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小嚴掌軍,皇帝密詔!
第430章 小嚴掌軍,皇帝密詔!
「遇襲而不懼。」
「逢變而不亂。」
「臨危不懼,徒變之中,仍能雷厲風行,於混亂之中見真解,上疏朝堂,為國家獻策。」
「此等泰山崩於前而分毫無動之性……」
萬壽宮大殿上。
當群臣還在猜測著皇帝究竟又要做什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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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卻已經是面帶笑容的朗聲開口。
然後。
他輕咳了兩聲,引來伺候在一旁的呂芳默默抬頭關注了一眼,隨後微微皺眉。
但嘉靖的臉上依舊掛著那一抹笑容,看向嚴嵩笑言道:「嚴閣老,你當真是有個好孫兒啊!」
不等嚴嵩回應。
嘉靖又沉聲說道:「朕!也有個忠肝義膽的好臣子啊!」
說完這句話後。
嘉靖終於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嚴嵩面帶笑容,坐在軟凳上拱手頷首,慢吞吞的開口:「聖君臨朝,諸邪退散,聖明之世,自當有無數忠肝良臣湧現,乃為君上效力。」
嘴上規規矩矩的應付著,照例將所有的功勞都推到皇帝身上。
但嚴嵩心中卻是揪著的。
大孫子這一趟南下,本來圖謀就會引來各方矚目,也同樣會引發諸多抵制。
但他卻如何都想不到,大孫子還沒有到南京,半途卻就遇到了逆黨賊子行刺。
幸好這一次什麼事都沒有。
可若是還有下次呢?
嚴嵩微微側目,眼神中帶著鋒利看向了站在後方的刑部左侍郎嚴世蕃。
嚴世蕃會意。
當即再次站了出來。
當他再次站出後,立時引來眾人矚目。
嚴世蕃則是臉色肅穆,手抱笏板,躬身彎腰,沉聲開口:「皇上,白蓮逆黨與朝廷糾纏百餘年,久經肅清卻如那跗骨之蟲,一直未能徹底剷除。臣以為,當下朝廷屢推良善之政,朝堂更有無數肱骨大臣同心戮力,以期盛世降臨。此等盛世前兆,微臣以為絕不能容許有那跳樑小丑惹人作惡。朝廷當下嚴令,並清剿白蓮逆黨賊子與諸司官員考功之列,嚴肅剿賊,更以整飭吏治為準,嚴防地方官府官吏殺良冒功,使良政化作苛政猛虎!」
殿內,嚴世蕃聲音洪亮,一派剛正不阿。
眾人不禁啞然。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過往素有小閣老之稱的嚴世蕃,竟然能有如此公正諫言,且還顧頭顧尾,提到了要防止地方官府殺良冒功,借良政戕害百姓。
這還是嚴世蕃?
嘉靖更是哈哈大笑起來,揮手指向嚴世蕃,又看向在場眾人:「你們看看,嚴世蕃提的這個事情,倒是甚合朕意,你們都說說,是不是也該如此做了?」
殿內眾人目光轉動。
前文有言,因為種種原因,白蓮逆黨自大明立國以來,便是朝廷的死敵,是需要徹底剿滅,是屬於大明頭等的政治正確問題。
不用思考太久。
眾人紛紛抱拳躬身附議。
嘉靖這時便當即大手一揮:「那就內閣照擬吧,朕會讓司禮監批紅下旨。」
嚴嵩、徐階等人當即再次拱手頷首。
「微臣領命。」
如此。
就在眾人以為今日之事應當是要結束的時候。
嘉靖卻又看向了兵部尚書楊博。
「楊博。」
被點名的楊博眉頭一挑,當即躬身上前:「微臣在。」
嘉靖說:「先前你提到嚴紹庭上疏請建那什麼清江浦所的事情,你兵部是贊同的,想來也是有權衡考量。」
楊博點點頭,開口解釋:「大運河南北近五千里,如今我朝用之,則以調運南方貨物北上為主,因此朝廷於徐州、淮安、揚州三府設立諸多大倉存儲南方各地調運貨物。南京更設有總督糧儲衙門並大臣,掌總應天府所存錢糧北上之事。
「諸地之中,尤以漕運總督衙門所在之淮安府最為緊要,乃運河南北重鎮,而那馬頭鎮及清江浦一線,更是運河漕運所在最大的一處造船廠,每年過五百條船隻下水,愈百萬石糧草貨物囤積轉運。
