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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7 否極泰來

  對於古代的齋醮儀式,張岱還是挺感興趣的。刨除其中的迷信色彩不說,這本身也是傳統文化的一種表現形式,體現了古人天人感應的哲學思維……

  好吧,他就是想看熱鬧。後世在一些景點他也看過一些宗教儀軌的表演,只不過往往太過商業化了,嚴肅的儀式感不足。

  今天岐王山亭院這一場法事乃是盛唐最有名的道士司馬承禎所主持,目的還是給了給親王禳星續命,這樣的事情等閒可是看不到,張岱當然也想長長見識。

  只不過西邊的閣樓已經被岐王府家奴們包圍封鎖了起來,張岱也難以再登高去看,只能在東邊的閣樓里看著那些被次第點燃的所謂星燈暢想一番。

  這時候,樓外的丁青又喊道有客來訪,張岱行出去看,便見高力士正闊步行來,身後還跟著兩個身穿法袍的道士,一個白髮蒼蒼、看起來已經十分老邁但卻還精神矍鑠、步履穩健,另一個則戴著一頂帷帽,瞧身姿步伐好像是個女的。

  他這裡剛要舉手見禮,卻被高力士擺手制止,示意入房說話。幾人走進了廳堂中,門口旋即便有甲兵把守,高力士才抬手指了指身後兩人介紹道:「這一位仙長便是王屋山道隱大法師……」

  張岱聞言後頓時也有幾分肅然起敬,連忙向這鶴髮童顏的老道士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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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唐將道教奉為國教,而司馬承禎可謂是盛唐時期名氣極大的一個道士了,當然只是說宗教界內。若要說道士這個身份,唐玄宗也是道士,楊玉環也是道士,李白還是道士,只要受籙便是道士。

  司馬承禎向張岱頷首致意,而高力士又指著另一個戴著帷帽的介紹道:「這一位乃是岐王愛女雲陽縣主,因為恩親祈福捐身奉道,你稱雲陽真人即可。」

  高力士說話間,少女已經掀起了覆住頭臉的帷帽,露出張岱曾在大內驚鴻一瞥、誤作仙人,又曾在他夢中浮現的絕美俏臉,看得張岱都略顯驚愕:「雲、雲陽真人……」

  腦海中生出些許恍然,張岱很快便收拾心情,視線也從少女俏臉上移開,旋即望向最熟悉的高力士道:「儀式似乎將要開始,幾位入此是否還有事需要小子相助?」

  高力士聞言後便點點頭,只是還未及開口,另一旁心憂父親病情的雲陽縣主已經先一步開口道:「確有一事相求,今日作醮需以宗屬命格相符者各直星位、祈禳星官求降恩澤,護佑病人。本來諸事妥當,忽有意外,需另擇員代我,倉促間無所求索,唯世兄在側,請問世兄能否代勞?」

  少女聲音有些急促沙啞,但仍不失條理,張岱雖然不懂齋醮之事,但聽完後便也明白了可能是恰好撞上生理期,必須要另外找人代替自己。

  若是別的事情,張岱答應了也無妨,可是這種事要他怎麼答應?這要幫好了還好說,要是幫不好,人家家屬會怎麼想?不對,這就是幫好了也特麼不妥啊!


  想到這裡,張岱便忍不住暗瞥了高力士一眼,你是知道有這事,才拿話把我留下吧?不過這也只是想想,高力士就算變態到掰手指頭數人家縣主生理期,也不可能算到自己今天過來。

  他這裡面露難色、久久不語,一旁高力士沉聲道:「大王乃是聖人愛弟,染疾以來聖躬不安、夙夜憂嘆,小子適逢其事,若不肯助,你恩親恐亦難饒!」

  那雲陽縣主更要俯身作拜,張岱自然不敢承受,忙不迭閃身避開,然後一臉憂愁道:「渤海公所言,我豈不知?只不過倉促就事,恐失周全,若是不成,小子罪疚事小,大王尊體安危為大,實在不敢、不敢……」

  「世兄多慮了。我耶染疾至今,人力已經用盡,所以還要卜於天意,只是戶中親人仍存幾分不甘妄想,乞能邀得幾分眷顧。事情本就是萬中搏一,若成則合家歡喜,若是不成亦命運使然。

  除世兄外,今日與事還有多名宗家少俊。群賢來助,感激不盡。世兄若肯相助,小妹又豈敢將事之成否繫於世兄一身而深加咎責!」

  雲陽縣主這會兒淚水漣漣,一臉悲傷的說道。

  老道士司馬承禎也開口說道:「今日作醮也只是略盡人事、且聽天命,生人盡力,成否在天而已。」

  張岱眼見實在推辭不過,便也只能點頭應承下來。

  當聽到司馬承禎打聽他的生辰作卜,他又將英娘喚來相告,司馬承禎聽完後低頭默誦、沉吟多時,張岱見狀後連忙又問道:「請問仙長,我這生辰是有什麼不妥?」

  「確藏凶厄,今已無礙,否極泰來,吉!」

  司馬承禎緩緩睜開眼,望著心存期待的少年輕聲說道。

  張岱聽到這話後也有幾分驚疑不定,搞不清楚這老道士是真有點東西,還是在故弄玄虛。所謂否極泰來,這倒也沒說錯,就是字面上意思,闖過生死關他就改名叫張岱了,可不就是泰來嘛!

