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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碩鼠》鼎書

  黎卿乘龍而掣,搏擊長空,赤龍蟠桓,駕風翱遊,橫跨淵河,翻群山,過毒障,自那無人禁區投射萬里,徑直入得天南腹心。

  這裡是柳黃州,天南三州一府的腹心之所!

  黎卿須得在那州中尋些丹書祝咒,來印證一番那剝皮作紙的異術。

  既可剝人皮紙、妖皮紙,那九靈石礦、璇璣玉皮可否練出玉書來?青搖靈根,可否剝靈木纖皮作出簡紙?此紙可承道韻否……

  有術混成,自然是要發掘其最根本的規律,將其闔握於掌中,一道道的神通便是如此而來!

  在這柳黃州中,有著連通離江南左隅西陵府的馳道,江南的諸多書卷流落天南時歷經的第一個地點便是此地。

  「燭,你且在這州野休憩一下,莫驚擾了路人,我快就回來!」

  輕拍了燭的龍角一下,在得到了一聲昂揚的龍吟以作回應之後,黎卿這才落到馳道中,往柳黃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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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黃州比之其他天南州縣卻是繁榮上許多,城池四方坐落在光沃的平原上,城門高而險,兵甲整齊,街上還掛著連綿的彩旗與燈籠。

  黎卿身形一動,立刻便是化作瓢潑的紙片落下,這是紙靈秘錄中的一道秘法,能短暫的隱遁入那漫天的紙片其中,能夠躲過絕大部分的刀兵與鈍擊。

  此刻黎卿卻是藉助這一紙化秘法,直接化作連篇的紙片遁入那城中的高閣之前。

  「貴人請!」

  那閣樓前一道輕風吹來白紙,轉身間便化作了一道人,而兩側的侍從卻似是見怪不怪般,一見到黎卿便拉開屏風,作勢相邀。

  若是細細觀看便會發覺,這女侍身上亦是有不乏的靈力,若是放在州縣中,已經堪比一位術士了,可在這翰林寶閣中,也僅僅是一位女侍而已。

  翰林寶閣,乃是金麟府-翰林書院的一道副產業,這翰林書院主修國子六藝,乃是入世之道,門人入仕朝堂,甚至還有諸多產業遍及各府。

  黎卿歷年可沒少來此處光顧!

  熟稔的從屏風一側入得寶閣,那閣樓中卻似是另一番天地般,自外面看,一座尋常的三重樓閣,而邁入其中,方得知其內里乾坤。

  閣中廣沃,似層層環映,有諸多士人、修者往來,四周樓壁上掛著各類大家的丹青墨跡、文風墨寶,黎卿踏上那白玉環梯,直接進得符書鋪中。

  「此處可有虎符璽印?」

  「前朝的兵符為佳,需得是中郎將、校尉品佚以上,大家璽印亦可。」

  丹書紫籙一般來說有兩個脈絡,一為丹符道,符為修行百藝之始,曾為先賢仰觀天文,俯視地理,將那天地至理匯於一筆一符。一為籙圖,將天神與鬼神形象與符文結為一體,萬變而化。


  衍生至今,有帝王符命之書,已知御製天下,號為詔;有鬼籙授著,陰府有其名;有圖籙、圖讖預示吉凶……

  而那鋪中老學究,見到黎卿打扮,再聞得其所求,哪裡還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

  「嘿嘿,小子,這才什麼道行啊?就想學人修表文,開壇法了?」

  「看你一身陰氣凝而不散,聚而不沉,莫不是想修劾召陰兵?」

  他做這一行的,這般的年輕道人看多了,要麼尋鎮物,欲修表文;要麼就是開始染指那些古老的巫鬼禁忌了……

  黎卿眉頭一挑,還未說話,那老叟便掏出了一尊鎮紙。

  「黃海大家,三百年的鎮紙,曾以一書詩號定天傾,止了山洪,卸了水氣,若修表文,此物三萬道銖,可供你日日把玩那四書道蘊了!」

  其上書蘊凝而不散,望之便覺其錚錚脊樑,非是凡品。

  「我要劾召兵馬的虎符,或是鼎器,用以拓印符圖。」

  黎卿當即就止住那老學究滔滔不絕的介紹,點明了要拓印符圖之物,且是虎符、重鼎等等殺伐之物。

  老學究見這後生沒有絲毫的符書向道之心,暗慍之際,卻也沒忘了自家本行。

  「前朝虎符哪裡會有?這是官文明令禁止的!」

  「不過倒是有一尊山足古鼎,其上正刻有片詩,蘊含逆伐之意。」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汝,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

  那老叟口中誦吟,右手往袖中一伸,卻是不知如何,拿出了一座比他那整個袖子還要大上許多的三足銅鼎。

  這大鼎高約二尺,大小一尺有餘,三足而立,銅綠乃生,卻是有著道道的鐘鼎文通體銘刻。

  然而令黎卿最驚詫的不是這大鼎如何的珍貴,那老叟,居然是隔空取物?

  「哦?《詩》中的《碩鼠》嗎?」

  黎卿眉頭一挑,將視線低了下來,投到這座鼎器之上。

  「然也,國之碩鼠,不修其政,貪而畏人,重斂殘於民,故而合該喪其眾……」

  「黎小子,你連續三年冬末都會入我寶閣,逡巡一日,而後又怔怔而歸,老夫記得你。」

  「怎得如今有了些身家了,若要修丹書,這座三足鼎正與你合用!」

  這般品相完整,歷經彌久歲月的古器,本就是最好的鎮物,何況,這一尊鼎可是有些來歷。

  碩鼠碩鼠,偷食吾谷……這是遙遠的古史中,原始貴族暴而無恩,暴剝子民,掀起的一道傾國大禍,自是引起萬民暴怒,屠戮氏族如殺碩鼠,盡取那氏族頭顱,一尊王侯的頭顱便以這般的銅鼎所盛,銘詩《魏風-碩鼠》,怨其暴戾,將其血脈永呪於此三足鼎中!


  如此說來的話,此物倒是有些詭誕玄奇了。

  歷時萬載的詛咒與憤怒,便承載在了這般一尊小鼎裡面嗎?黎卿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此物。

  「四萬九千道銖!」

  老學究的話音剛落,便見那藍衣青年剛剛要觸及銅鼎的右手猛地收回,下一刻,轉身便朝著外面走去。

  這丹書一定要學嗎?

  「哎哎哎,小子,別走啊。」

  老叟噌的一下就從店鋪中躥出,攔在黎卿面前。

  「老夫開價,你可以還價嘛!」

  這每售出得丹書鎮器,他可都是有的經手的啊,人心不古,走丹書一道的本來就少了,這麼一個顧客,多多少少也能有口飯吃嘛。

  「還不起!你這價格我還不起。」黎卿搖了搖頭,這太過的昂貴了。

  「你試著還價啊,萬一成了呢?大道三千,無恆心何以成大道?」老叟將黎卿一把拉回,語重心長道。

  這般一說也是這麼個道理,黎卿修行紙道,紙猖、紙燈、丹書,當時莫要偏廢一端。

  「那,五千……道銖?」

  「成交!」

  老叟橫掌一推,立即便與黎卿右掌相拍,眨眼間,那售契都掏出來了……

  嗚嗚嗚,老夫太虧本了,含淚只賺了兩千道銖。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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