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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聽說你們要造反?

  第417章 聽說你們要造反?

  遙遠的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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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親自帶著人修繕邊牆戍堡的王崇古,沒來由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這位久經戰陣,以儒家出身,卻熟稔兵事的寧夏巡撫,不禁皺眉環顧周圍。

  「難道是昨夜受涼?」

  帶著心中的疑惑,王崇古正了正腰間系帶,繼續指揮著軍民修繕邊牆戍堡。

  而在離著寧夏數千里的淮安府馬頭鎮水驛內。

  被當面嘲諷的王謙,瞬間滿臉漲紅。

  只是不等他出聲反駁。

  張遐齡已經是忍無可忍的站起身,怒視王謙:「還不快快住口,與賓客道歉!」

  唯恐王謙年輕氣盛不服輸。

  張遐齡又加重道:「若是再敢胡言亂語,我今日便修書送往蒲州與寧夏,將你送回蒲州!」

  再張狂的人都有害怕的人。

  王謙怕的就是父親王崇古。

  見張遐齡用父親來威脅自己,還要將自己送回山西。

  王謙只能是憋著氣,拱手抱拳,朝著上方的嚴紹庭低下頭悶聲道:「學生方才失禮,還請賓客多多見諒,學生已然知錯。」

  嚴紹庭只是眯著眼嗯了聲。

  雖然王崇古往後在九邊事務上算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更是對朝廷在九邊軍務上多有建樹。

  但這並不妨礙他有個蠢兒子。

  想來以王崇古的為人,就算知道今天的事情,也不可能會因此而怪罪自己。

  於是,嚴紹庭便只是眼神淡淡的看向張遐齡。

  張遐齡自然立馬會意,重新轉頭看向漲紅著臉的王謙。

  他輕嘆一聲,搖了搖頭:「賓客大人有大量,不與你計量,還不快快退下候著。」

  早就不願留在這裡的王謙,得了這話,立馬抱拳拱了拱手,便一刻不留的轉身離去。

  見到王謙離開。

  張遐齡又是一聲長嘆。

  他乾笑著轉身看向嚴紹庭,嘆息道:「學甫兄獨子,家中難免溺愛,加之學甫兄常年在外為官疏於管教,方才性子有些乖張,還請賓客莫要在意。」

  王崇古算是晉黨當下要強推上位的人物。

  若不是因此,自己何必會帶王謙南下。

  嚴紹庭只是擺了擺手:「年輕人性子急切,乃是難免之事。方才之所以那般說,也是因為我乃是知曉此行張兄才是說話做主的人。你我所要商議之事,還是不要假於他人耳為好。」


  張遐齡聽此言連連點頭。

  他說道:「年初我等接到楊尚書來信,知悉賓客希望能與我等見上一面,因年關將至未能親去京師拜見賓客及閣老、左侍郎。待知曉賓客已經領旨奉命,將要南下總理六省差事,各家商議便由在下帶著人一路南下,剛好近日得知了賓客行程,便趕來此地與賓客一見。」

  解釋了一番後。

  張遐齡又接著說:「這一次不光是楊尚書,另有山西各家也都給了話,只要是嚴賓客的吩咐,但凡我等人家能辦到的,在下都能做主與賓客定下來。」

  他的態度放的極低。

  且所說的話,也確確實實是真話,不帶半點作假。

  對此嚴紹庭也只是淡淡一笑。

  晉黨雖然說是將態度放的極低,幾乎是任由自己予取予奪。

  可若是奔著合作去的,自己又如何能真的獅子大開口。

  想來晉黨各家也是料定如此,方才敢這麼說話。

  就沒一個蠢的。

  都踏馬是聰明人!

  嚴紹庭卻是眯著眼,轉口道:「河東鹽池……如今年產似乎比之國初更為多了?」

  河東鹽池。

  就在山西平陽府境內。

  而張遐齡聽到此處,頓時眉頭一挑,心中生出猜測。

  難道是嚴家看上了河東鹽池?

  要知道整個黃河以北,基本都是用的河東鹽池產出的食鹽,其中利益之大常人根本無法窺見。

  張遐齡不由沉吟了起來。

  若是嚴家當真是看上了河東鹽池,其實他們晉黨分潤出來一些利潤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需要看嚴家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若是想要共享,那自然是可以的。

  但若是想要獨吞。

  這無疑是在挖晉黨的根。

  張遐齡沉吟半響後,才擠出笑容:「山西百姓窮苦,河東鹽池乃是少有可以養家餬口的地方。鹽丁多了,這一年裡產出的鹽自然也就更多。如今倒是也難於管轄,時不時就要鬧出些事情來。」

