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當我傻啊？

  「一個星期長高十幾公分，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到底什麼體術，修行起來天天那麼大動靜？」

  「你看我還有機會學嗎？」

  餐廳里，夏諾風捲殘雲，旁邊餐盤堆成兩座山，而在山與山的空隙里，滿臉皺紋的老頭活像個好奇寶寶，纏著他問東問西。

  前面的問題，都被他用各種含糊不清的理由，敷衍了過去。

  直到聽到最後一句，他終於把頭從餐盤裡抬起來，一臉無語：

  「您都快七十了吧，真要我說實話嗎？」

  「……」加特長嘆了口氣，「還是算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可不想把這老骨頭顛散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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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正事。」老頭砸吧了下嘴，「這幾天的航程很順利，最多還有兩個小時，也就是今天日落之前，就能抵達淺櫻島了。」

  「……」

  夏諾微微一怔，點點頭，倒也不意外。

  要不是被近海之王折騰了一翻，導致加特號次日拋錨檢修了一整天，昨日這個時候就該抵達了。

  「這些日子，多勞煩您關照了。」

  他將嘴裡的食物徹底咽下去之後，才望著加特，很誠懇地道，「要不是您提供了安心讓我苦修的環境，我也沒辦法在這幾天裡有所突破。」

  「說什麼傻話呢！和你的救命之恩比起來，這些算得了什麼！」

  加特爽朗大笑，「不過能聽你這麼說，老頭我心裡還是蠻爽的，哈哈！」

  「哦，對了，以後加特號，永遠會為你的你的家人，免費預留船上最豪華的房間！吃喝也由我們全包！這可是所有船員一致支持的決定，你可沒資格推辭哦！」

  「白痴才會推辭吧。」

  夏諾是個從來不會掃興的人，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一言為定，明年你再來可可亞西村，我就帶著全家來蹭飯！還好我的兩個妹妹飯量都不大，要是都換成我這樣的，恐怕都能把你吃破產！」

  「你有點過于謙虛了，實際上光你一個人，這幾天吃下來，我都已經快要破產了。」

  「嘿嘿……」

  談笑到這的時候，少年忽然想起來，自己出門離家倒是正好一個星期了。

  離到岸還有兩個鐘頭，下船前，倒是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在自己房間和家人們好好通個話。

  ………

  「到了，這就是淺櫻島！」

  「你從這裡上岸就行，今天太晚了，可以在外城區找個旅店歇息一夜，明天白天再進城，去找你心儀的劍術道場也不遲。」

  「我們要去北面的碼頭倉庫卸貨，卸完就得立馬繼續旅程，恐怕再次相見，就是明年的秋天了。」

  淺櫻島南岸碼頭，水手們擠滿了欄杆，依依不捨地與岸上的夏諾揮手告別。

  老加特陪他走完了棧橋這最後一段路。

  夏諾認真聽著他的囑咐，眼角餘光卻注意到，從碼頭外圍延伸往城區的幾個岔路口，都有衣衫襤褸的乞丐蹲著。

  雖然一眼望上去零零散散，但加起來也是個不小的數目。

  他忍不住開口：

  「怪事，淺櫻島是東海聞名的商業重鎮，應該相當富裕才對，怎麼乞丐流浪漢比我家鄉那塊兒還多？」

  「天真。」老加特嗤笑了聲，「這都是家在城裡的職業乞丐，一年到頭都蹲守在這兒的，碼頭來來往往流動量大，來城裡消費的有錢佬也多，總會有不知情的外鄉人上當。」

  「這幫人也藉此個個富得流油，偶爾有幾個真窮鬼，那也是在賭場裡輸光了錢被打出來的，不值得同情。」

  「行了，就到這兒。走了啊！」

  棧橋終於走到盡頭，老加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麼，啪嗒啪嗒吸著旱菸，轉身向船頭走去。

