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刺殺
第282章 刺殺
李玄看看火光,又看看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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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陳跡說固原是有人為天策軍設的局,他並不相信。
只因這固原城裡半數百姓遭人屠戮,邊軍也死傷無數,執棋者得是多麼狠辣的心思,才能設此「斷頭局」?
當今這個時代,京城有百萬人口,洛城有二十萬,這固原少說也有十三四萬,半城百姓可就是數萬條人命!
何其陰狠歹毒!
然而現在,李玄看著城門處火光沖天而起,堅如磐石的固原城轟然倒塌,將天策軍的退路全部封死,他不得不信。
李玄轉頭看向陳跡,饒是他再怎麼鎮定心神,也忍不住倉皇道:「這到底是誰設的局?他們還有什麼後手?先前我見到的披甲步卒是哪支軍隊?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拿數萬百姓當誘餌?」
陳跡搖搖頭:「不止。」
李玄愣住:「什麼意思?」
陳跡輕聲道:「誘餌不止有百姓,還有糧倉、軍械、井水……太子。」
難怪朝廷會突然派太子帶著一支從沒打過仗的儀仗軍來到固原;難怪白龍要調離、剪除太子幕僚;難怪天策軍能殺入客棧密道;難怪太子躲在地窖也能被人找到。
只因為,太子才是投名狀的最後一環!沒有太子,天策軍焉能走進埋伏?
只有這樣,才說得通。
這時,又有轟鳴聲響起,連東城門也被火器一併毀去。
火光與轟鳴聲中,天策軍的戰馬被驚得四處走動。
元臻坐下戰馬似要人立而起,幾乎將他掀下馬去。
天策軍大統領乃景朝正二品,元臻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哪能駕馭受驚的戰馬?還好一名甲士閃身來到近前,死死扯住韁繩,硬生生將戰馬扯回原地。
話音落時,北方傳來密集的喊殺聲,一群早早藏匿在城中的披甲步卒一手持盾一手執刀,從須尾巷一線向南反攻。
一名甲士急聲道:「是埋伏,護送大統領離開!」
元臻一鞭子抽在他臉上:「慌什麼,亂我軍心者斬!」
說罷,他眯起眼睛看向北方沉思許久,而後又看向太子冷笑道:「好大的手筆,竟用半城百姓和當朝國儲做誘餌,我且問你,你自己知不知此事?」
太子沉默。
元臻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你也不知!南朝文人果然狠辣,以家國大義為名,行竊國之事,如今竟連一國儲君都視如掌中玩物!朱家太祖若是從棺中坐起,只怕要將這些儒家文人殺得乾乾淨淨!」
一名心腹策馬過來,低聲道:「大帥,我們是走是留?」
元臻沉聲道:「他們炸了南城門與東城門,就是想逼我們從西門逃離,想必那裡還有一支伏兵等著。傳軍令,往北殺!南朝軍情司傳來消息,寧朝三大營俱在崇禮關,我倒要看看,他胡鈞羨拿什麼殺我天策軍!」
話音落,旗令一層層傳遞出去,天策軍的中軍主力當即化整為零,如一隻合攏的扇子驟然打開,朝北方鋪陳過去。
李玄看著太子等人被天策軍鐵騎帶走,當即急聲道:「我要去救太子,你不願冒險的話便留在此處……」
他一轉頭,赫然發現陳跡已然動身。
陳跡一邊用衣擺擦乾淨臉頰,一邊朝一名天策軍鐵騎摸去。
就在又一聲火器轟鳴聲響起時,他突然一躍而起,輕飄飄落在對方馬鞍後,捂住其嘴巴,擰斷了對方的脖子。
他將天策軍的屍體丟向李玄,李玄倉皇接在懷裡,哪怕極小心也遮不住屍體的甲冑摩擦聲。有人聽見響動,立刻機警看來,而後見陳跡頭戴黒雉尾頭盔、身披天策軍甲冑,這才又轉回頭去。
陳跡策馬匯入天策軍中,隨著近衛營一同向北進發。
……
……
陳跡混在隊伍中默默觀察。
天策軍中以頭頂雉尾分等級,尋常士兵頭頂無雉尾,神射手、近衛營、百夫長戴一支黒雉尾,千夫長戴一根長雉尾、一根短雉尾,『萬戶府長』戴一根長雉尾、兩根短雉尾。
陳跡看見元臻不緊不慢的策馬前行,精銳斥候不停將各路軍情稟告過來,而後帶著新的旗令離開。
天策軍步卒押解著太子等人綴在元臻身後,元臻周遭被近衛營牢牢看護著,陳跡只看了一眼便挪走目光不再打探,以免令人起疑。
他看向元臻身旁的一個背影,龍門客棧掌柜。
對方此時已經換上一身天策軍甲冑,頭戴千夫長雉尾,地位已是極高。
就在陳跡偷偷打量時,掌柜似有察覺,緩緩轉過頭來。
搖曳的火光中,陳跡看到對方左側臉頰上黥著個「降」字,眼神冷冽,殺氣涌動,哪裡還像曾經的客棧掌柜?