  當下嚴紹庭還沒有明確說要插手河東鹽池,張遐齡自然不會主動上杆子說什麼,但最後一句話還是給留了一個引子。

  如果嚴家當真是看上了河東鹽池,那他就可以用晉黨管理困難這個由頭,邀了嚴家派人過去。

  不過。

  嚴紹庭卻只是嗯了一聲,再一次轉口道:「細細算來,自洪武三年,正是因為山西等邊關地界急需糧草,朝廷開始招募民間商賈以鹽引兌換向邊地輸送糧草,行開中之法,到現在也有近二百年光景了……」


  他的聲音似乎是因為那近二百年的光景,而變得有些唏噓。

  張遐齡卻完全懵了。

  從河東鹽池到洪武三年推行的開中之法,這中間的跳躍可是相當的大啊。

  一時間。

  張遐齡完全猜不出嚴紹庭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他只能是陪笑道:「太祖皇帝聖明神武,行開中之法,方才有如今我朝九邊重鎮,庇佑邊疆。」

  嚴紹庭呵呵一笑,側目看向陪笑的張遐齡。

  他笑眯眯的說:「是啊,開中之法乃是為了穩固邊疆。」

  他越是如此。

  張遐齡便越是疑惑不解。

  心裡更好似有隻貓在不停的撓癢,讓他好奇不已嚴紹庭究竟想要做什麼。

  見張遐齡有些抓耳撓腮的跡象。

  嚴紹庭笑著說:「這些年,山西因地所系,謹遵朝廷之命行開中制,也算是為國家立下不少功勞,邊關將士之口糧,可都是靠你們這些人家才不曾餓著肚子禦敵。」

  張遐齡自謙的搖著頭:「為國盡忠效力,乃是我等人家本分所在。」

  本分?

  嚴紹庭心中哼哼了一聲。

  雖說大明不至於說是亡於晉商,根本原因乃是大明整個國家體系的崩壞所致。

  可晉商在其中,卻也實實在在是起了助推作用的。

  大明這座高山大廈在最後時刻的轟然倒塌,晉商也是有一份功勞的!

  嚴紹庭冷笑了一聲。

  正當張遐齡不解之時。

  嚴紹庭卻是語氣陰森道:「可我在京中卻時常聽聞,你們是要造反的?」

  這話一出。

  宛如一記驚雷,在張遐齡的耳邊炸響。

  瞬間。

  張遐齡渾身一顫,連忙站起身,惶惶不安的拱手彎腰。

  「賓客明鑑!我等人家安敢行那等大逆之事!」

  「這……」

  「這這這……這定然是有包藏禍心之人,對我等人家的惡意抨擊,是要害我等人家啊!」

  「賓客可得要為我等做主,此話萬萬不能當真。」

  張遐齡真的被嚇到了。

  原本好端端的,該是晉黨和嚴家合謀的事情。

  怎麼現在突然就變成他們這些人要造反了。


  張遐齡額頭不禁滲出冷汗,心中不斷的轉動著,想著今日定要快馬加鞭讓人送信回去,查明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傳播他們要造反的謠言。

  這事情一旦傳開了。

  就算他們不曾有半點造反之意,可朝廷和皇帝卻定然會生出猜疑。

  等到那個時候。

  可就是他們這些人萬劫不復的時候了。

  只是張遐齡完全想不到。

  嚴紹庭嘴裡,在京中時常聽聞晉黨要造反的話,完完全全就是他現在杜撰出來的。

  一個小小的信息差。

  見張遐齡這般不安。

  嚴紹庭便繼續裝著,沉聲道:「原本我也不信,山西與朝廷向來一體,如何能有造反之意?」

  張遐齡連連點頭:「賓客明鑑,深明大義,我等歷來都是盡心為朝廷辦事,不求榮華富貴,只求國家太平,我等人家能養家餬口。」

  嚴紹庭卻是冷笑著:「可是……我亦打聽過一二,似乎你們山西不少人,這些年靠著開中之法積攢下可謂是富可敵國的財富。可即便如此,你們仍是不滿,貌似有不少人暗地裡背著朝廷,與關外通商,更是將朝廷明令禁止的鹽鐵售往關外,以圖賺取巨利!」

  聽到嚴紹庭提及晉商往關外售賣鹽鐵。

  張遐齡心中直打顫。

  因為這事,他們裡頭確實有不少人正在做,且已經做了很長時間。

  「這……」

  張遐齡面露猶豫,語氣都變得吞吞吐吐了起來。

  哼!

