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恐怖谷

  聽到熟悉的聲音，龐貝循聲望去，一個衣著樸素但身體與精神面貌皆不同尋常農夫的中年翻過圍欄來到了他家農場。

  米洛·巴爾德，一度作為戰士擔任冒險者冒險，直到他膝蓋中了一箭——指單膝跪地向隊友法師學徒女友求婚。

  大約在十年前的夏天，祖父烏瑟曾帶著龐貝來到農場納涼，那時就已經認識了他的鄰居。

  不過那時小兩口也才剛從祖父手裡買下農場，哪像今天連孩子都生了一對龍鳳胎。

  「好久不見，米洛。」

  龐貝放下手頭的工具，下意識看向插在土裡的白蠟木棍：「我的祖父上個月離世了，所以我自己一個人回老家生活。」

  「這樣啊……以後有空多來我家串門吧，農場的事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問，你小的時候我還帶你進山里抓過蟲子呢。」

  旋即米洛沒再提及此事，一臉新奇地坐在了十成新的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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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只不過沒想到那個烏瑟身為德魯伊竟然也沒長壽到哪去。

  十年前那會聽說龐貝也具有德魯伊的天賦，也不知究竟有沒有學成？

  由於南側礦石森林鬧野火德魯伊的緣故，蘭登姆城這邊對德魯伊的態度很差。

  即便是他那位學識淵博的法師太太，也照樣不待見這群偏激人士。

  事實證明像烏瑟·海爾默斯那樣明智的德魯伊還是少數，絕大多數都是恨不得將城邦、國家毀滅的狂熱分子。

  「我目前還只是德魯伊學徒，沒有結社也沒加入教團，那只是在浪費我學習的時間。」

  一邊說著，龐貝將碾碎的花生上鍋蒸熟，乍一看上去相當嫻熟，卻又顯得有些笨手笨腳。

  他著實不擅長這些精細操作。

  「森林裡那些野火德魯伊鬧得很兇嗎？」他好奇的問，「我來時好像沒看到他們。」

  「凶，凶得很！」

  米洛一拍大腿，細數起這些年野火德魯伊的惡行。

  首先是隔三差五在森林裡放火——他們堅信破壞有時是創造的先驅，就如森林大火促進之後的生長。

  其次是每年春耕秋收時都會去蘭登姆城周邊的村鎮添亂，主要是悄悄點燃草垛、木柴等等，有時這會導致大面積火災。

  不僅如此，每年冬季乾燥時也是這群野火德魯伊最為活躍的時候，他們會暗中燒毀房屋，製造無家可歸的人凍斃於酷寒。

  更有甚者，會偷偷把人抓到森林裡焚燒活祭給他們尊崇的野火精魂！

  聞言龐貝有些不解：「聽上去都是暗中行事，有直接證據表明是野火結社的手筆嗎？」

  「難不成還有其他人喜歡燒燒燒嗎？」米洛鄙夷地看向農場南側的森林，「他們不敢把事情搞太大，否則蘭登姆城裡的法師學院也會派人處理。」

  晨星法師學院，但是舊校區。

  辰月王國權力體系向南遷移近百年的現在，法師學院也在礦脈枯萎後搬到了更發達的地方。

  野火德魯伊的確可能忌憚學院法師而有所收斂，畢竟法師是公認的最強施法者體系，他們真的能用炸礦魔法把野火德魯伊居住的森林夷為平地。

  龐貝若有所思，準備抽空去森林裡見一見那群野火德魯伊。

  最起碼也要確保他們不會來自己的農場添亂。

  見狀米洛話鋒一轉：「別擔心，那群德魯伊很少來咱們這幾個農場。」

  此刻的鄰居簡直就是一副「快來問我！」的表情，龐貝好奇道：「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你嫂子也是一位法師咯。」

  這還沒開始喝呢，米洛都已經和龐貝一個輩分了。

  「而且我兒子和女兒都有法師天賦，再過一年滿10歲就要去晨星學院學習了！」

  原來是在這等著呢，不過也難怪，換龐貝肯定也想和其他人顯擺自己有倆能成為法師的孩子。

  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另一個問題：「我看你們農場種的都是普通植物，負擔得起兩個孩子去法師學院嗎？」

  「我們當年冒險時留下了一些積蓄，孩兒他媽本身也是法師學徒能手把手教育省下一大筆錢，就連法術書都能用當年剩下來的。」

  家裡有一個法師，再培養新的法師所需資源也會減少。

  只可惜順利就職法師學徒不意味著懂得該如何教育，否則連前兩年的學費都可以省下來直接跳級考試進法師學院了。

  總體來說還在咬咬牙就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可一旦遭遇什麼變故，很可能導致這脆弱的平衡再難維護，到時米洛、茉莉夫妻倆想維繫兩個孩子的學費說不定就要重操舊業了。

  龐貝沒有掃興說些什麼對未來的思考，飯菜很快做好，米洛也回家帶來配菜與酒，兩個半生不熟的鄰居就這麼一起吃了一頓。

  二人邊吃邊聊，談及了許多米洛當年初來農場時與烏瑟發生的事，也帶來兩個孩子給龐貝認識。

  酒足飯飽，鄰里關係一片和諧，龐貝也答應在倆小孩去法師學院前抽空給他們講講有關德魯伊的知識。

  在米洛看來，德魯伊的自然魔法說不定也能給兩個孩子打下基礎？

  結果才一回家，就被妻子茉莉劈頭蓋臉地說了一頓。

  「你都知道海爾默斯家族是伊迪爾人了，為什麼還要和他們親近？」

  「伊迪爾人怎麼了？」米洛撓了撓頭，沒看明白對方為啥這麼激動。

  見他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學識淵博的法師學徒只得耐心解釋道：「伊迪爾人看著像人、行為像人，但他們的內在和人類完全是兩回事，是別的什麼東西。」

  所謂伊迪爾人，並非人類的亞種，而是極樂境或獸鄉的蓋丁天族與人類結合誕下的阿斯莫亞種，也就是被坊間泛泛稱作「神裔」的罕見種族。

  這種阿斯莫繼承了蓋丁天族祖先的野性、沉著與善良，以及部分獸性的特徵，愛好自然與生命，天生就與自然存在聯繫。

  海爾默斯家族的蓋丁血統已經相當稀薄，看上去與普通人類一般無二。

  但即便如此，他們的精神層面也與人類南轅北轍。

  這意味著他們並不像看上去的那樣擁有人性。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