  夏諾靜靜站在原地，目送他上了船。

  又直到加特號揚帆起航，逐漸在視野中變成一個小黑點，少年這才轉過身，挑中左邊的那條岔路，向著外城區而去。

  此時已是黃昏，日落西沉。

  抬頭眺望，就能看見暮色籠罩著遠處那頗有古典氣質的城鎮。

  主運河自北向南穿城而過，兩邊種滿櫻花樹，城中建築沿著運河兩岸對稱分布，規劃整齊，櫛次鱗比。

  又恰是落花季節，河面浮著千萬片淡粉色的櫻花瓣，順流而下，晚風拂來，一時連碼頭這邊，也飄滿了如輕紗般淡雅的花香。

  「商業發達，風景優美，又四季如春，難怪能成東海的旅遊勝地。」

  走在這樣的環境裡，夏諾心境也平和了許多。

  快要離開碼頭時，他注意到旁邊已經關門歇業的港口船舶管理處。

  確實今天太晚了，先去住店，明早過來，應該能在這裡問到自己想要的客船信息。

  加特仍舊以為他是來這座島修習劍道的，但實際上他的目標一直沒變過，就是要藉助這裡發達的航運港口，找船前往哥亞王國。

  按理說……

  獻祭掉香克斯的斷臂後，他目前手頭的積分已經夠多，獲取路飛草帽的緊迫性也就自然而然下降了很多。

  但，嘗過一次螃蟹後，誰又能拒絕另一筆巨額積分的誘惑呢？

  反正自己有一個月的時間。

  現在才剛過一個星期，還有的是空餘，足夠他從這裡到哥亞王國跑一個來回了。

  「行……行行好吧，我已經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了，隨便給一點錢就行……」

  旁邊突然傳來虛弱的呻吟，髒兮兮的手心舉著金屬方盒伸了過來，想起之前加特的話，夏諾懶得搭理，直接越過對方。

  可還沒走出幾步，後面就響起了硬幣叮噹叮噹掉入鐵盒的聲音。

  夏諾下意識回過頭，就見一個身穿破舊劍道服的瘦弱少年，在這約莫五六十歲的乞丐面前停下，小心翼翼地將布制錢包里的硬幣全都抖了出來。

  他現在視力遠超常人，暮色下看得分明，那些全是20或50的小面額硬幣，全加起來也就兩三百貝利。

  乞丐明顯有些不滿，皺眉瞪了眼那瘦弱少年，依舊梗著手裡的鐵盒。

  「我，我就只有這些了……」

  瘦弱少年滿臉窘迫，突然想起什麼，短暫猶豫片刻後，還是從背後的褡褳里，取出大塊黑乎乎的麵包，用力撕下大半，輕輕放在鐵盒上面。

  「我晚飯還沒吃呢，得給自己留點，抱歉。」

  瘦弱少年不敢看乞丐，結結巴巴地說，「你別看它長得不怎樣，聞起來也沒啥香味，但相信我，很管飽的，一整個夠吃一天呢。」

  不等乞丐說什麼，他就收拾好了褡褳，行色匆匆地拾階而上，往城門方向去了。

  夏諾望向乞丐。

  果不其然，這老登只是把黑麵包舉起來瞅了眼，連嘗一口的興趣都沒有，就嫌棄地甩到了一旁。

  而後把鐵盒裡的硬幣倒出來數了數，朝著旁邊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真晦氣，死窮鬼！」

  夏諾皺了皺眉，扭過頭想要叫住那個小子。

  結果沒料到對方看起來瘦不禁風的，腳力卻相當好，這一眨眼的工夫，就看不見背影，不知道跑出多遠了。

  他就在原地又站了會兒，靜靜看著乞丐，乞丐也滿臉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你就不能再囂張一點，比如說，罵我一句臭小鬼看什麼看，再看挖掉你的眼珠之類的嗎？」

  夏諾突然幽幽道。

  「你當我傻啊？」乞丐翻了個白眼，「你那一身肌肉嚇死個人，看著就知道不好惹，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威脅你幹嘛？」

  夏諾低頭，這才想起剛才在碼頭走出來時，嫌這座島太暖和，熱出一身汗，早就把外套脫掉收起來了。

  現在身上就穿著件單衣，誇張的身材顯露無疑。

  「唉。」

  真掃興，夏諾嘆了口氣，在乞丐難以置信的目光里，把那兩百貝利從他手裡硬生生摳了出來，又踏上向城內走去的路。

  只能怪自己倒霉，沒撞上更大額的欺騙現場，他剛突破還有點不適應這幅軀體，一出手就很難克制的住力道。

  兩百貝利只夠給娜美買兩個廉價發卡，為這點事把人揍個半死，終歸還是有些不太合適。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