「嚴賓客請建清江浦所,應當是因此番於馬頭鎮遇襲有所感。既賊子能潛入馬頭鎮,則清江浦亦能為賊子潛入,一旦淮安地方生亂,則賊子必然會盯上囤積無數糧草船隻的清江浦。
正因如此,兵部自接到嚴賓客於淮安府發回訊息,便召集部員共商,皆以為嚴賓客所請當準允。」
其實淮安府並不是沒有朝廷衛所兵馬屯駐。
國初,朝廷就在淮安府設立了淮安衛和大河衛拱衛淮安府及運河河道。
淮安衛更是共有八個千戶所。
但時至如今。
朝廷諸公自然也清楚,大明除了九邊邊軍和京營之外,地方上的屯田衛所戰力根本不能和國初相比。
其實除了因為嚴紹庭和張遐齡達成的那些約定之外,楊博也是有這一份考量才會以兵部的名義同意另建清江浦所。
新建的千戶所,總比陳年的衛所戰力要強吧。
而這一次白蓮逆黨能在馬頭鎮製造刺殺事件,其中也說明逆黨在兩淮地界的潛在勢力遠比朝廷諸公想的更深一些。
同樣的。
此刻殿內眾人,也大致是基於這樣的考量權衡,才會無人出面反對。
畢竟運河的重要性,他們這些在京中為官的人可是深切明白的。
一旦運河出了事。
朝廷在北方過半的糧草物資供應就得要出問題!
眾人不由看向了皇帝。
等皇帝定下這件事情,今天大概也就無事了。
在眾人注視下,嘉靖神情自若。
他甚至是淡淡一笑。
然後便在眾人期待下。
嘉靖笑著一揮手:「一個千戶所而已,不過千餘人,以此應對逆黨賊子是否妥當?」
楊博當即開口:「其實……若是另建清江浦所之外,再督令淮安衛及大河衛整訓補充缺額,想來也能應對逆黨後續可能的動作。」
「不夠!」
楊博的話剛說完,嘉靖便立馬沉眉否決了。
楊博頓時一愣:「這……」
嘉靖直接開口道:「去歲白蓮逆黨賊子能與蒙古人串聯,協其潛入京師之地。今歲又窺探朝廷欽差命官南下行程,途中設伏行刺,可見逆黨賊子如今已然自覺勢大,賊子野心勃勃,朝廷當嚴令地方清剿。然……」
嘉靖頓了一下,環視在場眾人。
隨後才接著繼續往下說。
「然,地方官府之兵丁差役,緝捕盜匪或可行,若用之清剿逆黨賊子,恐會捉襟見肘。」
楊博不禁開口詢問:「依皇上之意,該當何如?」
嘉靖冷笑一聲:「朕以為,可於江南立忠勇剿賊營,聽說那個戚繼光練兵之法很是不錯,便自他處抽調將領赴南京徵募丁壯編練成軍,以應對清剿白蓮逆黨賊子之用!」
「這……」
楊博愈發說不出話來。
殿內眾人更是齊齊變色。
皇帝竟然是要在南京建那什麼忠勇剿賊營。
依朝廷徵募軍兵制來說的話,一營兵馬就是三千一百二十五人。
即便是以戚繼光練兵之法來編練忠勇剿賊營,那也有兩千六百九十七人。
三千兵馬。
就為了專門用來清剿白蓮逆黨。
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可若是按照朝廷營兵制度來編練的話,其中火器必然是占大頭,且基本是要人人著甲。
這等裝備戰力。
就算是放在九邊,那也是能駐防一段百餘里的邊牆。
能與萬餘不著甲的敵軍步卒正面對沖。
今天戶部尚書高燿不在場。
但高拱卻是立馬站了出來。
「皇上,朝廷要清剿兩淮及江南白蓮逆黨賊子,朝廷自當要整頓兵馬。然而此刻若要重新編練三千餘人的忠勇剿賊營,此營錢糧輜重又從何而來?一營三千人,且不算兵甲火器,光是一營官兵,每日便要損耗糧草十石,一月便是三百石,一年糧草耗費便要足足三千六百百石!」
朝廷定製,一石估摸著有一百五十斤左右。
而以營兵規定,每丁每日大約需要半斤糧食。
這時候民間物價還沒有膨脹起來,但一石糧食也需要一兩銀子左右。
光是這忠勇剿賊營一年三千六百石的糧食,朝廷就要為此付出三千六百兩銀子。
按照現在戚家軍的軍餉標準來算,朝廷在一個官兵身上一年就需要花掉十八兩銀子左右。
三千人。
那就是總計五萬多兩銀子。
按照高拱所說的,口糧加上兵餉合計一算,基本是與戚家軍的軍餉標準差不多。
依著高拱的意思,朝廷現在雖然手頭寬裕了,但為此突然要多增加五萬多兩銀子的開支,那也是不必要的。
這裡對五萬多兩銀子,別處又多個幾萬兩。
戶部到底還要不要當這個家了?