  嚴紹庭冷哼一聲:「朝廷所禁鹽鐵售往關外,乃是大罪,乃是資之以敵!雖不至於與造反謀逆並論,可今日爾等能售以鹽鐵,來日是不是就能將刀槍運往關外?是不是只要關外賊子開價足夠,你們就能將我朝火器與匠人都賣出去!」

  嘭的一聲。

  張遐齡兩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雖然當下山西並沒有人將朝廷禁止的火器和匠人弄到關外去。

  可……

  關外確實有人提出過這樣的需求啊!

  張遐齡只覺得兩眼發黑。

  現在當真是糊了一身泥,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顫巍巍的抬起頭:「還請賓客為我等做主,我等萬不敢與朝廷相背,更不敢暗中有不臣之心啊。」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張遐齡。

  嚴紹庭想到了一句話。


  只要利益足夠,這些人能出賣吊死自己的繩子。

  現在他們確確實實可能沒有做那些事情。

  可將來有朝一日,他們終究會做出那些事情。

  而且因為他們一旦踏出那一步,就會徹底停不下來,最後將大明的一切都出賣給了敵人。

  因為他們只要走出第一步,就不可能停下來,也不敢停下來。

  不由的。

  嚴紹庭輕嘆一聲。

  他站起身走上前,彎腰伸手將渾身不住打顫的張遐齡扶了起來。

  在張遐齡不安的眼神注視下。

  嚴紹庭搖頭嘆息:「我亦相信你們不會做出賣大明的事情,不然我也不會今日與你見面。」

  張遐齡臉色繃緊。

  人生在世,尤其是他們這些人家,這些年下來難免會做些有違大明律法的事情。

  既然嚴紹庭今日能與自己說出這些話,想來對方手裡已經是握有確鑿證據的。

  或許這些證據不足以讓他們倒下,但卻定然能讓他們元氣大傷,付出巨大的代價用以平息朝堂之上的問責。

  張遐齡憂心忡忡道:「今日賓客出言警醒,在下方才知曉,山西竟然還有這些人做了這等壞事。此次回去,在下定然與各家當家的人言明此事,將這事嚴查到底,凡是幹了的人盡都送去官府!」

  事出緊急。

  張遐齡思來想去,也只能做出這等保證。

  丟棄一部分人,換取整體的安穩。

  而憑空造牌的嚴紹庭卻是默默不言。

  雖然自己現在是在憑空造牌,但自己知道歷史走向啊,只要讓小舅子用點心思和時間去查,最終還是能將這些憑空造出來的牌落實到手。

  看著面前要推出一些人頂罪的張遐齡。

  嚴紹庭臉上漸漸露出笑容,他將不安的張遐齡按回到椅子上。

  而他自己則是目露深思的站在屋中。

  「張兄該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你們就不可能停下來。」

  「因為都是大逆之事,你們真要是做了,便會害怕被捅出去,就會成為對方可以要挾你們的把柄。」

  「等到了那一天,便是你們不願再做,對方也會逼著你們繼續做下去,而你們為了自保便只能低頭服輸,最後便是越陷越深。」

  「這般道理,張兄可否明白?」

  嚴紹庭語氣深沉的說著。


  他很清楚,現在的山西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可一旦繼續下去,終有一日山西這幫晉商就會真的變成他嘴裡說的那樣。

  張遐齡眉頭皺緊。

  他在思考著嚴紹庭所說的話。

  隨著他不斷的思考,後背竟然是漸漸生出一層冷汗。

  因為嚴紹庭說的,在他的推演中,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只要他們山西的商人踏出那一步,竟然就會真的如同嚴紹庭所說的一樣,最後逼著他們一步步走向深淵。

  想明白後。

  張遐齡當即再次起身。

  這一次他的態度悄然發生了一絲改變。

  對於嚴紹庭,也變得更加鄭重起來。

  只見張遐齡舉臂抱拳,躬身彎腰,對著嚴紹庭長長一拜。

  「賓客今日金玉良言,可謂我等人家再生父母,賓客大恩,我等無以為報,今日賓客之言,在下也必當句句如實轉回家中。」

  「還請賓客指點明路,讓我等人家能懸崖勒馬,迷途知返。」

  張遐齡的反應很果斷。

  知道如果任由局面發展,他們必然會走上那條不可逆的路,便會立馬做出決斷。

  而面對已經有了選擇的張遐齡。

  嚴紹庭卻是沉吟了起來。

  畢竟張遐齡的大侄子張四維,可是在將來也干出過背叛張居正的事情。

  讓張居正在死後慘遭背刺。

  所以他們的人品……

  嚴紹庭在不斷的考量著。

  隨後。

  他才緩緩開口。

  「送信回去吧。」

  「若是你們當真想明白了。」

  「或許……」

  「我可以給你們指一條真正富可敵國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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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瑞瑪!你們的皇帝回來了!

  目前身體還行,最近不出問題應該會一直每天兩更~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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