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江洋大盜

  皇宮，安喜宮內。

  這裡曾經是萬貴妃的住所，如今也成為朱秀榮的遊樂場，宮裡畢竟也沒多少嬪妃，只要朱秀榮願意，宮裡哪她都可以玩，完全不用像她兄長那樣被禁足。

  「砰。」

  一個簡易的弓箭，拿在她手上，她當天不在學習，而是在練習射箭。

  當然她所用的弓箭，也不過是有個弓的形狀而已，本身並不具備任何殺傷力，即便如此也讓旁邊陪著的小太監和小宮女看得是心驚膽寒，生怕她出任何意外。

  「打中嘍。」

  朱秀榮嘗試了半天，終於射中了一次。

  就在小太監準備過去說兩句逢迎話的時候，她突然把弓箭放到一邊，一臉不情願道：「沒意思。悶死了。」

  「公主殿下，您該回去了，該用膳了。」小太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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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餓，不是每次到吃飯的時候就一定要吃飯的，我還想找點有趣的事情做。可宮裡還有什麼地方我沒去過呢？」

  朱秀榮支著頭，認真在想這個問題。

  小太監噤聲不敢隨便言語。

  「對了，東宮我沒去過，皇兄那住得到底是什麼樣子？我聽母后說，他那裡有葫蘆兄弟，還有皮影戲……」

  朱秀榮的雙目冒光。

  小太監道：「殿下，您去東宮是不方便的。」

  朱秀榮笑眯眯道：「都是在宮裡，我去哪不方便呢？回頭被母后知道了，也不會說我的，父皇說不定還會誇我呢。」

  小太監一想，也是。

  這位公主和太子，那待遇是不一樣。

  東宮太子成天好像個受氣包一樣，見誰都愁眉苦臉的，而這位小公主真就是被捧在手心裡。

  皇帝為啥就那麼寵愛這位小公主呢？

  「快，給我引路。」朱秀榮道，「不行，先把之前準備的那身衣服給我找來，給我換上衣服，這樣我才能神不知鬼不覺進去，才能把皇兄的好東西都拿回來。跟他要，他一定不會給。」

  ……

  ……

  知兄莫如妹。

  朱秀榮還是很清楚她兄長那摳門的模樣，知道自己去是不會受歡迎的，總之是把自己一打扮，如個小宮女一樣，隨著宮女的隊伍就到了端敬殿。

  守著端敬殿的都是朱厚照身旁不得寵的。

  像高鳳等平常伴隨著朱厚照的，此時都在文華殿陪他讀書。

  而朱秀榮就跟著小宮女一起進去，看樣子是進去送換洗衣服的，然後她自己就進去一頓翻找，在小宮女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她把大哥珍藏的很多好東西都塞到要換洗的衣服下面。

  然後藉助換洗衣服的掩蓋，就這麼堂而皇之帶出了端敬殿。

  等朱厚照發現這一切時，已經是入夜時分。

  「誰進來過？」朱厚照道，「先前我看的連環畫，怎麼沒了？還有那個奧特曼，還有那個葫蘆……我這裡還擺著個把件，你們說，誰動了我的東西？」

  一眾東宮太監，好像是罰站一樣，站在那不敢出聲。

  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錯。

  總之他們覺得自己是受到了什麼無妄之災的牽累，你說要是你丟了銀子，或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我們能理解。

  你說你丟了你的那些玩具……這跟我們能有一文錢關係？

  高鳳走出來道：「殿下，您看是不是有可能……」

  說了半截，他不說了。

  朱厚照皺眉道：「你也好像姓張的一樣，講故事喜歡講半截，掉我胃口是嗎？」

  高鳳道：「會不會是陛下派人來……給收走了？」

  「什麼？」朱厚照皺眉道，「父皇還會派人來，把我那些東西給帶走？你們……」

  正要想想用什麼詞語來罵這些人。

  高鳳一臉委屈道：「殿下，您的那些東西，平常人是不會動的，您想啊，那東西就算是淘換出了京師，也值不得銀子啊。」

  朱厚照道：「你們是什麼意思？我的東西都是不值錢的唄？」

  高鳳趕緊道：「殿下，您不會認為是有人故意藏了您的東西吧？再或是偷走了？惹您生氣？」

  此話一出，朱厚照坐下來，似乎是冷靜了。

  他斟酌一番，嘆道：「還是你們有腦子啊。想想也是，除了父皇會派人幹這種事而不通知我，還會有誰呢？幫我看看，是所有東西都沒了嗎？」

  高鳳道：「殿下藏在哪裡，奴婢們也不知啊。」

  然後朱厚照親自去自己藏著好玩意的地方，挨個去看過。

  越看，內心越是涼。

  「父皇啊父皇，真是不給你兒子留活路啊，我就這麼點好東西，都給我翻走了。來的是錦衣衛？還是金吾衛？再或是你們中的誰替他們找了？你們中的誰出賣了本宮？」朱厚照很生氣。