他趁著對方目光掃來前低下頭,默默跟在隊伍里。
掌柜心中有疑,似要撥馬迴轉過來查看,卻見幾路斥候一同回來稟報軍情。
「報,庫勒街有精銳步卒,正與先鋒營接戰,人數五百!」
「報,且末街有精銳步卒向西移動,人數五百!」
元臻坐在馬上皺眉道:「這是發現的第幾路精銳步卒了,第十一路還是十二路?」
他身旁心腹低聲道:「大帥,十二路。」
前線的喊殺聲越來越盛,時不時還有火器轟鳴聲響起,仿佛邊軍越殺越多。
元臻看著黑夜,面色也不禁凝重了幾分:「胡鈞羨從哪變出來這麼多人?遣中軍主力在須尾巷設口袋,讓他們進來!」
此時,又有一名斥候狂奔而回,在元臻十步外單膝跪地,高聲道:「報,龍門客棧里百夫長元重身死,全軍覆沒!」
聽聞龍門客棧四字,掌柜豁然回頭看去,也顧不得先前窺視自己的目光了。
元臻輕描淡寫的對身後招招手,近衛營立刻讓開一條道路,容許掌柜近至十步之內答話。
元臻沒有看掌柜,只目視著前方,平靜問道:「我是得了你的消息才派元重前往,如今元重身死,你作何解釋?」
說話間,掌柜身旁近衛營突然發難,五六人抓住他胳膊,將他生生按得跪了下去。
掌柜仰頭高聲道:「回稟大帥,卑職先前就稟報過,客棧內有羽林軍護衛,太子身旁還有一位尋道境的羽林軍指揮使。如今太子也在此處,您可當面對峙。」
元臻點點頭,又頭也不回的對身後招招手,近衛營立刻有人將太子等人押上前去。
一路上,張錚與張夏奮力掙扎,卻也無濟於事。
眾人在元臻十步之外停住,只聽元臻問道:「我問,你們答,能好好答上來的人可以活命。」
陳問孝趕忙開口:「大帥,我來答!」
元臻微微勾起嘴角:「你們可曾在客棧遇到我天策軍先鋒營?」
陳問孝點頭如搗蒜:「遇見了,他們從客棧密道里殺出來,將客棧里留守的數十羽林軍全殺了。我等被堵在樓上,差點死了。」
元臻轉過頭去:「既然遇見了,為何你們衣服乾乾淨淨,身上連滴血都沒有?你們又是如何逃到桃槐坊的?」
陳問孝解釋道:「當時是陳……」
話說到一半,陳問宗發瘋了似的掙紮起來:「住口,畜生!」
元臻哈哈大笑:「此人是誰?」
陳問孝低頭避開陳問宗的目光:「這是我嫡兄長,陳問宗。」
元臻揮揮手:「堵住這廝嘴巴,你繼續說。」
然而就在此時,小滿高聲道:「我來說!」
元臻笑著問道:「哦?你又是誰。」
小滿掙扎著上前兩步:「我是陳家丫鬟,只要您給一條活路,我什麼都說……」
話音未落,小滿驟然掙脫身旁近衛營,一掌拍向身邊陳問孝太陽穴。
這一掌有風雷之勢,卻堪堪停在陳問孝太陽穴前,被一隻粗壯的手掌捉住。
一片魁梧黑影將小滿籠罩其中,她驚愕抬頭看去,竟是元臻身旁的一名千夫長如鬼魅般來到近前攔住了她。
千夫長森然笑道:「敢在大帥面前玩這等小把戲,找死。」
元臻淡然道:「無妨,有人死命攔他,說話才有幾分可信,且讓他繼續說。」
陳問孝說道:「我陳家庶子陳跡當時攔在樓梯上,使您的先鋒營始終無法上樓捉拿太子,而後我等躲上客棧屋頂,等再下來時,他已經和這個小丫鬟將所有先鋒營全都殺了!」
元臻也不由一怔:「全都殺了?他們兩人?」
他陰冷看向掌柜:「你為何沒提及這兩人?」
只是,元臻發現掌柜也愣在原地,正喃喃自語:「我清晨時親眼見他出了門,他怎麼會在客棧里……」
陳問孝在一旁補充道:「回稟大帥,我那庶弟確實早上出了門,到邊軍開城門之後才回來的。」
元臻嗯了一聲,對掌柜冷笑道:「即便他出了門,你也該一五一十稟報上來。說,為何知情不報?」
可掌柜沒理他,反而看向陳問孝:「陳跡呢,他為何不在你們當中?」
陳問孝驚愕道:「他將我們放在地窖之後就走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
元臻居高臨下問道:「那陳家庶子是什麼境界,可有軟肋?」
陳問孝剛要開口,掌柜忽然跪在地上膝行向前對元臻說道:「大帥,是卑職辦事不力,漏了如此關鍵的消息,甘願受罰。」
待掌柜距離元臻只有七步之遙時驟然暴起,朝元臻撲去。
元臻面色不改,冷冷的看著掌柜越來越近,近衛營在他身前層層迭迭擋成一堵人牆,捉著小滿的千夫長也踹開小滿,閃身回防。
掌柜與千夫長如雷霆般交手,兩人身周狂風席捲,颳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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