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狗腦子都搶出來

  你見過好色的恩客在瞧見令他心動的花魁時，那種不加掩飾的，急不可耐的覬覦嗎？

  此刻在這些大唐最頂級的世家掌舵人的臉上，便是這樣的表情。

  在他們的眼前，捲軸上寫著九句詩。

  每一句，都如最勾魂奪魄的仙子，輕易地便撩動了他們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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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

  【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鬚生入玉門關】

  【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房間內，呼吸聲瞬間變得粗重了起來。

  以他們的見識，可以輕鬆地意識到，商慎並沒有說謊。

  甚至，商慎的話，還保守了！

  這絕對是可以傳唱天下的句子！

  若是這當中的某一句話，和自己的家族能夠綁定，對家族聲望的加成......

  一雙雙眼睛，在這一刻悄然紅了。

  一雙雙拳頭，悄然在衣袖中握緊。

  別說這些世家大族的掌舵人，看著這些句子，就連李二都有些坐不住了。

  這一瞬間，他甚至都在想，要不要替他自己搶來一句。

  但行事縝密的商慎怎麼可能犯下這等錯漏，不然為何是九句而不是十全十美的十句呢？

  承蒼悄悄走來，將一個盒子遞給了李二，低聲道：「陛下，這是萬年縣男方才親手交給奴婢的。」

  李二挑眉，打開一看。

  盒子裡，是一塊香皂。

  李二拿起，指腹感覺到了香皂背面的紋路，於是翻過來一看。

  接著，他便悄然愣住，片刻之後才帶著一絲滿足的微笑，將香皂小心地放入盒子，而後更是直接將盒子拿在了手裡。

  香皂上，印著兩行字：【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堂中的氣氛，在短暫的沉寂之後，又仿佛回過神來一般，猛地恢復了嘈雜。

  「商郎中！這九句話，我太原溫氏買了，你開個價！」

  「太原溫氏？你有點自知之明吧！照照鏡子，這兒輪得到你撒野嗎？商郎中，我出五十兩黃金，只挑一句！」

  「說人家太原溫氏不自知，老夫看你京兆韋氏也沒好到哪兒去嘛！人家商郎中已經說了，價高者得！」

  眾人吵歸吵，但言語之中，已經對商慎有了不一樣的態度。

  因為，此刻的商慎，手中掌握著他們所需要的東西的分配權。

  或許在事情落定之後，他們的態度會立刻恢復倨傲，但那也不妨礙他們此刻的低頭。

  不懂得這一點的，不論過往曾有多麼煊赫，都已經被埋藏進了歷史的塵埃之中。

  商慎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並未狂妄，而是微笑著控制著局面。

  「諸位別急，今日之事，乃是為了共籌百業司，咱們還是按照先前所說各自出價吧，所得也是用於百業司，用於國事，便是傳遍天下，也是諸位忠君愛國之美談啊！」

  商慎的話，瞬間打消了許多心思更深之人的一點隱憂。

  既然是為了國事，我為了國家多出點錢，那就不是爭名奪利，沽名釣譽，而是大義為公，盡心國事了，誰能說什麼？誰又敢說什麼？

  於是，不知道從哪兒搬出一張小案幾的商慎掃視一圈，又看著手邊的捲軸，握著一柄木槌道：「這句【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豪氣干雲，視死如歸，氣度格調俱為一絕，堪得我大唐將士之真意，諸位，可以出價了！槌響三次，便算落定，買者不可反悔，余者不可再爭。」

  「老夫出十兩黃金！」

  「我呸！十兩黃金你也拿得出手？丟不丟人！二十兩！」

  「這等場合，你們這種家裡一個名將都不曾出過的，快別一二十兩地辱沒佳句了！老夫出五十兩！」

  眾人紛紛開口喊價，尤其是那些家中祖上曾有軍功的，到時候把先祖的履歷往那兒一放，再配上這句話，傳遍天下，到時候誰念起這句詩，都得想到自家先祖，簡直想想都渾身發顫。

  「一百五十兩！」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沉沉響起，仿佛勢在必得一般，喊出了價格。

  眾人紛紛扭頭，瞧見了程咬金瞪圓了眼睛的樣子。

  嘁！若是秦瓊喊也就罷了，打遍天下無敵手，他都不爭，你程咬金哪兒來的臉也敢來爭這句？

  「一百六十兩！」

  「兩百兩！」

  當有旁人加價之後，程咬金立刻跟上，再度拔高價格。

  這一下，眾人便忍不住開始犯起了嘀咕了。

  值得嗎？

  兩百兩，黃金啊！

  整個朝廷現在的歲入也不過幾百萬貫啊！

  但嘀咕歸嘀咕，這詩句就這么九句，還得根據自身家族發展情況，符合的通常也就這一兩句，對比起來，爭一手還是有好處的。

  「兩百兩，第一次！」

  「兩百兩，第二次！槌響三次，便算落定，這一句詩便歸宿國公所有！」

  「二百五十兩！」

  在商慎第二聲之後，終於有人忍不住再度抬價！

  這個價格，已經著實不算低了。

  程咬金也再沒了先前的氣魄，雙目噴火地看著抬價之人。

  李二的聲音悠悠響起，「競價爭先，公平公正，更關國事，不得放肆。」

  程咬金這才悻悻收拾怒火，咬著牙喊出了一句，「兩百六十兩！」

  而得了李二金口定調的門閥世家，也沒了畏懼這些正受寵的秦王府舊部的念頭，立刻又有人喊了起來。

  「二百八十兩！」

  「三百兩！」

  聽著一輪比一輪高的出價，程咬金憤憤地在桌上一拍，「他娘的，有錢了不起啊！有本事等老子也攢上幾代再比！」

  聽著這如同置氣一般的話，世家大族們的胸膛都不自覺地悄然挺起了幾分。

  你南征北戰，戰功累累又如何？

  殺幾個人打幾場就想比得上我們數代積累，做夢呢！

  沒了程咬金的攪局，場中的氣氛卻沒有變得輕鬆，尤其是當就剩下兩家之後，面對著唾手可得的好處，又只剩下唯一的對手，誰又會甘心愿意放棄。

  最終，京兆獨孤氏以整整六百兩黃金的高價，擊敗了京兆韋氏，搶下了這一句詩。

  他們家族的代表人物，那位既是百戰名將，又是著名美男子，生下了三位皇后的猛男獨孤信，搭配這首豪邁而灑脫的詩句，就再合適不過了！

  至於韋氏那位韋孝寬，活著的時候就比不過自己先祖，死了還想壓一頭？做夢呢！

  看著獨孤氏今日前來的代表將那張捲軸美滋滋地收入囊中，京兆韋氏之人的眼睛都快紅了。

  至於其餘人，則是暗自看著剩下的八張捲軸，選好了自己志在必得的一份。

  商慎的笑容依舊清澈單純，「恭喜獨孤前輩，接下來這句【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其中立意之高遠，氣魄之雄渾，已經不用在下多說，諸位，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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