  接下來司馬承禎又問起他今日飲食如何,雖然當下道教儀軌在飲食上的避諱不像後世那麼嚴格,但也還是需要有所注意的。

  張岱近日一直很忙,倒沒時間大吃大喝,就連今天都只是早上拜問祖父母時跟著吃了幾個雞蛋,然後便在坊間來回奔波,到現在午飯和晚飯都還沒吃,正盤算著待會兒該吃什麼呢。

  可現在他也不用再操心晚飯該吃什麼了,司馬承禎直接讓人送來柏實和其他藥物泡製的酒,盯著讓他一連灌下去幾大碗,接著便腹如雷鳴,跑了兩趟廁所又被安排沐浴,折騰半個多時辰後也被換上一身法袍,只覺得由內到外都煥發新生,走起路來都飄飄欲仙、兩眼發昏。

  「縣主便且留此,時辰到了與張郎一起登樓,張郎入坐星位,縣主側對即可。」


  司馬承禎交代一番之後,便匆匆返回岐王山亭院去登壇主持齋醮,高力士也隨之而去。

  「稍後我言行若有什麼不妥,請縣主、真人一定提醒一下。我不曾歷這些齋醮儀式,心裡實在忐忑。」

  張岱實在負不起岐王續命成功或失敗的責任,這會兒被趕鴨子上架,又不無忐忑的望著坐在對面的少女說道。

  「世兄從俗稱呼即可,或稱名瑜娘。我與世兄並非初見,日前世兄在大內作為亦有耳聞,心甚欽佩。我也盼望自己能如世兄般挽救恩親於危難,但今看來,世兄的孝功若想描摹實在很難。」

  這雲陽縣主並無皇族女子的跋扈,也並不忸怩,雖然眉眼間有股掩飾不去的傷感憂愁,但談吐還是落落大方。這也讓張岱略感安心,起碼這位縣主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人。

  兩人並不熟悉,這會兒又要心情凝重的等待齋醮儀式的進行,略言幾句便各自沉默下來。

  時間悄然流逝,過了一會兒雲陽縣主突然開口對身邊婢女說道:「我有些口渴,你回去將飲品取來。不要取錯,一定要近日所飲。」

  婢女聞言後匆匆行出,然後房間內又陷入了沉默中,過了有一刻多鐘,婢女便匆匆返回,一手提著一個大腹銀瓶,另一手則拿著杯具。

  當銀瓶里的飲品被傾倒出來之後,房間裡便飄揚起一股催人生津的馨香味道,張岱聞到這氣味也忍不住咽了兩口唾沫。

  他剛才被灌了幾碗柏實酒,之後又腹瀉加沐浴一頓折騰,這會兒也有些口渴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去要。

  「你們退下吧,不要擾了儀軌,我與世兄在此等候即可。」

  少女一連飲了好幾杯飲品,都沒有讓一讓張岱,自己喝飽了便擺手示意婢女們都退下,而那銀瓶也被一併帶走了,看的張岱心裡又生幾分不爽。

  待到眾人都退出後,大概是覺得與個陌生男子獨處對坐有些尷尬,雲陽縣主便站起身來,在這房間裡慢慢踱步走了起來。至於張岱因為擔心稍後儀式出錯,還是端坐不動。

  忽然他聽到身後傳來幾聲古怪異響,回頭望去便見這縣主正站在角落裡捧腹捂嘴的嘔吐著,連忙起身道:「縣主體中不安,可要傳喚侍者?」

  「不、不用!我只是連日齋戒,一時腹中絞痛,不礙事,儀軌為重。」

  雲陽縣主聽到這話連忙舉手一擺,然後深作呼吸,嘴裡吐出來的東西都用錦帕包裹住,並不胡亂丟棄。

  生理期不吃飯又喝那麼多飲料,可不就得肚子疼麼。

  張岱見她停止了嘔吐,想是應無大礙,這才又坐了回去。

  當見到這縣主將錦帕都妥善收起、並沒有隨地丟棄的時候,便覺得這少女除了美貌之外倒也不是一無是處,起碼還是講衛生懂禮貌,來人家做客並不會太過麻煩主人。

  他這裡坐回未久,外間突然響起了清脆悠揚的玉磬聲,旋即便有道士入內道:「稟真人,可共張公子一起登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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