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煙火

  沒過多久,焚天領著歐陽克來到席間。

  半天沒見,歐陽克臉上已經消腫,但一瘸一拐的姿勢卻讓牛頂天微感詫異。

  他記得午前在大街上時,自己那一巴掌可沒扇在腿上,這廝被帶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呢。

  「不成器的東西!還不給牛教主敬酒!」歐陽鋒臉色鐵青,朝歐陽克沉聲怒斥。

  與此同時,心裡卻把牛頂天罵了個遍,合著老夫幾箱財貨白送了?

  「這就是峰兄親侄麼?果然是一表人才。」黃老邪不吝稱讚。

  他見歐陽克一身白衣,面目俊雅,若不是腳上一瘸一拐的,倒是比較合他眼緣。

  一燈亦是微笑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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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老毒物你這侄子倒是和你的面目相像得緊,都是一表人才啊。」

  洪七呡上一口酒後,看了一眼歐陽克,又斜眼看向歐陽鋒,眼中意味莫明。

  他不似黃老邪和一燈那般隱居不出,對於外面漸起的傳言,還是有些了解的。

  和這老毒物的口舌之爭,自然是能占些便宜就占些便宜。

  「洪老叫花你……」歐陽鋒怒目而視。

  「好了好了,都是誤會敬酒就免了。」牛頂天笑吟吟地著岔開話題,似乎也忘了這八卦消息是自己當初放出去的。

  抬手招了招遠處的侍衛後,說道:「既然歐陽公子來了,那就吃好喝好,不要見外,一會去我大舅哥那桌,他自會好好招待你。」

  待歐陽克一瘸一拐地隨侍衛離開後,牛頂天又看向一燈,笑道:

  「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只要心中有佛,何必在意飲酒吃肉。」

  「照我說,難得東邪西毒南帝北丐相聚,一燈大師索性也別飲茶了,換上酒咱們今晚一醉方休如何?」

  「這……」

  一燈滿臉愕然。

  佛門中還有這說法?

  他完全未想到,席上的焦點一下就轉到了自己身上。

  「好一個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禮法規矩又豈為吾輩而設?」

  黃老邪聞言哈哈一笑,連看牛頂天的臉色也和藹了不少。

  隨後也不顧附近賓客投來了目光,看向一燈笑道:

  「自華山一別咱們十幾年未見,難得一次相聚,段兄自個兒飲茶有甚意思?換酒!必須得換酒!」

  「段兄這下可不興推辭了。」洪七也開口頑笑道:


  「老叫花我一年做淨衣,一年做污衣,段兄若是顧忌佛門規矩,就一年出家陪佛祖吃齋念經,一年還俗陪藥兄咱們喝酒得了!」

  說著,已經起身端上酒壺,往一燈面前的杯里斟上了酒。

  「那就……僅此一杯!」

  「喝都喝了,一杯哪夠?」

  最終,一燈還是抵不過幾人相勸,把面前的茶水換成了酒水。

  當然,有第一杯就有第二杯,喝了第二杯,後面推杯換盞自然源源不斷。

  酒至半酣時,牛頂天隨焚天離席,來到了其他賓客處。

  對於今晚能夠前來的,尤其是那些不遠千里趕來的門派,他必須得給足了面子。

  「牛教主大名在下遠在西域也是如雷灌耳,心中更是佩服的緊。」

  「我敬牛教主一杯,您隨意,以後牛教主若是有能用得著的地方,崑崙派火里火里去,水裡水裡去,絕不推辭!」

  說話之人是崑崙派掌門青靈子,看樣子不過弱冠之年,但說出的話倒讓牛頂天很是詫異。

  這後世大名鼎鼎的崑崙派,有點像在跟自己納投名狀啊,看來得重點關注一下這小子了。

  「同飲!同飲!貴派能不遠萬里趕來參會,就是給我日月神教面子,以後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牛頂天面色微醺,舉止之間未端一絲架子,酒杯輕碰一下,便率先一飲而盡。

  他也知對方可能有求,不過想來對他來說也非難事。

  而開局之始,正是日月神教擴大影響力的時候,能收的小老弟一個也不放過。

  青靈子聞言,心中狂喜,等的就是牛教主您這句話呢!

