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家

  第6章 回家

  蔚藍的天空灑下溫暖的陽光，墨西哥高原的風依然涼爽。濕潤的空氣中，帶著哈爾托坎湖的清新。哈爾托坎湖南部和特斯科科湖相連，東岸十幾公里就是古代聖城特奧蒂瓦坎，修洛特出生的地方。

  看到了哈爾托坎湖，隊伍里就一下子熱鬧起來，仿佛多了某種生機。

  武士們趕到湖邊，在湖岸取了次水，暢飲這家鄉的味道。湖上有小舟往來，來往的村民看到城邦的武士們，都熱情的問好，打聽捕俘的收穫。還有年輕的少女劃著名小船靠近，只著半身布裙，大膽的展露青春的身姿，唱起愛慕勇士的情歌。

  修洛特有些臉紅，轉過身去看近湖的村莊。一條條簡單的水渠把湖水引散，導入村莊外連綿的玉米田，田地里混種著黑豆和南瓜。這裡的農業明顯要發達許多，人口也顯得更加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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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莊與湖泊間，還有許多小池塘，池塘中是大小不一的水上浮田奇南帕。奇南帕一年可以收穫6-7次，充分利用河泥的養分，水肥充足，蟲害也少，產量是普通粗耕農田的近十倍。這些奇南帕被城邦的貴族們所掌握，以維持富足的生活。大貴族們常常有奇南帕花園，裡面種滿瑰麗的鮮花，美味的香草，還有神聖的可可。

  修洛特的目光，在一個村莊附近的池塘上停頓了很久，想起一段模糊的死亡命運。他默默注視著，直到被特爾斯喊醒，隊伍便再次啟程。很快，一座宏大古樸的城市，就出現在修洛特的視野里，蔚為壯觀。

  特奧蒂瓦坎沒有城牆，它的城牆已經淹埋在歷史的塵埃中，連帶著大半個城區，都埋在地下。在遙遠的一千年前，這裡是特奧蒂瓦坎人「眾神之都」，也是眾神離去的地方！

  修洛特從西邊入城，穿過不明顯的城市邊界，呈現在眼前的，就是一片穿越千年的壯闊奇觀。陽光下，一條四五十米寬的鋪石大道貫穿南北，仿若通向紀元的盡頭，正是著名的「死亡」大道！

  盡頭往北是一片石質廣場，兩百米長寬，中央是一座四方形的祭台。這是月亮廣場，神聖祭祀之地，取悅諸神之所。修洛特曾在這裡，第一次看到鮮紅匯聚成湖泊，屍體壘砌成小丘。那種難忘的血腥與震驚，讓他第一次明白，自己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不見血光的現代文明，而來到這凶莽殘酷的叢林時代。

  武士們帶著驚駭的俘虜，順著死亡大道前進。祭台再往北是一座宏偉的金字塔，長寬三倍於大道，高約四五十米。仰頭望去，巨石壘砌成五層塔身，一座精緻的神殿屹立於塔頂之上。神殿是鮮艷的，紅藍的染料渲染著古樸的花紋，花紋間則刻繪著許多月亮、星星、美洲豹與蛇。

  殿門兩側，是四名戴著狼頭帽的神廟衛士。他們黑色的皮甲刻染著藍黃的條紋，一動不動宛如雕塑。雕塑們左手拿著半米長寬的蒙皮木盾，右手持握一米多長的黑曜石長棍，長棍兩側的黑曜石銳片正閃爍寒光。

  修洛特曾經好幾次想爬上塔頂，尋找穿越回去的路，結果都被雕塑們攔下。如果不是身份特殊，他早就被送上祭台，成為祭品。這裡正是神聖的月亮金字塔，天與地溝通的橋樑。

  正對著隊伍的另一側，大道正東方，則是另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太陽金字塔。它向著太陽，有足足兩三百米長寬的底座，同樣的五層塔身，卻更加高大巍峨。金字塔塔頂極為開闊，正中是一塊半人高的犧牲石，偏東處是半開口的太陽神廟。

  太陽神廟中有一尊高大的太陽神像，正面向東方。神像有金制的頭冠，寶石的雙眼，而銀質的飾帶從臂部和腰部垂落，背後則是直徑數米的純金太陽！這尊黃金太陽的重量，絕對超過一噸，是一筆舊大陸各國的貴族們，所無法想像的財富！

  陽光正灑落在這太陽金字塔的頂端，耀眼的金光閃花了修洛特的眼睛。這座最為崇高的太陽金字塔，供奉著聯盟的太陽主神。只有神聖的祭祀大典，才能在這裡舉行，而平時是絕對禁止攀登的。

