裡屋輾轉反側,一直折騰到天亮,裡面才沒了聲響。
李惠飛下定決心,想辦法說服楚安然留在神馬市,但這樣一來,諸多問題就一起襲來。
會不會給安然姐帶來更大的壓力?
李惠飛能感受得到,自己也將會面臨楚安然一樣的境況。
按照他的成績,他爸媽,包括他的幾個叔叔,很有可能會讓他復讀,而復讀目前是他最不願意的。
但不願意有用嗎?
假如自己堅持不去復讀,爸媽會是什麼反應?或者,自己能去讀個大專嗎?
那如果這樣,安然姐到時候怎麼辦?
滿腦子裡鬼打架,不過,他肯定的是,如果楚安然沒有決定好,他不會決定自己的事情。
那這樣看來,不要說復讀,還是上大學,更有可能要做好不讀書的心理準備。
那假如不去讀書,自己會做什麼?能做什麼?
這猶如天問。
不過,對未來的希冀,讓李惠飛覺得刺激,一旦覺得刺激,他就莫名的亢奮。
現在警鐘已響起,要想改變現狀,必須要未雨綢繆,去不去讀書,車到山前必有路。
李惠飛了解他媽,要是他真不去讀書了,雷麗芳肯定會斷他的「財路」,逼迫他乖乖就範。
到時侯自己的生存都出現問題,怎麼能看護好楚安然?弄得不好,反而成了楚安然的累贅,那才是要命了。
所以,他得想辦法把他媽這個大美女哄開心了,然後,再藉助一下雷丟丟,很多事情或許還有得商量。
這就是李惠飛的習慣,每晚睡覺前,都要把白天遇到的問題在腦中過一遍。
這就是他自認為的備忘系統。
這個系統在遇到事情時,就會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從自身能力就這件事進行分析、判斷、決策,最後決定能不能做,該怎樣做。
這就是一些心理學家所研究的心理機制,這個心理機制會主宰自己去尋找一種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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