  當即甩了甩醉醺醺的腦袋,抱拳道:「牛教主仗義!往後在西域崑崙,您指哪我崑崙派打哪!絕無二話!」

  「好說,好說,」

  牛頂天笑眯眯地拍了拍小弟肩膀,隨後離席來到了別桌,方才他也漸漸想起青靈子是何人物。

  若是沒有他的到來,這位青靈子該是在幾十年後隨神鵰俠出場過。

  「牛教主!我們蒙古人向來崇敬強者,您若是在蒙古就是我們的巴圖魯!」

  說話的是郭雷,嚴格來說應是拖雷,一個十六七歲的健壯小伙。

  因為飲了不少酒水的緣故,拖雷臉色黑里透紅,見牛頂天走來,連忙起身,一臉崇敬地迎了上來。

  見狀,他身旁一位劍眉大眼、滿臉英氣的姑娘,和一位身材魁梧的黑袍漢子,也迅速起身。


  華箏與哲別!

  「這是舍妹郭箏,這是家叔郭別,也是我們大汗的全權代表。」拖雷介紹道。

  「哦?都姓郭啊……」

  聞言,牛頂天醉醺醺的臉上露出驚訝,隨後搖了搖頭,笑吟吟道:

  「湊巧我有個師侄也姓郭,也是大漠來的,只是呆頭呆腦的樣子太不討喜,哪像郭雷兄弟這樣一表人才。」

  「呆頭呆腦的?」話音一落,面前的華箏驚訝發出聲來。

  托雷哲別見狀,面色微變,正欲開口,華箏已經急聲問道:

  「可是叫郭靖?」

  「你知道?」牛頂天面色驚訝,笑道:「那小子喜歡上了一位蒙古姑娘,但礙於對方家世又羞於開口,最近茶不思飯不香的倒是瘦了不少。郭箏姑娘要是認識,回頭我帶你去見見,順便幫忙勸慰勸慰那小子。」

  他喜歡蒙古姑娘?

  華箏愣了愣,反應過來後,臉上一紅,神情又驚喜,又忸怩。

  哲別與托雷對視一眼,心知已難瞞住身份,遂朝牛頂天抱拳,歉意說道:

  「倒是讓牛教主見笑了,確實認識,我們三人初來中原,為了方便只能化作漢名,姓氏也是取自郭靖,失禮之處還請牛教主見諒!」

  哲別也不敢確定牛頂天是否已經知曉己方身份,若是已經知曉,再瞞下去只會弄巧成拙。

  此次南下,他與托雷兩人是知曉郭靖牛頂天二人關係的,但是大汗有特意交待,他們自不敢相認。

  這兩天為了避免碰面,三人一直都是深居淺出,很少露面,連這次晚宴也喬裝打扮了不少,但沒想到還是生了意外。

  又見牛頂似笑非笑,哲別猶豫了下,近身上前,低聲道:

  「不知牛教主可有時間借步說話?我們大汗還有不少話需要哲別轉告。」

  牛頂天似醉眼飄忽,聞言,眼眸微眯,笑道:

  「好說,好說,倒沒想到大家還是自己人。我這人最喜歡和蒙古人交朋友!幾位先吃好喝好,宴後我讓人去請哲別兄弟。」

  聽了這話,托雷與哲別相視一眼,面色均是一喜。

  隨後,牛頂天與兩人各自飲了一杯,便告辭來到旁邊一桌。

  眼下看來,鐵木真果然要大大滴拉攏他,只是不知還會給出多少好處。

  「牛教主的功夫小女子佩服得緊。」裘千尺臉頰酡紅,見牛頂天走來,迅速端起酒杯,醉眼迷濛的貼了上去。

  「這位是湘西鐵掌幫現任幫主,裘千尺裘幫主。」焚天淡淡介紹道。


  牛頂天大驚,酒意瞬間散去幾分,不著痕跡地拉開幾分距離。

  兩人有殺兄之仇!鐵掌幫雞犬不留,這是當初他對裘千仞的承諾。

  而且牛頂天記得,自己還給裘千仞承諾過,要好好地霍霍他這妹妹來著。

  「裘幫主過獎,鐵掌蓮花盛傳江湖,果然名不虛傳。」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大庭廣眾之下牛頂天也是吹捧了一句,不過眼中的情緒卻似淡了不少。