  奧洛什帶著眾武士停下腳步，向著東方的太陽神廟跪下。

  他以修洛特從未見過的肅穆，大聲祈禱著。

  「偉大的守護神維齊洛波奇特利，在您照耀萬物的陽光下，我們完成了這次捕俘！作為您永遠忠誠的戰士，我們將向您奉獻敵人的心臟與血液，直到我們回歸大地，奉獻自己。希望您賜福我們的身體與武器，讓我們贏得下一次崇高的戰鬥！」

  修洛特也似模似樣的，做完了祈禱。他剛站起身來，便看到奧洛什命令俘虜們向著太陽神跪下，獻出自己的信仰。

  捕來的俘虜們以為死亡即將到來，嚇得瑟瑟發抖，胡亂的嚎叫起來。獻祭的恐懼，讓他們四肢無力。不一會兒，俘虜們便癱軟在地上，匍匐成一團。

  隊伍的西側不遠處，是一片華麗連綿的宮社。五彩的繪畫描刻在牆壁間，也飄揚在純白的棉質帷幕上。眾神天地，祭祀農田，雨林湖泊，虎豹蛇鹿，都在宮社間鮮活著。那畫中的景象，正是阿茲特克人的過去與現在，是他們的信仰與生活。

  這片華美的建築群，是祭司和貴族們的住所。同樣，這也是神的僕人們，日常工作的地方。

  看到歸來的武士隊伍，一位年輕的助祭就從宮社中匆匆走來。青年助祭二十歲模樣，相貌溫潤如玉。他沒有戴羽冠，上身是一件白色披肩，下著一件白色短裙，袒露胸膛。頸部則繫著一條代表助祭身份的普通黑曜石項鍊。

  「尊敬的奧洛什武士，哦，還有小修洛特。」

  助祭溫和地笑著，對修洛特眨了眨眼。

  「怎麼樣，捕俘一切順利嗎？」

  「還不錯，阿卡普。這次捕俘我們到了瓦斯特克人的地盤，找了個野人部落。對手很弱，我們沒有戰士受傷。主神庇佑！」

  奧洛什點了點頭，嚴肅的神情像是還沒從祈禱中恢復。接著，他朝跪倒的人群指了指。

  「捕獲的俘虜都在這裡！」

  「好！主神庇佑！」

  阿卡普簡單數了一圈俘虜們，又看了幾眼站在最後面幾個武士破損的皮甲。他笑了笑，沒有揭穿。

  「尊敬的奧洛什武士，在回來的隊伍中，你們的收穫很不錯！把男性俘虜交給我吧，女性俘虜你們自己處理。一共二十五個祭品，看來每一個新丁，都能得到晉升了！」

  聽到這，奧洛什也笑了。他轉過身，對武士們咆哮道。

  「火雞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這次捕俘後，你們每個人，都將晉升為一級武士『捕縛者』。」

  「特爾斯，馬爾利。」

  奧洛什目光掃過，接著咆哮道。

  「你們兩個，都將晉升為二級武士，『瓦斯特克狩獵者』。你們可以去神廟倉庫，領取二級武士的斗篷與戰衣！」

  修洛特凝神望去，只看到兩張同樣渴望戰鬥的笑臉。只是一張神情殘忍，一張神色單純。

  「剩下的一級武士，等我向長老們匯報過後，明天你們就可以去領新的棉甲戰衣了！」

  聽到這，青年武士們發出一陣興奮的歡呼嚎叫。他們作為武士的晉升之路，終於有了一個不錯的開端。

  「不過，都給我記住！這次的對手很弱，你們還是一群經驗不足的火雞！只有等到你們，獨自捕捉一個兇狠善戰的特拉斯卡拉武士，或者一個裝備精良的塔拉斯科武士，你們才能稱得上真正的勇士！」

  「特爾斯，馬爾利。你們把這四個手掌的女人帶到南城，出售給沒有妻子的平民們。換來的可可豆讓弟兄們分了，再把武器和皮甲修補下！」

  聽到這裡，武士們又是一陣歡呼。

  「對了，如果是自己人，可以便宜些。」

  奧洛什說著，又拍了拍修洛特的肩，大笑著道。

  「修洛特，可惜啊，這裡沒有你的份！當然啦，你也不缺這一點。」

  聽到這，修洛特眉頭一揚，興致缺缺。少年默不作聲，只是看著俘虜們，像貨物般被帶走處理。他知道，這些部落女人，將賣給平民生兒育女，壯大聯盟。而部落的男人們，會送往神廟中，成為獻祭的祭品，來取悅神靈。生與死，只在剎那之間，宛如尋常天理。

  一切完成妥當，阿卡普這才接過話來。他笑吟吟的，溫和開口。

  「好了，奧洛什。事情既然安排完了，你和修洛特就跟我一起來吧！修索克團長早就吩咐過，一旦你們回來，就立刻去見他。」

  說完，他便轉過身來，帶著兩人，向華美的宮社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