可嘉靖卻好似是決意已定。
在高拱說完錢糧用度問題後,直接就是一個揮手否決。
他雙手叉腰,好不闊綽道:「朝廷困難,朕自當知曉。朕亦非苛責朝廷,這忠勇剿賊營往後一應錢糧用度,皆自內帑支出。呂芳現下便記上,今日就移交內府庫照辦。」
呂芳當即拱手點頭領命。
高拱看的是兩眼發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皇帝要自己拿內帑里的私房錢補貼那個還沒有影子的忠勇剿賊營,誰還能用朝廷用度當以節儉為主作為理由。
只是。
高拱心裡卻還是有些不安。
雖然大夥都知道現在內帑有錢了,可皇帝也不是這麼個大方的人啊。
可一想到內帑每年出這五六萬兩銀子,都是要砸在千里之外的南京那頭,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和隱患才對。
想了半天。
高拱最終還是將心思壓下,退了回去。
但在他退回後,徐階卻是笑著開口:「皇上心繫兩淮百姓,不忍受白蓮逆黨賊子襲擾,乃皇上愛民之心。只是這三千餘人的忠勇剿賊營建立之後,朝廷又是否該選調善戰將領督領此營。」
嘉靖看了眼徐階,淡淡開口:「嚴紹庭不是正在江南,出京前朕亦降旨,命他提督南京軍務。既然忠勇剿賊營要在南京編練成軍,依舊讓他提督軍務,戚繼光處調遣將領為輔。」
徐階亦是如前番的楊博一樣頓時愣住。
而後才反應過來。
皇帝今天說了這麼多,大概就是為了這盤菜吧。
讓嚴紹庭在南京單獨另掌一營兵馬!
他有心再言。
可袁煒已經站了出來。
只見袁煒笑吟吟的說道:「皇上聖明,所謂令出一處,如今有嚴賓客在南京坐鎮提督軍務,又逢兩淮白蓮逆黨賊子行亂。由其執掌忠勇剿賊營,以戚繼光部遣將編練,恐怕今歲即可成軍,屆時地方官府清查完畢,大軍便可前出,清剿賊子!」
有了袁煒的奉承。
嘉靖當即笑著開口:「袁卿所言,正如朕之意。諸卿若再無異議,今日便擬文照辦吧。」
見皇帝已經這般做派。
便是徐階也閉上了嘴。
反正那還沒有影子的三千兵馬是在南京,皇帝難道還能讓這些人在成軍之後突然一夜之間飛到北京來?
於是。
在呂芳的宣退聲中,眾人各懷心思的離開萬壽宮。
御座上。
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
嘉靖突然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呂芳趕忙上前:「主子爺……」
嘉靖伸手阻攔,側目帶著那蒼白的臉頰看了過來:「呂芳,讓內府仔細了錢糧,一分一毫都不許少了,好讓嚴紹庭早日將忠勇營編練成軍!」
呂芳目光閃爍,嘴唇蠕動了幾下,才重重點頭:「奴婢遵命,只是……」
嘉靖笑著搖搖頭,再次看向空空如也的殿門外。
他帶著一抹冷笑:「朕今年身子每況愈下,朕修玄多年,有自知之明……」
噗通一聲。
呂芳已然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兩眼婆娑:「主子爺!」
嘉靖冷哼一聲:「朕不打緊!只是朕這些日子時常想到皇兄昔年之舉……」
聽聞這話,呂芳渾身一顫。
皇兄。
皇帝嘴裡的皇兄,自然就是先帝正德皇帝了。
至於正德皇帝的昔年之舉……
呂芳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恐懼和不安。
嘉靖卻是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呂芳:「你個狗奴,朕還沒死,哭哭啼啼作甚?起來為朕擬一道密旨!」
聽到密旨二字,呂芳又是心中一震,連忙抬頭看向皇帝。
嘉靖卻已經是靠在了御座上,微微閉眼,輕聲出口。
「詔:朕若崩……」
「急令嚴紹庭引忠勇剿賊營回京入宮,震懾群臣宵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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