  高鳳道：「殿下，您在說什麼？」

  朱厚照怒道：「要不是你們中有誰出賣了我，父皇就算是派人來找，能找這麼徹底嗎？哎呦……我的琉璃球，只有我的琉璃球還在。」

  隨後朱厚照發現了自己的琉璃球的盒子還好端端放在柜子里，那感覺，很是驚喜。

  總算還給自己留了一樣。

  高鳳哭喪著臉道：「殿下，今日小的們都跟您在文華殿，誰也沒留在這裡啊。先前也沒聽說陛下派人來，這事……透著些許蹊蹺。」

  朱厚照道：「父皇總不會暗地裡派人來吧？不對，也說不準。父皇這是想給我個教訓啊。我怎麼生了這麼個父皇？」

  幾個太監嚇得面無血色。

  聽這話的意思，你對你父皇很不滿啊。

  但問題是。

  誰生得誰？

  朱厚照道：「我的好東西都沒了，再給我盯著點，以後誰再來，把人給扣下來，我要當面教訓他們！再是……那個姓張的最近也不在京，我沒法再跟他討……這日子……幸好我的地圖還在，就怕父皇連這個都不肯給我留！最近只能多研究研究地圖了。」

  ……

  ……

  朱厚照因為自己東西「被沒收」的事，接連兩天都悶悶不樂的。

  卻是這天中午去坤寧宮跟老母親一起吃飯，就見到妹妹捧著葫蘆在那玩：「妖孽，我叫你名字，你敢答應嗎？」

  朱厚照看到那葫蘆，蹭地就躥起來，厲聲道：「誰給你的？」

  張皇后道：「太子，你作甚？」

  朱厚照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一想，這不是父皇給她的，還能有誰？

  隨後他學著裝深沉，吃飯時都沒說話。

  一直到吃完午飯，也沒見到朱祐樘的人，在準備走之前，他特地過去找到朱秀榮。

  「皇妹，你這東西……是父皇賜給你的吧？」朱厚照覥著臉，帶著陪笑的意思說道。

  朱秀榮道：「不是啊。」

  朱厚照白了她一眼道：「這孩子，怎麼還不說實話呢？其實這葫蘆，之前是我的，應該這麼用。我都是掛在頭上的，這樣你唱歌的時候都更大聲。」

  「是嗎？這東西是要唱歌的？」朱秀榮一臉不解。

  朱厚照笑著道：「要不你給我，我給你演示一下看看？」

  朱秀榮笑道：「皇兄，你騙誰呢？我給了你，你還會還給我？」

  朱厚道板起臉道：「你現在拿的是我的東西，不告而自取，是為賊也，你可知曉？」

  本來朱厚照就是隨便嚇唬一下妹妹，結果發現這一招還挺好使，明顯發現妹妹神情不太對，臉色都變了。

  然後朱厚照順利從妹妹手上把葫蘆拿到手裡，然後很得意道：「這才對了嘛，這葫蘆還有沒修繕好的地方，等我回去給你修理修理，等回頭再送給你。你看怎樣？」

  朱秀榮撅著嘴道：「不好。」

  朱厚照道：「你一個孩子，怎能跟自己的兄長置氣呢？再說了，我是太子，是儲君，而你是臣。就算這東西是父皇賜給你的，我跟你要，你也要給。」

  「哇……」

  朱秀榮馬上大哭，奔著裡面就去找張皇后了。

  朱厚照一聽，心想這可壞事了，趕緊把葫蘆放在地方，撒腿就跑。

  等跑出來之後，幾個不明就裡的太監都趕緊往前追。

  「殿下，慢點啊。」高鳳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喊。

  朱厚照也不由分說，跑了很久之後才停下來，喘著粗氣道：「還好跑得快，要是跑得慢點，被母后抓到，我可慘了，要是再讓父皇知道，又要小黑屋伺候！那丫頭，真是個煩人精，要是沒她就好了。」