  鐵掌蓮花的名號也不是白叫的,眼前的裘千尺不過桃李之年,亦是少有的江湖美人。

  牛頂天很難將其和那位口吐棗核的老太婆聯繫起來。

  見牛頂天眼中似有冷淡,裘千尺也對剛才的舉動微感後悔。

  她只想為了鐵掌幫的前途命運賭一把,卻忘了對方的身旁還有個嬌美人。

  「牛教主,我敬你一杯!」

  於是裘千尺忙端起酒杯,矜持道:「祝賀牛教主宗門鼎盛,神功再進一步!」

  說完,便仰起雪頸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再看牛頂天時,盈盈的眼眸都快溢出了水。

  牛頂天如若未覺,舉杯酒水入腹,隨後笑吟吟道:「多謝,裘幫主慢用,牛某失陪。」

  說罷,牛頂天端著酒杯又和焚天去了下一桌。

  其實以他如今的武功實力,完全可以像五覺那般傲然,完全不必在意下面的小門派,小人物。

  但是有些時候,姿態卻比拳頭管用太多。牛頂天想要威信,想要弱者信服,想要做那武林裁判。

  一個時辰後,酒宴賓客漸漸散去,空蕩蕩的大殿裡只剩五絕這桌還在繼續著。

  又過許久,除了歐陽鋒裝模作樣的伏桌不起外,幾人均已酣醉。

  可是當牛頂天從醉醺醺的洪七口中聽著一句話時,他沉沉的酒意瞬間驚醒大半。

  「怎麼了?洪幫主走後你就一直心不在焉,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焚天端著一杯清茶走進大殿,殿內殘羹冷炙,一片狼藉,茶水放在牛頂天面前後,她忍不住輕聲問道。

  此時,西毒北丐已經下山,東邪南帝去了殿外暢聊,而牛頂天獨自一人已在桌前坐了許久。

  「無事,」牛頂天笑道。

  端起茶水呡了一口,他乾澀的喉嚨舒爽了許多。

  「真沒事?」

  焚天不禁蹙起眉頭。

  見牛頂天指尖抵著太陽穴一邊緩緩按壓,一邊蹙眉沉思,她往殿門瞧了瞧,猶豫了下,緩緩走到身後,伸出纖纖玉指貼了上去。


  牛頂天怔了怔,隨後便閉上雙眼,放開身子享受了起來。

  「從明日開始,以九宮山為總壇,在南北各地設立秘密分壇,把原日月山莊侍衛分派出去負責招收弟子,不能全部集中在九宮山上。」牛頂天閉著眼睛交待道。

  今晚散席後,洪七借著酒意說出的話,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牛頂天也未想到對方會拋下私人恩怨與他提醒,他覺得以洪七心性,應不會去拿這種事欺騙他。

  「咻~」

  「咻~咻~」

  「嘭~」

  「嘭嘭嘭~」

  ……

  就在牛頂天還想詳細交待幾句時,殿外傳來嘭嘭不停的炸響聲。

  是煙火。

  而且是日月神教自己的煙火匠研製出的各型煙火。

  自從有了在襄陽立教的想法,牛頂天從未停止過投入人力財力,對火藥武器進行摸索研製。火箭、火炮,突火槍,這類火藥武器雖在戰爭中難以起到決定作用,但確實已在如今的戰爭中廣泛應用。

  而日月神教的信號煙火,便是在研製火藥武器的過程中研製出的。

  既然煙火已經開始,牛頂天也沒了再說的心思,於是帶著焚天來到了斗姆宮前的演武場。

  遠處,陳瑾兒早已領著黃姑娘等一眾女眷,熱熱鬧鬧的站上了斗姆宮的觀星台。

  牛奎也引著一大群山上的賓客上了另一處觀星台。

  相比這邊時不時會有灰燼落下,觀星台上不論安全還是高度,都是最佳的觀賞位置。

  夜空中,煙火璀璨綻放,每一聲的爆鳴,都引得觀星台上一陣歡呼。

  演武場上,煙霧瀰漫,咻咻咻的聲音此起彼伏,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煙火桶,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侍衛穿梭其間點燃引信,隨後迅速撤離。

  牛頂天看得出神,這似乎是只有在前世他才看見的場面,不知不覺間,他的腳步便近了。

  許是見了牛頂天的身影,一燈與黃老邪沒過多久也走了過來。

  「牛居士為何不上觀星台?」

  一燈臉上依舊微醺,走到這邊後,才見牛頂天兩人距離滿地的煙火不過幾步距離,任他與黃老邪武功高深,也不免擔心密集的煙火突然炸桶。

  牛頂天聞言,才覺硝味刺鼻,身前煙霧瀰漫,而身後的焚天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

  「一燈大師覺得身在此處最能感受到什麼?」牛頂天突然轉身問道。


  此時,幾人頭頂轟鳴不止,耳中嗡嗡作響,因此話音也是攜著內力。

  聞言,一燈黃老邪均是一怔,身旁的焚天也不禁看向場內。

  「闔家歡樂?」一燈遲疑道。

  牛頂天笑了笑,又抬手指了指前方:「是戰火!」

  「這些花桶說不定哪個就突然朝你炸開了,讓人防不勝防。」

  「我在此處剛好能夠提前感受感受戰火的感覺!」

  「咱們……」

  「也快打仗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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