  高鳳道：「殿下，那東西……是您的嗎？」

  朱厚照厲聲道：「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連上面的劃痕都一樣，父皇做事太不公允了，沒收我的東西，直接就賜給我妹妹了？怎不顧一下我的感受？太讓我傷心了。」

  ……

  ……

  朱秀榮並沒有朱厚照所想的那麼嬌氣。

  她只是覺得自己錯了，怕被兄長罵，所以先哭為敬，然後她就進去找了張皇后說明事情原委。

  然後當天連朱祐樘都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也就朱厚照還被蒙在鼓裡，他還以為是自己犯了忌諱，生怕老父親來追究他的責任。

  「皇兒，你去你皇兄那，朕並不反對，你拿他的東西……這也算不上是偷竊，不過你還是有些胡鬧了。」

  朱祐樘想埋怨女兒，看到女兒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瞬間什麼火氣都沒了。

  然後又覺得女兒很像自己的妻子，都是那種眼睛大大的，顯得有幾分俏皮。

  跟妻子不同的是，女兒的性格更加古靈精怪。

  朱秀榮道：「現在皇兄看到了，兒臣是不是應該跟他道歉？」

  朱祐樘想到兒子，便一肚子火氣，道：「要不是你，朕還不知道他在玩物喪志！難怪最近課業又跟不上，感情天天在擺弄這些東西！就這樣，還成天想出宮？想著怎麼給他找軍事課，還要去當什麼顧問？」

  張皇后趕緊勸說道：「陛下，孩子還小。」

  「秀榮還小，太子還小嗎？朕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什麼道理都明白了，朕幾時像他一樣去弄那麼多於課業無益的東西？」

  朱祐樘越說越生氣。

  朱秀榮問道：「那些東西，還要還給皇兄嗎？」

  朱祐樘道：「這件事……回頭再說吧。是該好好罰那小子了！皇后，你也別給他好臉色！聽說最近幾天，天天都往你這裡跑！真是一時不管他，他就以為自己能飛上天了！卻不知連翅膀都還沒硬！」

  張皇后道：「是臣妾錯了。」

  朱祐樘道：「秀榮，你想去，就正大光明去，你甚至可以去文華殿，找個屏風給你隔著，你想聽課就聽課，想在那邊做什麼，就做點什麼。但一定不要影響到先生授課，知道嗎？」

  「知道啦。」

  朱秀榮沒想到自己還因禍得福。

  竟然獲得了皇宮內最高的行動權限，連最後一處「秘境」都被她打通了。

  ……

  ……

  翌日，朱秀榮就興奮跑去文華殿聽課去了。

  當然，她是跟不上朱厚照課業進程的，且她也不太喜歡聽那些經史子集的內容，她更喜歡找人給她講解之前的那些書籍和教案。

  在朱厚照出來上茅房的時候，發現了屏風後躲著的妹妹。

  他走過去道：「誰讓你來的？」

  朱秀榮道：「是父皇讓我來的，說是只要不影響到先生授課，隨便我怎樣。」

  「你還真是……」朱厚照無奈嘆口氣道，「也行，隨便你怎樣。」

  「皇兄，還有件事我要跟你說。」朱秀榮道。

  朱厚照道：「忙著呢，等我回來再說。」

  「不行，我想說，現在就要說。」朱秀榮絲毫不顧這個兄長是急著上茅房的，擋著路就道，「先前你的那些東西，是我拿的，我已經跟父皇承認錯誤了，但父皇不允許我把東西歸還給你。」

  「你說什麼？」朱厚照瞪大眼。

  朱秀榮道：「那天我實在無聊，就換上宮女的衣服到你那裡去，拿了你一點東西。你說得對，我做得不對，是賊的行為，以後我知道改。」

  朱厚照人都整不會了，他問道：「都是你拿的？」

  「嗯。」朱秀榮點頭。

  朱厚照道：「你怎麼找到的？」

  朱秀榮道：「我就隨便翻了翻。」

  朱厚照一聽，鼻子都氣歪了：「我藏得那麼好，你竟然都找到了？你……你……可以當江洋大盜了！」

  這讓朱秀榮一臉不解。

  這很難嗎？

  「那我的琉璃珠，你為什麼不拿？」朱厚照突然問道，「柜子你沒打開？」

  朱秀榮撇撇嘴道：「琉璃珠我有的是，父皇讓張先生給我做了不少，我都能堆一整個屋子了，你那幾個琉璃珠好幹嘛？我拿來也沒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